第十章少女十五

字數:7861   加入書籤

A+A-




    看著坐在身旁文靜的白秋鹿,少年用眼神示意此刻坐在自己家中小板凳上的鍾惕,這是怎麽回事。

    鍾惕摸著哇哇的頭,心中卻把龐原生罵了一個底朝天,你好好的把顯神請出來,直接把這個女妖斬了不就成了,結果做什麽老好人,讓少年自己決定。

    結果倒好,瘟神沒送走,倒是請到家裏來了。

    少年低眉順眼的把低劣的苦茶送到鍾惕身前,鍾惕喝了口苦茶,心裏比這苦茶還苦。

    想著龐老頭離開的時候,罵自己連個孩子都看不住讓他跑到請神台上的話,鍾惕是怒不敢言。

    指了指亦步亦趨跟在少年身後的白秋鹿,鍾惕一股腦把剛剛想好的措辭說了出來。

    此女日後便是你祁寒彥的守護神了,你若是有麻煩,或者被什麽妖魔鬼怪纏住,隻要將請神符拿出來,請她出來解決就可以了。

    寥寥幾句話,讓少年覺得並不簡單。

    果不其然,後麵的話才讓少年觸目驚心。

    聽過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句話嗎?

    這種神,鍾惕指著白秋鹿,心中暗暗排悱這也算是神?但還是沒說出口。

    這種神是神中修為最薄弱的神,叫做陰神。顧名思義,死人才能成就的神。

    少年開口就打斷鍾惕的話,問道那劍客是哪門子神。

    鍾惕直接無視,接著自己的話說。

    陰神想要提升修為,除了自身修煉之外,還要拋去過往的恩怨念頭,才有機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成就月神。

    隻有成為月神的神,才不需要你自己喂養。

    聽到喂養兩個字,少年有點不好的念頭,詢問這陰神還要自己喂養?

    鍾惕眯著眼,一臉這是你自找的麻煩。

    陰神想要修煉成月神,除了拋去恩怨念頭,還有就是要人供奉,平常的果物自然是不可能的,請陰神降臨的人,每請一次,就要消耗自身陽壽三年!

    小子,你現在算算,你以後能請多少次陰神吧,免得你到時候死了,這個陰神又被放出來害人。

    以陽壽供奉陰神,縱然看的神話本子多,祁寒彥都忍不住想把白秋鹿送走了,可是想到她那撕心裂肺的模樣,少年緊了緊腰間銀囊中擺放的請神符。

    無視祁寒彥的動作,鍾惕不再給他臉色看了,畢竟是少年自己的選擇,自己把該說的東西都告訴他便可以了,日後如何,就看這少年自己的造化吧。

    日後小子你不僅要幫陰神褪去那些念頭,更是要幫她修煉進階到月神。

    你看到我鍾家大門外的八盞大大的紅燈籠了吧?

    這是八個顯神被我鍾家世世代代供奉著,有著天大的好處。當然,這些顯神也是由陰神一步步走過來的,但是卻不是每個家族能夠負擔的起來的。

    你若是日後有機會,能把這陰神喂養成月神就是天大的福分了,顯神就別想了。為了供奉我鍾家八個顯神,當年不知道。。。

    說到這裏,鍾惕絕口不提了。

    隨後又叮囑了祁寒彥幾句不要被陰神蠱惑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之後,鍾惕從懷裏扔給祁寒彥一本書,說是多看看,能讓少年日後請神之後多多少少能少些流失壽命,而且裏麵還有修煉如何供養神的法門。

    祁寒彥將鍾惕送走之後才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書,封麵有些破舊,《補缺》兩個字倒還能看的清晰。

    剛想翻開,忽然想到身後還跟著白秋鹿,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姐姐可不可以自己找個地方休憩一番?”

    白秋鹿微笑的點點頭,化作一道驚白入了少年銀囊的請神符中。

    祁寒彥青天白日看到這一幕驚奇模樣,雖然驚奇,但是想著自己養著這鬼物,雖然叫陰神,但是從鍾惕言語中可以聽的出來,陰神是好聽的稱呼,說白了就是鬼怪。

    把白秋鹿這個問題暫且拋之腦後,伸手翻開鍾惕留下的《補缺》,看看書中內容。

    書中總綱非常的簡單,寥寥幾句話。

    開天辟地,混沌化清。

    原始之靈,何補何缺。

    補之化神,缺之成仙。

    人之造化,神仙神仙。

    不明所以的翻到下一頁,終於看到了能看得懂的內容了。

    一副身體穴竅圖。

    有十三處有巨大的紅點點住,其餘的都是若有若無的黑點。

    紅點對應身體的額頭、胸口、小腹、以及雙手雙腳的關節部位,一共十三個紅點。

    再翻到下一頁,便看到所謂的修煉方法,好像看神仙話本一樣。

    祁寒彥還沒想好是不是修煉,雖然沒有質疑這本書的真實性,畢竟自己腰間就有一個陰神的存在,但是祁寒彥總覺得自己隻是個平凡的少年,自己隻想好好的平淡過完這輩子,白秋鹿隻是自己善心之舉,自己可沒有想過幫她去了卻那些恩怨舊事,隻是想著她不要再在自己夢中出現了。

