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比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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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洛川比鬥定於課後,其時剛過未時(下午三點多),紀央從講堂中走出來時,徐子墨三人已經迎了上來。

    看見三人臉上還隱有擔心之色,紀央不禁笑道:“看來你們還真是對我沒什麽信心啊。”

    “老紀,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實在是……洛川那個家夥雖然是有些娘,但他那一套蛇形手可是真的厲害,聽說他手上還沾過血,萬一……”

    “好了,沒有萬一,”紀央苦笑著安慰自己這三個同伴,“這一仗可是非打不可的,我敢說,我要和洛川比鬥的消息現在說不定已經傳遍了整個學院,我現在要是說不打,可就真沒臉再來學院了。還有,那家夥已經來了。”

    三人扭頭,就見洛川施施然走過來,後麵還跟著不少人。“呦,紀大少爺原來在這,怎麽,不會是商量著怎麽逃跑吧。”

    徐子墨一臉青黑色問道:“洛川,你帶那麽多人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他們隻是聽說紀大少爺要動手,覺得這事新鮮,都來看看而已。哎!紀大少爺,你一會兒準備怎麽打我,用銀票壓死我還是用金塊砸死我?”

    對洛川的嘲諷紀央不為所動,隻是看看四周一雙雙看向這裏的眼睛,作疑惑的表情道:“看來今天去看咱們倆比鬥的人會很多啊。”說完不待他人回答又自顧自點頭道:“嗯,這樣也好,省的我費力氣在這上麵了。”說完邁步離去,還不忘提醒一句:“趕快跟上來吧,早打完早完事,我沒有那麽多時間在這上麵浪費。”

    “這混蛋!”洛川被紀央毫不在意他的語氣氣得咬牙切齒,“就再讓你囂張一會兒,很快就會給你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看兩人比鬥的人果然很多,三三兩兩將武鬥館裏比武台圍了個圈。台上洛川和紀央對麵而立,中間一位臨時充作裁判的光頭授武講師開口道:“台上比武不是shā rén,最好都能有點數,把事情搞大了對誰都不好,都明白嗎?”

    “明白了,我會手下留情的。”洛川一臉獰笑。

    “我也會一樣的。”

    “那好吧,”光頭導師無奈地下令,“開始!”

    話音剛落,洛川已經一個蹂身撲上來,右手扭起朝紀央咬來,連試探都沒有,一出手便是殺招,看來是打著一招解決紀央的主意,再狠狠掃落一次他的臉麵。

    紀央扭身屈腿,甩腿如長鞭一樣掃向洛川腰際,自身毫不設防。洛川如果依舊用蛇拳攻擊紀央的話,絕對會是個兩敗俱傷的下場,而且他可能還會比紀央傷得更重。

    沒有料到紀央一上來就用這種打法,洛川無奈之下又不想受傷,隻能變招揚臂,一掌拍在紀央踢過來的腿上,借力後退躲過這一腿。本來以為自己強攻能夠一下解決對手的結果卻是自己落了下風,洛川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擊退對方的紀央並未追擊上去,站穩身形向洛川勾勾右手食指,一副挑釁的模樣讓洛川再也受不了,原本有所保留的武技再無保留地施展而出,雙臂如兩條毒蛇,上下翻飛纏繞,扭起的手指不時開合,等待著對方露出破綻時,就將鋒利的毒牙咬在他身上,把毒液注入對方體內,讓他徹底喪失戰鬥力。

    “啪啪啪啪啪”,兩人拳掌相交,不時傳出**擊打碰撞的聲音,倏忽分開,再纏鬥在一起,打得難舍難分,精彩激烈。把台下觀眾看得是熱血沸騰,不少人臉上帶著驚愕之色,沒想到紀央竟真的可以和洛川打得不相上下。

    洛川的蛇拳以陰柔、靈活、刁鑽著稱,每每從各種古怪的角度襲來,攻擊人未防禦之處,令人防不勝防。紀央打出的虎拳勢大力沉,剛猛有餘,他也不費心去躲避洛川的拳,而是直接用自己的拳與之硬碰硬,走的是針鋒相對、以傷換傷的路子,毫不介意這樣硬碰會有什麽後果。他不介意,洛川卻介意,蛇拳本來就不是走正麵硬抗的拳,這樣打下去他自然吃虧。不願吃虧就要躲避紀央的攻擊,這樣一來他反倒束手束腳的,完全被紀央牽著鼻子走,這仗是越打越憋屈。

    “蛇形釘拳!”

