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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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靡初讓那下人傳話道,“說我在休息,請她過兩日再來吧。”
……
鳳靡初坐在床頭靠著軟枕,手中捧著一卷書認真的讀著。他看到景帝儀邁著輕快的步子哼著小調跑進房裏,拿起桌上的錢袋別到腰間,他合上書,“小姐要出去?”
景帝儀心情頗好,她坐到床邊,瞄了一眼他看的書,確定不感興趣後視線快速的挪開,隻盯著他那雙恢複了精神的鳳眸,“做戲要做得真,我去城北最大的藥鋪給鳳哥哥買藥,別人見了,定認為你這場病真的病得不輕。”
“城北好像有間賣杏仁酥的鋪子,聽說味道不錯。”鳳靡初戳穿她買藥是幌子,嘴饞了才是真,隻是要她陪他悶在屋裏他也舍不得,“回來早些。”
“我多買些鳳哥哥喜歡吃的杏仁酥回來,和你一塊吃。”
鳳靡初笑道,“我什麽時候喜歡吃杏仁酥了?”
這喜歡的口味,也是能調教培養的嘛,“從今天開始啊,我喜歡吃的你也會喜歡吃,反正總比核桃粘好吃。你繼續看書,我出門了。”
那賣杏仁酥的店鋪就在帝都最大的藥鋪回春堂旁邊。先去藥鋪,回去時再順路繞過去,叫下人去買,就說是鳳靡初生病後嘴巴淡想吃甜的。
她進了藥鋪,白雪從她手裏接過方子上前遞給藥鋪夥計按單抓藥。
景帝儀琢磨起午膳想吃什麽。
“景姑娘。”
景帝儀聽到叫喚,回頭看是穿著一身粉色忍冬紋褂子的清芩。
清芩打發了身邊的丫頭去買藥材,朝景帝儀走來關心道,“聽聞前日鳳大人遭了行刺,姑娘當時也在車裏,我還擔心姑娘有沒有受傷,現在見姑娘安然無恙倒放心了。”
景帝儀笑道,“清芩姑娘是我出事後,第一個來關心我有沒有傷著的人。這消息傳得真快。”
景帝儀那語氣不陰不陽的,但上回在湛王府見過她真麵目,清芩倒也不覺得怪了,比起沒什麽心機的平樂,她算是明了景帝儀才是湛王府做主且最難應付的人。
清芩道,“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尤其鳳大人又是朝中中流砥柱,自然倍受關注。皇上為此事震怒下令官府半月內要將凶手緝拿歸案,懸賞的公文都貼滿大街小巷了,有知情者但凡能提供線索賞銀三百兩。”
景帝儀挑眉,難以置信道,“原來我才值那麽點銀子。”
清芩怔了怔,不知道她是故意這麽說還是她關注的地方真是這麽奇怪,總之叫人猜不透,“說是還逃了一個是吧,不知道景姑娘有沒有看清對方樣貌?”
“你這話問得怪,若是看清了,肯定會告訴官府,還會任那殺手逍遙法外麽。”她話鋒一轉,換了滿不在乎的語調聳了聳肩,“不過算了,抓不抓得到都無所謂。我難道還要和死人計較不成麽。”
清芩問,“姑娘此話何解?”
清芩的丫鬟捧著用錦盒裝好重金購置的靈芝來,清芩道,“這裏的藥材是帝都最好的,原想買一些給陳大人進補,可又突然想到這進補的藥材不是人人適合服用。陳大人是姑娘帶大的,姑娘又懂些藥理,能不能幫看看,我送靈芝合適麽?”
“牧笙?”