    把書本蓋上,祁寒彥內心仔仔細細對自己說了一番話,才保證自己心頭順暢,堅決不會請白秋鹿這尊陰神出來做事。

    也許這一輩子也不可能請她出來做事,而堅信自己不會被她妖言蠱惑,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看到天際微微泛白,好好的洗刷一番,少年便走向龐原生的院子,今日是最後一日的挖藕的約定,就能拿到銅錢了。

    輕車熟路的走進龐原生的院子裏,彭奶奶笑著問少年吃了沒,老頭子卻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祁寒彥自然知曉老頭子瞪自己的願意,訕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到老頭的身旁,雙手接過彭奶奶端過來的小米粥。

    老婆子自然不知曉自家老頭子和少年間的事情,叮囑少年好生看好老頭子喝茶的數量,就出門去了。

    還沒等龐原生問罪,少年立刻伸出五根手指頭。

    龐原生非常沒有原則的閉口不說話,隻是淡淡看了少年腰間的銀囊。

    祁寒彥拍著胸膛保證不會放她出來做害,也不會有求於她,才讓老頭子點頭,讓他去廚房拿茶具和挖藕的工具,兩人走去荷花池。

    基於祁寒彥得到陰神這一點,老頭子其實是怕這陰神日後害了少年,但是看到少年的保證,龐原生也隻能相信少年的心性了。

    畢竟這陰神願意被他請來,雖然這個請是不請自來,但是終究是成為護著少年的陰神了,而不是之前那個無法無天的鬼怪。

    有了神位,自然就有了約束,可是想到請一次陰神折扣三年陽壽,老頭子忍不住看了一眼掛在鍾家大門口那八盞大燈籠。

    紅豔似血。

    觀荷亭早已坐著兩人。

    鍾升手裏拿著書,看到遠方而來的龐原生,立刻起身。

    男裝的鍾秀向老頭子搖搖手,隨後擠眉弄眼的和祁寒彥打招呼,可惜少年心思卻被剛剛白秋鹿忽然冒出的一句話吸引。

    “你前方這個少女與少年身上有顯神的神印守護,這就是當初為何我邀請你們上舟小敘一番,他們二人在之前就昏迷過去的原因。”

    祁寒彥心中大汗,原來那日的bào luàn一切都是白秋鹿搞得鬼,怪不得那船老大失心瘋一般將鍾升過肩摔,若是平時看到穿著華美服侍的少年,那船老大就算再大膽子,也不至於被抓住衣服就悍然反擊。

    祁寒彥再心中暗暗罵了白秋鹿一句妖孽作怪。

    卻被白秋鹿咯咯一笑了之。

    雖然不知道為何自己沒有請神出來,這白秋鹿的聲音能在自己腦海中傳聲,但是這種奇妙的感覺卻讓少年興奮不已。

    而與少年同行的龐原生臉上的表情卻不怎麽好看,腦海中同樣有一道聲音傳出。

    “既然這少年與那陰神有了契約,原生你就不要再插手了。人世間分分合合,緣起緣滅都是說不清的。你我何不是如此?”

    龐原生欲言又止,意欲你與那陰神不同。

    那顯神劍客啞然一笑,指了指自己,搖搖頭,自己與那白秋鹿實乃同樣之物,隻是早已過了洗禮過程,方成顯神罷了。

    兩者溝通完畢之後,龐原生不再糾結少年與白秋鹿的溝通,接過鍾秀遞過來的茶水,閉目眼神,不再關注少年與白秋鹿的問題。

    “公子,那位龐先生的神是一位顯神,就是那日的劍客,非常厲害。若是日後妾身被那劍客欺負,公子可要救下妾身。”

    白秋鹿一改以往那凶神惡煞的一麵,這溫爾婉雅的樣子,讓少年不知道如何對付,白秋鹿微微一笑,少年心性果真如此,當初相公也是這般被自己調戲的麵紅耳赤,最後才與自己。。。。。。

