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如還好嗎？”沉默了良久，言玠才又開口。

    程袁點點頭，“她應該快要生了，我找了兩個經驗豐富的穩婆一直在伺候著她。穩婆說，一看郕王妃的獨子就知道這一胎是個男孩，兩個穩婆都這樣說。”

    言玠突然笑了，“男孩啊，我更喜歡女孩一些，男孩太剛強了，易折的，女孩多好，性子柔柔弱弱的，恨不能讓你將世間所有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麵前才好。”言玠笑了笑繼續說，“不過都好，都好，隻是我都看不到了，以後這些，隻能辛苦晏如一個人了。”

    他現在無比慶幸，當初沈晏如離開了，而自己又一直沒有找到她，正因為如此，她現在還有機會好好的活著。

    程袁聽出言玠語氣中的傷感，也不誤動容的說，“其實我本來想帶她來見你最後一麵，但是你也知道，我不能真的帶她出現，一旦出現了，隻怕下一步就將她抓進來見你了。”

    對，”言玠笑著看著程袁，“所以謝謝你考慮的這麽周全。”

    別這麽說，”程袁搖搖頭，“是我大嫂將消息告訴我的及時，我當天夜裏就將郕王妃帶了出去，若是等到你大肆宣揚要見我的時候我再做，隻怕早就被人監視上了。現在很好，郕王妃是安全的，除了我，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言玠欣慰的笑笑，“你越說，我越覺得，當初將這一切托付給你，真是無比重要和正確的決定。”

    程袁擺擺手，“是寧珞兒發現了郕王妃的蹤影，寧珞兒離開的時候告訴了我大嫂，我才能這樣做的。否則我根本就不知道郕王妃在哪裏，也就無法將她安全的護送出去了。”

    那沈初的原配發妻？”

    程袁了然，“我沒將她帶走，也沒告訴她將郕王妃帶去哪裏，畢竟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但是我想辦法讓她封口了，她一個普通的農婦，不敢說的。”

    這就好，你做事很周全。”言玠笑著讚賞了一句。

    我猜你做這件事的時候，會覺得愧對你大哥時錚，我有說錯嗎？”言玠笑著問程袁。

    程袁微微點點頭，“可能有吧，但是還好，我祖父說的對，君子重諾，我曾經既然答應過你，自然就會說到做到。而且，這也是我大嫂的意思，我大嫂是個很厲害的人，她也讓我這麽做，總不會有錯的。”

    言玠看著程袁說的一本正經，突然就笑了，“你知道沈初死了嗎？”

    程袁點點頭，不解的看向言玠，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提到了沈初。

    言玠指了指自己左側的房間，“喏，就是那個牢房，他就住在我旁邊，那夜裏電閃雷鳴的，他突然自盡了，你知道他怎麽死的嗎？”

    程袁搖頭，訥訥的看向言玠指的方向。

    言玠雙手抱胸挑眉一笑，“我若是告訴了你，說不定就是離間你們兄弟的感情了。”

    程袁一愣，“離間我們兄弟的感情？”

    不錯！”

    程袁擰眉，思考了良久，猛然側身看著言玠的雙眼，“裴諾來過？”

    言玠聳聳肩，“很聰明嘛。”

    他來做什麽？”

    言玠涼涼的看著程袁，一副閑適樣子的說，“可能，是來送沈初一程的吧。”

    程袁看言玠笑的不懷好意，更是擰眉看著他，“你心裏怎麽想的？”

    言玠無所謂的攤攤手，“我是個將死之人了，你就不怕我在死前故意設置個陷阱讓你們兄弟反目？”

    我自然會有分辨能力，這一點無須你擔心。”程袁直接的說。

    言玠努努嘴，隨手丟掉手中的雜草，正經的轉過身子麵對著程袁，“這樣吧，我問你，你知道沈初和裴璿的關係吧？”

    程袁不明所以的點點頭，“我知道，他們兩個的關係不一般。”

    言玠伸出食指在程袁麵前晃了晃，“不止呢。”

    言玠仿佛故意逗笑一般，如此輕鬆愉悅的心情說著沈初的風流韻事，程袁實在看不出來言玠有一點身在死牢中人的自覺。

    他們的關係不止於此？”