清芩雙頰緋紅,難掩女兒家嬌羞,“這帝都是人傑地靈的地方,清芩已是待嫁的年紀,便開口向皇上求門親事。”
景帝儀想著難怪牧笙那傻子沒來鳳府看她,他是孝順兒子,即便知道她在鳳府肯定也是為所欲為橫行霸道,不會叫自己過得有半點不如意,但她這麽久沒回王府,按理也該到鳳府看看她,結果沒有,那就是又遇到什麽讓他焦頭爛額的事了。
景帝儀道,“皇上賜婚了?那一定是金玉良緣,恭喜了。”
清芩跟不上景帝儀的反應,上一回景帝儀還警告她不要介入陳牧笙和平樂,說她的兒子隻能娶一個妻子,“我與皇上說我心儀之人是陳大人。”
“清芩姑娘擔心什麽?我就算不喜歡你,可如若皇上賜婚,我還能抗旨不成。何況牧笙都成家立業了,兒大不由娘,他是不是再娶終歸是他自己做主。我不喜歡平樂不也由著他娶了麽。”
景帝儀說得好似隻要她有本事嫁過來,一定不偏不倚一視同仁對待她和平樂似的。
清芩琢磨著牧笙終究還是她養子,她是有了情郎一心膩在談情說愛裏不想理會旁的事還是……
景帝儀道,“這聯盟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聯姻。宗政去疾娶了一位公主。看來姑娘是真的很喜歡牧笙,否則嫁一位皇親貴族不比嫁牧笙強麽。”
“姑娘家誰不想覓得如意郎君,情投意合兩心相知。”她出使帝都原是有她的任務,以美色誘惑朝中權貴,想辦法除去宗政去疾,可是她遇見了陳牧笙,她想給自己做主一回。“鳳大人臥病在床,景姑娘忙於照料,朝中的形勢那也是日日變局局新,當今天子獨具慧眼,似乎是覺得我國國君比宗政去疾更仁義兼愛,清芩已大膽向皇上請求在朝中挑選一位貴女嫁到扶戚,這樣兩國情誼必能久遠。”
景帝儀笑著指著自己,“不會是叫我和親吧。”
“扶戚不過是偏遠小國。姑娘的身份怕比我所知的還要尊貴,隻怕姑娘瞧不上。”她連扶戚送往南蠻的秘信內容都知道,隻怕和南蠻的朝廷也有什麽瓜葛,隻是她的探子沒查出什麽做不成要挾景帝儀的把柄。
景帝儀點點頭,“你說的倒是大實話。”
清芩眼中竄出火來,扶戚國君的尊貴在景帝儀那貶得一文不值,她與景帝儀客氣,她卻半點不領情,這般輕視他國,夜郎自大目中無人。
景帝儀笑道,“你是覺得我狂妄自大?若是清芩姑娘日後能嫁給牧笙,你我就是婆媳,你就得忍受我這樣的狂妄自大,畢竟平樂也是這麽忍過來的。”
白雪買好了藥材,走到景帝儀身後,靜靜等著主子聊完。
清芩壓下火氣,笑道,“我沒有那個意思。”
景帝儀朝她邁了一小步,低聲道,“我剛剛說那殺手抓不抓到都沒關係,你不是問我何解麽?”
景帝儀頓了頓,稍稍賣個關子。她的感覺向來敏銳,那幾個殺手不是衝著鳳靡初,而是衝著她來的。
“逃掉的那個殺手中了毒,我告訴他,三日之內他如果把背後主使之人的首級取了懸掛在城牆上就能活命。既然皇上快賜婚了,你我快是一家人了,告訴你也無妨,你可別說出去。”
她做了個保密的手勢。
開始期待起明日,日落西山之前,是城牆上多一顆人頭,還是這帝都城裏多一具腸穿肚爛的死屍。
鳳靡初放下帳幔準備就寢。
景帝儀臨睡前還舍不得美食,含了一塊杏仁酥在嘴裏,她脫掉鞋子,鑽進暖和的被窩。鳳靡初道,“真這麽好吃?”她回來後便一直是嘴不停,兩大包杏仁酥,也就吃剩兩塊了,他是一塊都沒嚐過。
鳳靡初上了床,習慣的把她連人帶被撈進懷裏。景帝儀吻住他軟軟的唇,把嘴裏的糖喂給他,“好吃麽?”
鳳靡初嘴角溢出笑來,這樣的笑近來是不自覺的,懷裏這個姑娘是他的克星,從小到大都是,“小姐不是說這是我最喜歡吃的麽,那定是好吃的。”
腳丫子蹭了蹭他的小腿,孩子氣的在他耳邊說悄悄話,分享她今日遇到的最好玩的一件事,“我在藥鋪裏見到清芩了,我和她說那殺手明日就要毒發了。”
景帝儀踢了一腳被子,鳳靡初幫她把被子拉回來把她裹成粽,她撇嘴,有點熱,“小姐懷疑她?”
“那殺手定和扶戚有什麽關聯,我認識的扶戚人就幾個。反正是不是都無所謂,若和她沒關係,她自然高枕無憂一覺睡到天明,若和她有關係,那就該想想是不是要先下手為強。”
鳳靡初刮了刮她的鼻梁,順著她的喜好去想,倒也不難猜她所想的,“小姐就是想看他們自相殘殺吧。”
她咧開一口貝齒,笑的燦爛,爬到他身上壓著,兩隻手摸到他腰側,倒像是要瘙他的癢逼供的架勢,“她和我說皇帝已經選定了現在這位扶戚國君,你是為這個不去上朝的。”
鳳靡初答非所問,“牧笙那不會有事的。”
“我可沒和你說牧笙,他沒來找我,說明他打算自己去處理。”他明知她要說的不是這個,景帝儀開始撓癢癢攻擊,鳳靡初躲閃,無奈她的“魔爪”太厲害,難以招架。
鳳靡初笑道,“我認輸,不論小姐問什麽我都招供。”
景帝儀躺回他身側,她把她的枕頭挪開,和他枕一個枕頭,“鳳哥哥生病的時候一直喊著還沒有,還沒有,應該是做噩夢了。那晚我就這麽拉著你的手。”
她握住他的大手,鳳靡初握緊,與她十指相扣,他也附到她耳邊,交換秘密,“還有些賬我沒討。”
他說的隱晦,將心底的恨意完美的掩藏,但她聽得懂。他家小姐是個聰慧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