    過往雲煙再回想,隻剩下無限的惆悵了。

    白秋鹿暗歎一聲,卻不再提之前的事情,而是告訴祁寒彥哪裏的藕比較多,指點之處,果然繁多。

    鍾秀有些生氣。

    因為祁寒彥從來到現在,一眼都沒有看過自己,甚至連自己與他打招呼都沒有回。

    用鍾升的話來說,那晚看過醉仙兒之後,你這個青澀的小丫頭片子怎麽可能入的了他的眼了。

    鍾秀狠狠剮了鍾升一眼,生氣的將茶杯一放,拿著自己的小紙傘轉身出了涼亭。

    龐原生被小姑娘忽如其來的怒火弄的二丈摸不著頭腦,轉頭疑惑的看了一眼鍾升。

    鍾升連忙低頭看書,可不敢把這話跟龐爺爺說一遍。

    鍾秀沒有回府上,反倒是繞了些路,來到城北另一邊,方家大宅。

    鍾秀男裝打扮自然難不住有顏色的門房,看到鍾秀的身影,那門房就恭恭敬敬的帶著鍾家xiǎo jiě去了內院,與方倪匯合。

    方倪此刻在自己的院落裏坐著,下首還坐著自家的四個xiǎo jiě妹,看到一臉委屈的鍾秀走進來,方倪立刻招呼秀秀過來,給她看點好東西。

    鍾秀此時哪裏還有心情看這些平日看的有些臉紅心跳的混賬書本,一把把書本扔到地上,抱著方倪就哭了起來。

    方倪如臨大敵,立刻環抱住哭泣的鍾秀,示意自己的mèi mèi們出去,然後才問起緣由。

    抽泣的鍾秀用梗咽的公鴨嗓把今日祁寒彥對自己的態度以及鍾升說的話告訴了方倪。

    方倪今天著的女裝,一身緊身紅衣包裹著嬌軀,長發順背而下,眉目間有淡淡的紅印,這是女孩子家修眉的痕跡,顯得女子漸漸有些味道了。

    聽完鍾秀的話語,方倪好看的眉毛都皺了起來,心裏暗罵鍾升這個混賬哥哥,然後又把祁寒彥罵了一頓。

    但是這些罵人的話卻不能在鍾秀麵前說出來,不然這小妮子又會有樣學樣,到時候自己的形象又要倒下一地了。

    “你說那醉仙兒真的有那麽美嗎?你哥哥和那祁寒彥都被迷住了?真是可惜,那日我們隻想著吃喝以及看你哥寫詩了,沒看到那醉仙兒的容貌。不定要看看秀秀與她相比,差在哪裏!”

    方倪的話就像鍾秀吃醋自己情郎愛慕其他女子的口吻,鬧的鍾秀又是一個大紅臉,連忙堵住方倪還要繼續說的一些羞話。

    看到鍾秀害羞的模樣,方倪就知道她沒有再傷心了,但是卻打定主意要再去安定坊看看那醉仙兒到底長了什麽樣的狐媚樣子,居然能讓那個老實巴交的祁寒彥都陷了進去。

    還在挖藕的少年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居然被兩位少女定性為sè láng了。當然,同流合汙的還有鍾家這位文曲星公子。

    有了白秋鹿的指點,十根藕很快就挖了出來。

    祁寒彥小心翼翼的清洗身體,又把脖子上的青玉好好潔淨了一下,這可是鍾惕五爺借給自己的東西,可不能弄髒了。

    那白秋鹿看到這青玉,小嘴微微驚呼,出聲詢問道:“公子,我看這青玉內部孕養了神氣,可否給妾身吸取了,說不定多吸取這樣的神氣百次,就能化為月神,不用公子折壽請神了。”

    一聽到白秋鹿居然盯上了這枚青玉,祁寒彥連忙搖頭,這可是借來的,到時候要還回去的,就算裏麵藏著比神氣還珍貴的東西,少年也是不會動一個手指頭的。

    不過第一次聽到神氣這種東西,少年便不恥下問了。

    白秋鹿聽到少年的拒絕,隻好作罷,隻是把神氣解釋了一遍。

    無論是最底層的陰神,還是如那劍客的顯神,都會自行修煉的。

    他們舉手投足之間,轉化的便是修煉出來的神氣。

    就像那日戲棚子裏麵劍客畫的請神符,自己的那一柄長簫,都是修煉許久的神氣凝聚出來的。

    聽到此處,祁寒彥問了一句白秋鹿今年貴庚。

    女子嬌羞了說了一句公子有些輕薄了,便不在言語。

    看來女人的年紀放之四海,都是一件不可觸摸的秘密。

    不過我可是知曉鍾秀的年紀的,公鴨嗓子的變聲期,少女今年十五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