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另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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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鍾惕用盡全身力量扔進暗門之物,在撞開暗門後,咕咚咕咚的滾向前,最後停在了一幅畫的下麵,散發出白光。
白光似火,照耀了整個暗門空間,好像一撮白色的火焰,從上到下,燃燒了整間房!
但是唯獨那一幅畫卻沒有被白光侵蝕,一股淡淡的氣息從那看不出清楚畫中飄出,與那白光稍微一接觸,頓時整個鍾家廟宇轟隆大震,瞬間倒塌!
屋外的無頭神心神狂震,看著廟宇轟塌,徒有八座孤零零的神像坐落其中。
而那副畫則是懸在他們的頭頂,那看不出是何物品的白光也懸在高空,好像一輪明月。
麵無血色的阿源婆婆不知道何時走到了鍾惕身旁,有些恐懼的看著那幅畫,連忙攙扶鍾惕起來,搖著頭道:“五少爺,您不應該這樣做啊!這是真的斷了情分,絕了道路的法子啊!”
鍾惕嘿嘿一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笑道:“婆婆,你還想著和這八個廢物續上情分?護家不利、賣主求榮,我鍾家難道還要舔著臉去給它們添香加火嗎?我呸!”
阿源婆婆神色黯淡,知曉鍾惕說的沒錯,自從四年前秀秀被那郭姓男子帶走後,鍾家的氣和命早已在那男子手上了,要走出這個絕路死路,隻能往另外一條路上開辟了。
此時夜空上,鍾家的八神站在那幅畫的身後,死死的盯著這一輪明月的物什。
但是這物什卻除了剛剛破壞了鍾家廟宇之後,便沒有了下一步動作,隻是在高空佇立,不知所圖何事。
四周空寂、鴉雀無聲,一個歎息聲響起,細細搜尋,居然是從那幅畫中傳出,令鍾惕與阿源婆婆毛骨悚然。
身後八神也是渾身一抖,居然紛紛拜倒在地麵,叩首這幅詭異的畫。
“道不同,不相為謀。道友可是過界了。”蒼老的聲音從畫中飄出,仿佛看到一位垂暮老者佝僂著身軀站在高空。
白色物什在空中劃了一個圓,這道白色的火焰好像在夜空中切割下來一塊,頓時白光綻放,猶如白晝般,有人從圓中一步踏出,傲然於天。
這個男子的臉上帶著不屑,玩世不恭的笑意打量著這幅畫和身後的八神,然後再看看地麵上的鍾惕,才向他找找手道:“好久不見!”
鍾惕看到來者,臉上狂喜,麵色漲紅,激動的居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阿源婆婆眯著眼,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男子,才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指著他喊道:“是他,是他!!!他不是當年與大少爺一起走的吳笛嗎!”
名為吳笛的男子看著阿源婆婆,笑道:“多謝當年婆婆給予的盤纏,不然我和鍾大哥也到不了龍興此地。”
“老奴怎敢受大人這一謝,隻求大人能帶我鍾家重回一條活路。”
阿源婆婆知道鍾家有救了,開心的眼角有淚水而出,喃喃的對著極遠處道:“xiǎo jiě,您看到了嗎?大少爺與吳笛真的走到另外一條康莊大道上了。”
言罷,神色不變,卻一動也不動了。
攙扶著阿源婆婆的鍾惕神色大變,用手放在鼻尖探量,忍住悲傷,好生將阿源婆婆屍首放好,對著升空的一尊月神道:“婆婆走了。”
那月神同樣悲傷的看著含笑而終的阿源,笑道:“鍾家神路閉塞,卻不曾想仙道走出了一片天!佩服佩服!老身去了。”
言罷,隨風而去,不再理會鍾家之事。
從此,世間多了一名孤魂野鬼,少了一名正神。
吳笛沒有阻撓阿源婆婆的正神離去,而是向她稽首,對於他們仙道而言,正神還是孤魂野鬼對他們來說,皆是異類。
隻是這個異類的主子對自己當年有恩情,今日放走它,算是報了當年阿源婆婆之恩情。
“你鍾家真要斷絕神路,從此義無反顧通仙道?”那幅畫麵向鍾惕,語氣平淡,似乎並不在意。
鍾惕猛的點點頭。
“既然如此,你鍾家與吾等香火情分積累了五世而斷,從今日起就互為路人了。既然不是友人,是敵非友,接老夫一招!”
