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正反派全是我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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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楚思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怔,當即問道:“此話何解?”

    季霄白的視線飛快掠過桌麵上那張小紙條,未加沉吟,便直接托盤而出道:“江南一帶自古富庶,揚州城今年的收成也尚可,當地百姓生活安然,又怎麽會無緣無故的起義造反?”

    短暫的頓了頓,季霄白繼續道:“這種手法,像是陰癸派所為,隻是我現在還猜不透他們的做法。莫非揚州城中有什麽變故不成?”

    季霄白還在琢磨陰癸派如此為之的目的,淩楚思卻是心有戚戚焉的想到了早先在大唐江湖中,從幾大門派的掌門被擒、再到真假劍神、最後一直到南詔之亂的那些風雨波折。

    ——不是她說,建寧王李倓那貨是真能折騰啊=_=!

    本來折騰也就折騰了,反正大家都攻入南詔皇宮,曆經千辛萬苦的找到建寧王李倓的麵前,正好大唐的皇帝和朝中大臣也看不見,幹脆大家一起打死他連帶著把南詔皇宮一起解決了得了,結果可好,有三大惡人給李倓拖延時間,直接就被他從密道裏逃了出去。

    本來逃也就逃了,那家夥還偏偏跑都跑得不老實,倉促之間,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的落下了一封南詔王密信,依照信中所言,建寧王李倓雖然坑了不少人,甚至把南詔六國全都坑進去,然而,他卻是真的沒怎麽幹太對不起大唐子民的事情。

    看到那封信後,淩楚思也是心情複雜,等到再之後,安史之亂爆發,原本的敵人搖身一變,直接成了並肩作戰的朋友,這感覺也是真酸爽,最後甚至發展到了淩楚思等人為了建寧王李倓的安危四處奔走的地步……

    正是因為經曆過建寧王李倓隻手翻雲覆雨,連帶南詔王等人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南詔六國更是因此被攪得一團亂的局麵,作為揭破建寧王李倓“陰謀”的人之一,淩楚思至今仍有些心有餘悸。

    現在看著季霄白口中陰癸派的動作,淩楚思實在是很難不聯想到當初建寧王隱在暗處對著南詔攪風攪雨的場麵……

    念及此處,淩楚思嘴角抽了抽,完全是本能的說道:“依你所言,陰癸派如此行事,隻能是另有圖謀了。不然的話,便是那夥匪徒或者是起義軍背後有他們扶持,一群尋常百姓,恐怕也成不了什麽氣候。”

    季霄白道:“我就是在考慮,他們這麽做的目的……”

    淩楚思神色平靜的隨意道:“單純隻是虛張聲勢?或者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故意把眾人的目光吸引到這個上麵來,他們好在暗處做些謀劃。”

    季霄白微微擰眉,然後輕聲說道:“魔門之中,陰癸派最為勢大。而且,陰癸派手底下一向都有釘子暗樁這些人馬……若是有什麽事情是不想為人所知的,那些釘子暗樁完全可以做到。按理說,他們應該沒必要從這處借勢,尤其是對他們聚集起來的那些人,充其量就隻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淩楚思眨了眨眼睛,端著茶杯琢磨了一會兒,語出驚人道:“不管陰癸派是什麽目的,過去看看情況,然後見機行事不就行了?”

    季霄白頓時愣住,遲疑道:“你——”

    “我打算再往揚州走一趟。”淩楚思微微側著頭看向季霄白,突然莞爾笑了一下。

    “你——”季霄白仍舊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畢竟,陰癸派的事情,季霄白把這條消息拿過來,完全隻是想要隨口跟淩楚思說一句而已,卻沒料到,竟然就因為這麽簡簡單單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淩楚思竟然就要再去一趟揚州城!

    殊不知,對於淩楚思來說,查探陰癸派如此行事的原因,隻是順路且順手的一件小事而已,便是什麽事情都不曾查出來,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影響。相比之下,淩楚思打定主意往揚州城走這一趟,更主要的,其實還是因為“邪帝舍利”一事。

    畢竟,按照季霄白所提供的江湖上的傳聞,最後一個見過“邪帝舍利”的人便是魯妙子,而在那之後不久,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奇人”魯妙子突然銷聲匿跡之前,最後見過的那個人,似乎便是陰癸派的派主“陰後”祝玉妍了。

    魯妙子和祝玉妍年輕的時候似乎有過一段,然後便是如今隻剩下恨意的祝玉妍和石之軒了,唔,那些人,倒是每個人互相之間多多少少都能扯上點關係。

    就是不知道,此次一行,能不能從陰癸派那裏得知魯妙子的下落了。

    而且,揚州城也在此地的北方,她若是想要去突厥尋醫聖孫思邈爺爺的話,如果走水路,揚州城剛巧也在必經之路上。

    念及此處,淩楚思索性道:“我去揚州城中看一看,隨後便直接北上去突厥,瞧瞧孫——孫思邈的情況。”淩楚思話說到一半上,才反應過來不對勁的地方,把早就習慣了的“孫爺爺”三個字給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改成直接指名道姓的說醫聖的名字。

