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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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錦逸隻在呼延部落呆了三年,三年後,呼延赫將大汗的位置禪位給一位有勇有謀的同宗兄弟,便帶著許錦逸離開了呼延部落,去往了鸞鳳國。
    呼延赫始終覺得,他的寶兒,是適合生長在鸞鳳國的薔薇花,而不應該在幹旱的草原上,如果一棵幹巴巴的小草,忍受粗糙的狂風,忍受漫天的泥沙。
    接下來的幾十年,他們逛遍鸞鳳國的每一個角落,也回過呼延部落點燃過那裏的每一處篝火,甚至跟隨航船瞧過其他大陸……
    一輩子很快過去,當許錦逸與呼延赫慢慢老去,兩人在坐在小院子裏的藤椅之上,相擁著同時閉上雙眼。
    許錦逸再次醒來之時,這具身體正捂著肚子,蜷縮著身子倚靠在冰涼的瓷磚牆麵上,而他的前方,有一個身穿黃色馬甲,一臉凶樣抬著下巴俯視他的青年男子。
    “新來的,沒看見老子正撒完尿嗎?還不趕緊擦了去?那麽沒眼色呢?”
    許錦逸向四周環顧一眼,不僅是這人,房間裏的其他人亦是一身藍色製服,上身套了個黃色馬甲,胸口寫著順看的字樣。
    這八個人都剃著板寸,以各種姿勢坐在六張上下鋪的下鋪,饒有興致的看向這邊。
    這是監獄!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劇情和原著的記憶一股腦的朝他腦中鑽去,許錦逸皺著眉頭,片刻後眉頭鬆展,那雙黑潤的眸子裏卻閃著冷光,黑漆漆的,無端滲人。
    他這具身體,是這個監室裏初來乍到的新囚犯。
    無論是在現實世界還是在異世界,許錦逸曾親手將許多人送進過監獄,但他卻沒能想到,自己也會成為這裏的一員。
    對監獄裏的規矩和生活,許錦逸小有了解。
    每個監室裏的囚犯大都抱成團,以監室裏的大鋪為尊。
    新囚犯進門大都會被其他囚犯“特殊照顧”一陣,輕則幹些最髒最累的活兒,重則被其他老囚犯拳腳伺候。
    這具身體剛進門時,麵前這個青年男子正撒著尿,他見到原主低著頭在一旁收拾東西,便一腳踹了過來,將原主踹到了牆根。
    然後,他就穿進了這具身體裏。
    許錦逸慢慢直起腰。
    與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對視,王鵬一個愣神,後背便躥起一陣冷意,但想到其他獄友在一旁看著,這個小子又是一副瘦弱文靜的樣子,王鵬又壯了膽,指著便池囂張道:“新來的,你他媽沒聽見我說話?趕緊拿你毛巾給老子擦幹淨!”
    許錦逸收回目光,低頭在囚服的腳印上拍了拍,若無其事的轉過了身,繼續收拾起塑料臉盆裏的洗漱物品。
    其他囚犯“噓”了一聲,嘲諷地笑了起來。
    “王鵬,你行不行?連一個新來的都擺平不了!”
    “瞧你那熊樣!”
    “真給我們監室丟人!”
    “王鵬你得了吧,一看人家就把你當回事兒,還是你自己把尿擦了吧,哈哈。”
    “你媽的!” 見到許錦逸漠然的態度,又聽到其他人的嘲諷,王鵬叱罵一聲,舉著拳頭就衝了上來。
    許錦逸不緊不慢地將刷牙杯子放到架子上,身體一側,左手抓著王鵬的胳膊一扭,哢嚓一聲。
    王鵬一聲淒厲地哀嚎,瞬間疼的滿頭大汗,捂著左肩膀跪了下去。
    “喲嗬,有兩下子啊?還懂得卸肩膀?”坐在下鋪中的一個身強體壯,胳膊上還紋著一個蠍子紋身的青年男子哈哈大笑,接著兩腿落地,慢慢站了起來,彪悍的身軀如同一座巍峨的小山,他邁著步子,一步一步靠近許錦逸,腳下的塑料拖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坐在下鋪的另一個中年男子給許錦逸遞了一個眼色,“這可是二哥,新來的,你還不趕緊給二哥倒杯水!”
    許錦逸瞥了他一眼,沒有動作。
    嗤笑聲起,剩下的一些囚犯們紛紛諷刺起中年男子。
    “得了吧老劉,就你整天裝老好人,人家可是連理都不理。”
    “什麽理不理的?明顯是將你的話當個屁,噗的一聲,放了。” 那囚犯連手帶腳的做動作,引得旁人紛紛誇張地大笑了起來。
    老劉旁邊的一個囚犯偷偷捏了他一下,“這次下去的可是二哥,哪兒輪得著你說話?想多管閑事也得看看場合!”
