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仙道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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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思緒是遊曆在外的思緒,是老者落地生根尋地的根源,這是對於家鄉的想念之情,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祁寒彥與方倪忍不住情感,居然紛紛落淚,居然有要掙脫鍾惕的手,往畫中走去。
鍾惕皺著眉頭感受到這幅畫對自己的影響,大吼一聲,然後閉塞耳目,不受影響。
吳笛暗叫一聲好厲害的神物,猛的吸口氣,肚子見風而漲,張嘴既吐,一個字正腔圓、聲如鍾呂的聲音飄揚而出。
“止!”
那股看不到摸不著的氣息在吳笛周身三尺蕩然無存,止步於前,但是也讓吳笛渾身一震,神色越發的沉重起來。
神仙,神仙,化為兩道,各有所長。
神路走的精神與法術,仙道行的是那肉身與體法。
兩者背道而馳,卻又相輔相成。
吳笛見過許許多多的正神,法術可謂是對敵的重要手段。、可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詭異的神,對敵法術使用的極少,但是卻是平生少見的敵手。而偏偏自己又看不出來他的深淺,可見越是拖下去對自己越發的不利。
吳笛當機立斷,不再和這詭異老者糾纏,翻身抓住他們三人,一拳打出一道通道,就要夾帶他們離開。
但是那幅畫卻迎風見漲,居然將那通道覆蓋住了,同時也將這天地蓋了下去,盡數吞噬。
吳笛狂吼一聲,仙道拳法猛烈的砸在這幅畫上,但是卻泥牛入海般,毫無動靜。
“畫中境!歸來!”
老者聲音蒼穹響起,吳笛隻感覺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腳底下的虛空都被撕裂,要被扯進畫中。
祁寒彥三人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景,方倪更是張大嘴,看著無數的房屋樹木、人畜全部被吸入了畫中,然後畫中便出現一幕幕的景象。
茅屋幾間、瓦房數裏、畝田延綿、阡陌交通、人聲鼎沸。
無論是鄉間的田園風情,還是大城鎮的繁華鬧市,畫中應有盡有,猶如另外一個世界。
“大表哥!”
方倪此時看到方雨,這個曾經幫助祁寒彥進入方家的男子,此刻也是一臉驚恐,但是無法抗拒這巨大的吸力,麵如色灰的進入了畫中。
方倪看的真切,方雨進入畫中,化作一個普通的石子,沉落湖底。
看著密密麻麻的湖底,方倪緊緊抱著祁寒彥手臂顫聲道:“都是人,都是人!”
祁寒彥看著不斷發抖的方倪,忍不住將她抱住,才問道:“五爺,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鍾惕臉色不好,但是卻十分相信吳笛,示意他不要說話。
吳笛看著虛空都被這畫撕裂,自己都不由自主的被它吸住,甩了甩手臂道:“以物化神,再進一步便是人神。我真是三生有幸,居然能看到這一幕。想不到道友這般有耐心與偉力,居然要chéng rén神!”
但是話音一轉,十分嘲諷道:“可惜chéng rén神的法子卻是邪神的路子了。居然是圈養了凡人於畫中,布下棋子,讓棋子自立根生,說不定就有超凡智慧的棋子出現,彌補你缺乏人性的一麵。鍾惕,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你大哥當年要遠走龍興,永不回來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老者冷漠的看著吳笛,聲音冰冷道:“今日你看出來又如何?老夫半隻腳踏入人神,對付你綽綽有餘。”
吳笛嘿嘿一笑,盯著自己的拳頭問了老者一個莫名其妙的話:“看過會說話的拳頭嗎?”
老者皺眉,隻覺得這個仙道之人異常古怪,剛要回話,就看到吳笛一個龍形的起手拳架,拳頭就砸到了自己的臉上,轟隆一聲,砸下地麵。
吳笛出拳如龍,每次的出拳,拳頭居然都帶有微不可聞的聲音,有的狂吼、有的低吟、有的慷慨、有的悲壯!
仙道重肉身,吳笛的拳就像是萬裏星空那無法摧毀的星石般堅硬,肉身與空氣的摩擦力,以他的拳頭居然能直接撕裂空間,再一拳一拳的擊打在老者的身體上。
頓時老者身體四分五裂,飛入畫中,然後有一道光華飛出,老者依舊絲毫無損的站在了吳笛的身後。
吳笛仰天一笑,龍腿一伸,一擊勾拳打像老者的太陽穴,但是卻聽到當的一聲,老者四周有飛盾擋住。
飛盾厚而彌堅,但是卻被吳笛三拳打破。
三拳之下,吳笛調息氣息,一股火焰從鼻孔噴出,龍拳再度爆發,圍著老者瘋狂拳打腳踢。
方倪和祁寒彥兩人看驚呆了看到這種戰鬥方式,方倪更是揉著眼睛自問道:“這天底下怎麽可能還有這樣的人,居然能和正神一拚高低,而且還是肉身,這還是人嗎?”
鍾惕眼中火熱,在去到龍興找到大哥之後,便知道這吳笛的本事是多麽的可怕。
仙道十重,這吳笛的境界比這老者絲毫不差,站在幾乎絕頂的峰尖上的他,想要進入下一步的仙道高樓,需要磨練,而此刻,鍾惕很肯定,吳笛的示弱,是在讓老者使出真本事,錘煉自身!
仙道走的就是錘煉自身,激發潛能的道路,和神路的法子截然相反!