    ——不過,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淩楚思突然有些糾結的發現,等到日後見到醫聖孫思邈的時候,自己怎麽稱呼孫思邈,似乎又是一個難題……

    季霄白眉梢擰緊,抿了抿嘴唇,雖然還有幾分不悅,不過,卻是什麽都不曾說。

    今日剛巧是正月十五的上元節。

    白天的時候還不顯,到了晚上,天色漸漸暗下來之後,原本一片空寂罕有行人的路上,反而變得稍稍熱鬧起來。

    素淨而深沉的夜空中,一朵朵繁華的煙花在漆黑帷幕映照的半空中,碎成漫天光芒。

    因為是上元節,所以,今天夜裏城中暫時取消了宵禁。

    淩楚思對此倒是不以為然,畢竟,於她自己而言,有沒有宵禁都照常出門,頂多是路上有沒有其他行人的區別罷了。

    上元佳節的晚上,淩楚思就真的沒有出門去街上閑逛,自然也就錯過了那些店鋪攤販們掛出來的猜燈謎得彩頭的各種玩法。

    夜晚的星空浩渺無垠,一個個綻開的煙花在半空中,更是輝煌燦爛。

    淩楚思早把手中的書卷合了起來,隻是安靜的坐在在院子裏紫藤蘿樹下的石桌旁,時不時的同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季霄白隨意的搭兩句話,簡單的詢問了幾句陰癸派的情況。

    一直等到夜深人靜之時,淩楚思都回房間休息去了,坐在石桌旁正靜靜凝視著桌麵的季霄白才終於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頭,口中有些鬱悶的喃喃道:“孫思邈、魯妙子、陰癸派——陰癸派,嘖……”

    淩楚思打定主意之後,自然很快便要離開,這一次的分別,來得如此理所當然。

    “這寫日子打擾了,多謝你的照顧!”淩楚思上船之前,站在角落裏跟季霄白笑道。

    季霄白微微含笑的歎了口氣,欲言又止的看著淩楚思,最終隻是道:“一路順風。”

    淩楚思笑吟吟的點了點頭,坦然道:“多謝,借你吉言!”

    正值冬日,秦嶺之上的山脈北側,蒼山負雪。

    帝踏峰上,李晴梅一行風塵仆仆的從北方趕回到了慈航靜齋之中,向齋主梵清惠複命。

    等到報告完桃李鎮等地並非瘟疫,而是魔門有人蓄意下毒的消息後,梵清惠那張清雅絕俗的麵孔上,一雙秀眉已經微微蹙起,沉聲道:“魔門之人,手段陰毒,喪盡天良!”

    李晴梅等門下弟子,見梵清惠麵上毫不掩飾的怒色,也皆是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

    良久,梵清惠才輕輕的舒了口氣,美目微闔,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

    等到其他幾個門人下去之後,唯獨隻剩下了梵清惠的徒弟李晴梅還站在原地沒動。

    梵清惠語氣溫和而寧靜,剛要問李晴梅,可是有何事情同她私下裏說,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一個才五六歲、穿著一身素白裙子、五官也生得極為精致細膩的小姑娘正俏生生的跑了過來。

    “師父!”小女孩先是衝著梵清惠甜甜一笑,旋即便看向了李晴梅,見她還穿著一身青色的男衫,小姑娘想要開口打招呼,又有些不知所措的遲疑。

    “妃暄師妹,”李晴梅走過去,直接把小女孩抱了過來。被小女孩背著的東西硌了一下之後,才發現,師妃暄的背後,竟然一直背著一柄小巧的木劍。

    對上李晴梅愕然的視線,梵清惠隻是眼神含笑的溫聲輕道:“妃暄的天資,更勝於我。”

    李晴梅抿了抿嘴唇,然後點了點頭,心中毫無芥蒂的笑道:“假以時日,妃暄師妹參悟慈航劍典,自然大有進益……”

    梵清惠看著被李晴梅抱在懷裏的師妃暄,聲音柔軟,態度卻意外的堅決而果斷。

    “陰癸派‘陰後’祝玉妍當年同我爭鬥,於江山天下一局中,我險勝一籌,然而,魔門的底蘊還在,陰癸派的實力亦是幾乎沒有被削弱絲毫,十幾年後,待到陰癸派新的繼承人成長起來,那人便注定會是妃暄此生最大的敵人!”

    李晴梅抱著眼神清澈,此時還隻是幼稚孩童的師妃暄,聽著梵清惠言語溫和卻篤定的話語,心中卻是忍不住的微微一顫。

    梵清惠輕聲細語的教導了師妃暄幾句,也不管這麽小的孩子聽完是否還一知半解,便直接叫人過來,又把師妃暄帶了出去,這才轉向李晴梅,微微疑惑道:“晴梅,你今日特意留下,可是還有別的事情要說?”

    李晴梅點了點頭,除了魔門弟子下毒一事外,又將遇到淩楚思、以及淩楚思直接將藥方慷慨相贈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梵清惠聽完微微頷首,輕聲讚歎道:“淩姑娘果真高義!”心中卻是忍不住的琢磨起來,江湖之中,醫術輕功卓絕,又是淩楚思師父的人,究竟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