    自然！”言玠故意對著程袁挑眉一笑，“告訴你好了，他們兩個早就苟且了無數次了。”

    言玠看著程袁驚駭的目光，笑了笑，“哦，你還太年輕，這些還不太了解，這麽說吧。我在裴璿的晉寧宮安插了許多的眼線，所以晉寧宮發生的所有事我都一清二楚，裴璿那女人，也是個耐不住寂寞的，甚至在大晚上趁著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出宮去了廷尉府，她還以為自己的事情做的很隱蔽呢，實際上呢，當我什麽不知道，嗬嗬”

    程袁聽言玠詳細的說了太多沈初和裴璿之間發生的事，覺得自己簡直是開了眼界。照言玠這麽說來，他們出征不久，沈初就已經有了叛變的意思了。

    言玠笑了笑，“沈初腦子裏有什麽彎彎心思我都了解，他到最後告訴我武兒的存在，不過是想借刀殺人，借我的名義將武兒這樣一個‘隱患’鏟除掉，好讓裴璿的兒子以後一帆風順的登基為帝，永遠都沒有阻擋的人。”

    言玠看程袁錯愕的表情，便知道自己都猜對了，“你們將武兒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在將軍府，對外宣稱是時錚的兒子，不就是想等到合適的時間，然後為太子正名將武兒推上帝座嗎？我不過是想助你們一臂之力而已，沒想到事與願違。”

    言玠歎口氣看著程袁，“現在，我告訴你沈初為什麽會死，你要不要聽？”

    程袁的視線一直落在沈初住過的牢房上，聽到言玠如此鄭重其事的說話，不由得正色的看著言玠，“你說，我聽。”

    不怕我離間你們兄弟的感情？”言玠好笑的說。

    真的兄弟，離間不了。能離間的，怕也不是真的兄弟，你說吧，我有分辨能力。”

    哈哈，好，”言玠突然大笑一聲，“說真的，若是能回到過去重新選擇，我一定要將你收買到我這裏來。”

    是嗎？”程袁淡淡的說，“但是我不會被你收買的。”

    言玠認真的看著程袁點點頭，“不錯，你這樣的人很好，很值得信任。我告訴你，沈初死的那天晚上，裴諾來過。雖然他將自己全身都武裝了起來，但是我還是輕易的就能認出他來。”

    看著程袁疑惑的目光，言玠笑笑，“你們幾個兄弟，都深深的刻在我的腦海中了，我能一眼就分辨出你們所有人來。我當時看裴諾如此打扮，就覺得很是怪異，當然，沈初和裴諾關係更好一些，好兄弟嗎，來送別一場也不為過。”

    程袁點點頭，沈初和裴諾的關係確實不同尋常，便是沈初背叛了他們，他也能理解裴諾來最後看一眼的念頭。

    言玠怪異的一笑，“他們的對話，我隻聽到了一點，畢竟裴諾是不想人聽到的。後來我自己想了又想，為什麽裴諾走後，沈初狂笑了一晚，然後就自盡了。”

    言玠看著程袁突然投注過來的視線微微一笑，“你猜的不錯，沈初是吃了毒藥死的，藥是裴諾帶來的。”

    裴諾不想讓沈初死的太痛苦了？所以提前送他上路？”程袁猜測著。

    言玠點點頭，“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是裴諾的來意不會這麽簡單。我自己得出的結論是，裴諾是為了保住他妹妹的前程，讓沈初死了才是了結沈初和裴璿流言蜚語最好的手段。”

    不，我不相信，裴諾不是這樣的人。”程袁不住的搖頭。

    言玠攤攤手，“我說了，我就是給你提供個建議，你信就信了，不信也無所謂，都在你。我隻是提醒你，本著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意思而已，裴諾遠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麽單純，以後看人多個心眼吧。”

    言玠說完拍拍手站起身，對著程袁指了指牢房門口的方向，“我想跟你說的都告訴你了，事情也告一段落了。”言玠說著，鄭重其事的對著程袁鞠了一躬，“幫我照顧好沈晏如，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