老者吃過一次虧之後,防守的密不透風。但是看到吳笛的拳風已經幹擾到自己吸收中順鎮的進度,終於是忍不住低吼一聲,長畫翻滾,徑直的拍向吳笛,要將他直接罩進畫中。
吳笛大笑,來而不拒,居然主動進入畫中。
隻見這仙道魁首進入畫中,哪裏是一顆水中石子可以化形的,居然化作了一個威武異常的男子,手提仙劍,腳踏飛馬,對著畫外的老者一笑,揮舞手中劍,隻能到撕拉一聲,這長畫從中應聲而裂開,吳笛毫發無傷的從畫中走了出來!
老者噗嗤一下吐口數口鮮血,指著吳笛驚恐道:“仙道八重!你是陸仙修為,以你的身份怎麽可能看這麽小格局的地方!”
“魚蝦自有化龍日,無礙是池還是海。我大哥鍾聲便是你這畫中走出去的人物,第一個逃脫你棋盤的人,你輸的不冤。”
吳笛一把抓住老者的脖頸,準備扭斷,忽然心中警鈴狂震,將老者扔開,連忙側身。
隻見虛空中一個長寬衣袖飛出,本是要點在吳笛的胸口,卻被吳笛側身躲開,隻摩擦到了腰部,吳笛隻感覺腰間一痛,居然整塊血肉被撕扯了下來。
吳笛大駭,仙道肉身雖然不能說無堅不摧,但是對於他的修為來說,這個世間除了一些絕世神兵之外,能空手傷害到自己的寥寥無幾。
而這個憑空出現的手居然能這麽輕易擊傷自己,修為簡直匪夷所思。
咳血的老者將長畫歸攏於手中,也不在吸納那些還在空中漂浮之物,對著那長寬衣袖位置道:“閣下再不趕來,老夫這條命就要隕落於此了。”
長寬衣袖位置輕笑一聲,走出來一個背著書簍子的年輕人,對著老者笑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吳笛,旋即目光看到祁寒彥的時候愣了一下,才笑道:“畫老說笑了,你我休戚與共,怎能視而不見您的危機。不過這個男子與我有緣,此事了解後也一並給了我?”
老者沒好氣的瞪了男子一眼,擺擺手道:“你若需要都拿去,隻是那個女娃老夫需要。城北的高門大戶的棋子,他們的正神已經都被老夫裝入畫中了,當年你我二人也協商好了,有求與你的,都是你的,我不會出手幹擾。其餘的皆是老夫的。”
男子點點頭,才看向吳笛笑道:“仙道的道友,你可以帶那個年紀大的棋子離開了。剩下的兩個可不能讓你帶走了。”
“都說神路走的越遠者,就越像人。敢問兄台是人還是它物修煉有成?”吳笛以一敵二,毫不畏懼,好似閑聊般。
背著書簍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一介書生,自然是凡人踏入神路。與畫老當年一見如故,所以二人布局於此,用來提高修為和磨練耐性。可誰知在下不才,早一步踏入神路高坡,而畫老卻依舊佇立不前。作為知己朋友,這個仙道朋友,推己及人,你是否也會幫助自己好友再進一步呢?”
吳笛沒想到此處回有這麽多故事,皺眉道:“自然如道友一般,助友一臂之力。隻是如今我被托付大事,帶鍾家離去,所以不管道友今日如何阻攔,我都要拚死一搏。”
背著書簍男子擺擺手道:“哪裏需要什麽拚死相鬥。仙道神路每進一步難如稚童匍匐學路、乳鹿奔跑。不相殺自然是好的。既然朋友想要帶著鍾家離開,我替畫老做主,鍾家可以在棋盤上撤走。隻是你身後二人卻不是鍾家人,是否可以留下來?”
吳笛沒想到這男子居然拋出了個軟刀子,既不爭鬥也不詭辯,反而是退讓一步,當真是一步妙棋。
吳笛隻好傳音給鍾惕,讓他放棄身後二人,畢竟對方給了麵子,雖然道不同,可是別人已經大行方便,自己不能再得寸進尺了。
最重要的原因則是自己看不清這好似書生的男子。
鍾惕還想堅持,卻見吳笛直接反手一抓,將祁寒彥與方倪二人抓在手上,道了聲抱歉,將二人扔給背著書簍男子。
男子輕笑一聲,甩袖一撈,兩人就被定在空中動彈不得。
而畫老哼了一聲,搖了搖手中的畫,鍾家血係一幹人盡數飛了出來。
吳笛五指一抓,類似法術一般的將眾人籠罩在了手心,才拱手道:“多謝了。”
書簍男子挑挑眉,回了一禮,笑道:“朋友的肉身居然已經修煉到了陸仙的境界了,佩服佩服。”
吳笛笑而不語,轉身就準備拉著鍾惕離去,卻忽然感覺到耳邊有聲音回響,皺著眉頭望向聲音的來處,有些疑惑的看著祁寒彥的胸口。
看到止步的吳笛,畫老與書簍男子微微一愣,然後問道:“道友還有事?”
吳笛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祁寒彥道:“這男子心房有些古怪,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想要觀一觀此人的心房。”
書簍男子神色不悅,沉聲道:“適而可止。”
吳笛仰天一笑,指著他二人笑道:“我果然沒聽錯,你們居然用凡人**養了‘地方’的地心。不過我很好奇的不是你們是怎麽偷到地心的,而是這個去過‘地方’的這個小哥,是怎麽活下來的。”
言罷,吳笛在畫老二人出神的一霎那,突兀的出現在祁寒彥的身後,仙人一指,點在了那個曾經被貫穿了整個身體的胸口。
頓時,祁寒彥麵色一變,記憶猶如洪水一般瀉出,奔騰如海,無堤可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