    老劉看了眼身強虎壯的二哥,嘴唇囁喏,不再說話。
    “新來的,犯什麽事進來的?” 二哥終於走到許錦逸麵前,低下頭陰笑道,“不管犯什麽事,新來的就要懂規矩,王鵬讓你去刷便池,你就不能不去,懂?” 隨之而來的,還有“二哥”掄過來的如同鐵錘一般的拳頭。
    “砰!”
    巨大的碰撞聲響起來,眾人紛紛驚愕地抬頭去看,隻見“二哥”被新來的囚犯一腳踹出,高大的身體如同一隻煮熟的蝦子般彎著,從監室便池的那邊飛到門口的那邊,重重撞在門上,滑到地麵。
    眾囚犯瞪大了眼,看看麵無表情的許錦逸,在看看躺在地上捂著肚子疼的四肢亂顫的“二哥”,驚愕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許錦逸的這具身體戴著一副眼睛,個子不小,但身體瘦弱,比“二哥”足足小了好幾個號,更別說這具身體一看就是沒鍛煉過的,胳膊上連塊小肌肉都沒有。
    “二哥”入獄前是順城地下拳場的拳王,因為不小心打死了人,這才進了監獄。
    這麽一個明顯的對比,傻子也不會認為是“二哥”輸!但偏偏“二哥”竟然被這個小弱雞一腳踹了八米遠?而他們這些人可是在旁邊眼巴巴瞧著的,卻連小弱雞怎麽動作的都沒看清!
    這到底是個什麽人?
    眾人驚疑不定,麵色僵硬地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的臉上與自己一樣,殘存著恐懼。
    “操!”“二哥”疼的全身發顫,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新來的,你有種等我老大回來的!”
    眾位囚犯一聽這話,升上來的小心髒頓時又落回肚子裏。
    正在此時,監室門被人從外部打開,一個管教拿著電棍怒氣衝衝走了進來,指著眾人道,“蹲下,都他媽給我蹲下!”
    囚犯們頓時從床上出溜下來,抱著頭蹲在地上,就連被許錦逸卸掉肩膀的王鵬,和被許錦逸踹了肚子的“二哥”都忍著疼痛抱頭蹲了下來。
    許錦逸跟隨眾人,緩緩蹲下,雙手抱在腦袋之上。
    “剛才怎麽回事你們?在這裏還不安生是吧?”管教拿著電棍杵了杵“二哥”,又杵了杵許錦逸,“別他媽在這裏給我找事,聽見沒有?”
    監室內裝著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監控,剛才這些囚犯發生了什麽事,管教怎麽能不知道?無非是舊人欺負新人,卻沒從新人那兒討得了好。
    隻不過這個“二哥”是這個監室裏老大罩著的人,那個老大可不得了,黑道白道都混的開,勢力發展得也大,譬如順城外麵的夜總會和棋牌室,四分之三都是他的!夜總會和棋牌室還隻是這位老大明麵上的一點兒生意,至於他暗地裏的生意,誰知道都有些什麽?
    這個老大之所以能混的這麽開,與他和政府的親密不無關係,自覺繳稅,大力慈善,對外形象頗為明朗,他的那些產業,也在政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情況下站到了灰色地帶上。
    這樣的人即使犯了殺人越貨的大事,上下活動活動,再大的事也過去了。但也不知這位祖宗是犯了什麽邪,硬是跟著犯罪的“二哥”進了監獄,還美其名曰“二哥”是他拳場養著的人,在他的拳場出了事,他這個拳場老板也該一定的責任。
    上頭默認,監區隻好接受,卻不能拿他當一般的犯人對待,隻能當成一座祖宗供起來,好吃好喝伺候著。
    不過人家確實厲害,就算現在進來了,外麵的兄弟依舊掛念的厲害,每月一到探監的日子,必定早早趕來,眼巴巴的來看他們老大。而且,人家看老大的時候,也不忘給他們這些管教帶點兒好處。
    他們這些獄警跟犯人一樣活在這圍牆裏邊,比不上公安民警逍遙自在,更比不上公安民警前途光明,甚至連福利都沒有外麵的公安民警多。
    但他們這些獄警承擔的壓力,卻不知是那些公安民警的多少倍。萬一監獄裏自殺個人,大隊長中隊長小隊長一路捋下去,更別說暴動,越獄,隻要一犯,不論輕重,首先拿下監區長,更何況他們這些沒錢沒勢的小獄警?
    辛辛苦苦,每月的油水就那麽一點兒,現在有人給他們創點兒收,獄警們哪能不樂意?因此,那位老大還是他們的財神爺,哪能不好好供著?
    有那位老大罩著,管教們對這位“二哥”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不是,明知道這次是他欺負新人,電棍一杵吼兩聲也就過去了。
    被“二哥”欺負反而欺負回去的新人,管教們對他不是很了解,不過看他剛才那一手,也不是什麽善茬?還是先觀望觀望。
    管教舉著電棍指了一圈,緊緊腰帶,轉過身就要出去,正在這時,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傳來,另一位管教將一個犯人送了回來,“2216,入監。”
    眾位囚犯雖然低著頭,但幾雙眼睛卻眼巴巴的朝著門口瞧,目光十足殷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