這幅畫自稱老夫者一說完,一股可怕的氣勢拔起,濃濃的神力在整個天地間湧出,身後八神具起手印,化作漩渦,被吸入畫中。
同時,整個小鎮開始顫抖,猶如地龍翻身般,土地飛升,山嶽崩塌,水壩崩裂。
巨大的變動讓中順鎮所有人都驚醒了,紛紛跑出屋外。看著那漆黑的上空,無數的樓屋、樹木、土地、山嶽飛起,甚至還有許多撕心裂肺叫著救命的普通人都被一股力量拽上天際。
吳笛看著四周的慘狀,笑道:“何必呢?我隻是要帶走鍾家,鎮上還有那麽多神家供奉,何必因一家而導致全盤覆滅呢?”
“棋子出盤,滿盤皆輸。既然棋子擺脫了掌控,整盤棋已經無所謂繼續下去了。那便抹了這盤棋,重新下便好。”吸納八神入體的那幅畫終於化形成了一個身著墨綠錦袍老者,手上拿著一幅畫,精神奕奕,眼中有神力旋轉,畫麵飛逝,居然讓人看不到這老者的眼球內到底是什麽東西。
老者一步一步走向吳笛,中順鎮的土地便撕裂一塊,被盡數吸入手中畫,當真是無比駭人。
吳笛微笑視之,伸出一掌,手掌心老繭滿布,一把抓起鍾惕,一把轟向老者。
神光附體,萬法不侵。
那白色的拳光猶如萬重山嶽一樣厚重,居然第一拳就讓老者止步不前,隨後第二拳打向他的手中畫,第三拳砸向頭顱,第四拳下陰勾去。
這四拳毫無章法,又像世俗混混打架一般,專門往人的柔軟處攻擊,就算這老者是一幅畫所化,也對此人攻擊的地方惱羞成怒。
“仙道也不講究什麽麵子、心願所向。我等本來就是凡人而成,打架自然要往要害招呼!”
吳笛輕鬆寫意的四拳將老者逼退,然後對著身後的鍾惕道:“該走了,不然有老家夥來,我可打不過。”
鍾惕點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麽,耳語了幾句,吳笛皺了皺眉頭道:“你現在還沒看清楚嗎?你鍾家是棋子,那孩子更是棋子中的棋子。鍾大哥廢了多少勁才帶著你們鍾家走出這棋盤,你居然還要帶個棋子出去?仙道可是容不下一枚神路的棋子的!”
“這孩子品性醇厚,雖是棋子,可是我相信他與我大哥一般,定會走出這棋局!吳笛,帶多一個人出去吧!”
吳笛深深皺著眉頭,看到那老者化解自己四拳後再度向自己走來,立刻道:“我一道拳光送去你找人,十息之內尋不到我就立刻帶你們鍾家人走!”
鍾惕說了聲好,就看到萬丈光芒水銀瀉地,猶如銀龍擺尾,自己就被其中一毫光夾帶,飛出了鍾家廟宇祖地。
鍾惕夾帶毫光衝向祁寒彥家中,在途中看到了毀天滅地一般的景象,整個中順鎮盡數被連根拔起,大量的人口驚慌失措的揮舞著手臂在空中大喊,即便是城北另外幾個家**神的豪門,也沒有躲過劫難。
看著那些平日裏尊神供奉神的家族之人一個個不可思議的眼神,鍾惕心中更加篤定絕神路,走仙道的想法,急急忙忙的奔向祁寒彥的破家。
祁寒彥從來沒有想過天地劇變會有這番模樣。
土地分裂、河水倒流、牲畜暴斃、鎮上人口飛天驚魂。
而此刻自己的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升空,哇哇狂吠,猛的鑽進了自己的懷裏,不斷的吐氣,身體發抖。
祁寒彥安撫一下哇哇,身體在空中不斷的拔高,往城北的中心地帶飛去,皺了皺眉,雙目會神,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的目力極高,居然看到那鍾家大院,有白光與黑光摩擦在一起,不斷的粉碎周邊之物,而這天地飄絮的山嶽、河流、人畜居然向著那黑光中擁入,然後消失不見。
祁寒彥心中大駭,心中有隻四個字:妖人作怪。
拚了命的在空中想要降落下去,可是空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們拽住,拉扯向黑光。
隨著靠著黑光越來越近,祁寒彥心中凸顯出了絕望,他看到了無數鎮民哭喊,卻無濟於事,紛紛被那黑光吞噬。
四周環繞,祁寒彥居然還看到了方家的方倪,此刻她也是驚恐異常,在空中不斷的搖擺四肢,但是卻根本無法掙脫。
她目光所及,也看到了祁寒彥,撕心裂肺叫道:”救我!救我!”
祁寒彥心中焦急,可是卻無能為力,一股無力感從心而出,似乎這種感覺,自己曾經感受過。
一幕幕洪水降落在地麵,淹沒大地,雙親那無助的淒慘無語再次浮現在心頭。
於此同時,一個鼻子右邊有黑痣的女子形象躍然而上,拿著玉簫,向自己淺淺一拜。
一個出聲有些沙啞的公鴨嗓女子繡著一塊手帕,與一名婦人談笑,然後祁寒彥看到手帕上有個寒字。
“你是誰?”
無人應答,腦海中卻被一個光頭山羊胡老爺爺占據,此人慈祥摸了摸他的頭頂,隨後模樣大變,化作黑發青年,一身殺氣衝天而起。
“祁寒彥有本事你與我對詩,在老祖宗麵前!”一個少年怒氣衝衝看著他,臉色通紅,一臉不服輸的樣子。
忽然一個微胖的臉出現在自己麵前,祁寒彥看著此臉,終於吐出一句話:“我記得你,你是那個酒鬼!”
鍾惕又氣又喜,懶得管祁寒彥說的瘋話,一把抓住他,準備原地返回去找吳笛,卻被祁寒彥反身握住手臂道:“酒鬼大哥,您在去救救方倪好麽?”
鍾惕眼光望去,果然看到平日與自家秀秀玩的好的方倪驚恐萬分的在空中,看到自己時候,更是淚水湧出,撕心裂肺的求救。
“罷了罷了,就一個棋子是救,兩個也是救。就算老吳打我罵我,老子也認了!”
發狠的鍾惕指揮毫光衝向方倪,一把抓住她,再也不管周邊的求救聲,頭也不回的衝回鍾家祖地。
此刻在祖地兩種光芒,已經對峙到了白熱化階段,吳笛從一開始的輕鬆寫意,現如今卻陷入了苦戰。
而那老者則是越發的從容不迫,吸收了中順鎮的氣運,老者的實力水漲船高,節節高升,好像一個餓漢忽然飽腹,力氣盡數歸來了。
“搶老夫的氣運,你也是頭一人。等老夫把你打死,屍首扔到龍興,我倒要看看那個棋子的臉色如何。”
老者張嘴,就有神刀飛出,居然是原來刻在鍾家廟宇大門的那柄神刀,濃鬱的神力劃破天穹,砍向吳笛的頭顱。
吳笛悶哼一聲,身體白光絮繞,居然是躲也不躲,頭鐵的和那神刀一撞,清脆帶著火花的神刀居然折成兩段,消散在空中。
而吳笛的頭頂則是流出了一滴血,那滴血從空中落下,掉落土地,那一片土地居然塌陷了下去!
老者有些訝異這個年輕的仙道修為如此之高,再度張嘴,有神音誦出,猶如一條條纖細的黑蛇纏繞吳笛的身體,卻不下嘴,而是與他身上的白光呼應,想要同化。
吳笛咧嘴一笑,雙拳猛的向前一推,疾風而動,萬道仙拳砸在這神音上麵,居然把這看不到的黑蛇一條條砸碎,抖抖身子,潔白如瑕。
“神音隻能蠱惑這些凡人,我仙道之人堵塞外音,豈會被你這神音蠱惑?若是蠱惑了,隻能說心中還是有神,自己不能為主,如何能在仙道一途勇往無前?”
老者剛要諷刺幾句,卻看到萬丈毫光忽然從各地回收,那鍾惕一手抓著一人,就來到吳笛的身後。
吳笛皺了皺眉頭看著鍾惕手中二人問道:“怎麽多了一人?”
“此女與秀秀相熟,不得不救!好了,快走吧!這鬼地方,老子呆多一刻都覺得心寒!”
吳笛點點頭,準備一拳打出一條仙道,那老者忽然將畫鋪開,沉聲道:“將那女娃與男娃留下!”
此畫一經鋪開,不僅僅吳笛與鍾惕臉色一緊,就連祁寒彥與方倪都感受到了一種思緒。
這股思緒叫:思鄉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