    洛川右臂忽的前探,手成釘狀直衝紀央麵門,速度居然比之前快了一半。紀央猝不及防下頭往後一仰,右拳自斜下方擊打向洛川右臂。洛川心知這一拳打不到他,右手變釘為鉤,自其麵前一掃而過,紀央隻覺一道冷風過去,後退兩步,停下攻擊。

    洛川冷笑著擺出一個架子,左腿在前屈步,右腿在後微虛,雙臂一左一右若靈蛇纏枝,五指伸直並緊,掌尖向前,手腕挺平,掌指與掌背成直線,隨著精氣神的凝聚,整個人的氣勢都為之大變。

    “終於要動真格的了!光從氣勢上幾乎達到前世拳法家的程度,這個世界的武道果然不一般。”

    紀央選擇約戰洛川,一方麵是通過敗敵找回麵子,另一方麵是通過實戰看看自己的水平,現在看來,不虛此戰。

    洛川驟然發起攻擊,極靜到極動如同一條蟄伏已久的蛇猛然撲向獵物!蛇頭拳毒蛇撞珠勢直取紀央眼珠,眼看這一撞下去紀央的眼珠就將像爛葡萄一樣被捏碎,他忽然一個彎腰,上半身直挺挺地向後仰去,做出一個標準的鐵板橋,讓洛川這蓄勢一擊落在空處。緊跟著紀央一個旋身,腰上用力一扭,右拳揮出帶風,一拳打在洛川左肋上。

    “呃,啊!”

    洛川捂著左邊肋骨連連後退,跪倒在地上,豆大的汗珠滾落,見紀央捏著拳頭不懷好意地看著他,連忙擺手道:“慢著,我的肋骨斷了!”

    紀央扭頭看向一邊的光頭講師,講師連忙道:“比鬥結束,紀央勝!”

    紀央再扭過頭看向洛川:“記住,以後見到我要繞行。”

    “好,好,我記住了!”洛川硬撐著站起來:“這一場我輸了,下一場我會找回來的。”

    “下一場?”人生哪有那麽多下一場!紀央懶得理他,轉身下台。前路上的人紛紛向兩邊讓開,人群中分出一條道路,紀央踏著周圍人看向他已經變化的目光,緩緩走出武鬥館。

    雙眼死死盯著紀央,一直到他走出武鬥館,因為他的態度和周圍人的目光,洛川終於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低下的頭顱掩蓋住他雙眼中的陰霾。

    “你真的贏了!”

    徐子墨三個家夥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鑽出來,伊景雙手抓著紀央肩膀一陣搖晃。

    “話不多說,走,去醉仙樓慶祝一番!”

    四人也不乘車,一路步行,五層六角十二柱,朱漆飛簷,高朋滿座絡繹不絕的醉仙樓很快便至眼前,四人正待走過去,隻聽一陣“叮鈴鈴”的清脆銀鈴響,一輛華貴大氣的馬車在醉仙樓門口停下,一位年紀大約十六七歲的華服青年自車上下來。

    伊景開口驚疑道:“咦?這是商家的馬車!”

    “商家?哪個商家?”

    伊景苦笑著指向馬車:“那個徽記,除了東陵商家,還有哪個商家敢用?”

    四人向馬車壁上看去,果然見到一個圓形金色徽記印在車上,徽記是一條金龍身纏水柱扶搖直上仰天長嘯的模樣,須發鱗片極其清晰,整體隱隱透著一股神韻。

    龍為至尊之意,當世敢以真龍自居者也唯有坐於朝堂上的那一人。

    東陵商家,現任家主商正陽大女兒商靜雨身居宮中,貴為淑妃,深受皇帝寵愛。商家本就是家世顯赫,再攀上龍枝更是勢力龐大。

    “不愧是東陵商家,皇親國戚!”

    “那這人是誰?”

    “商家這一代家主商正陽膝下有二子三女,聽說小兒子商清池年紀不過十六,風采俊逸,文武雙全,想來便是這一位吧。”

    “哦?這麽說的話這位可是當今聖上的侄子!”

    “正是。隻是不知如此大人物來這裏做甚?莫不也是來大離學院求學的?”

    徐子墨一句話說完,倒是他自己先笑了。東陵商家,與他們這些世家相比就是龐然大物,大離學院雖然吸引一般上層往裏送人,卻遠遠入不了商家這種層次的眼中。

    “咦?這不是商家二公子商清池嘛,怎的也來這種地方了。”一句淡淡的清音自空中傳來,清清楚楚地傳入眾人耳中。

    紀央四人聽到這話都是不由將視線集中過去,隻見醉仙樓三樓窗邊露出一個人影,麵容俊秀,星目熠熠,修長的手指捏著一白玉酒杯,麵帶輕笑,魅力非凡。

    商清池語氣淡然,不急不慢道:“你花弄影來得,我為什麽來不得?”

    “‘醉臥花間’花弄影?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厲害人物一個接著一個?”伊景再次驚歎。

    “嘿,花弄影可是‘花間派’這一代最出色的傳人,不知道跟這位小皇爺比起來,哪個更厲害?”

    自古武林和朝廷就糾纏不斷,所謂俠以武犯禁,朝廷一方麵忌憚武林中人的力量擾亂天下,一方麵又希望這力量能夠為他們所用,而武林中一個個傳承大派有的希望得到朝廷承認和支持,有的又對其不屑一顧,還有的屢屢與之作對。花間派作為武林中一處在正邪之間的大派,這位花弄影與商清池語氣裏的不對付也就不足為奇了。

    對商清池的回答,花弄影報以哈哈一笑道:“來得,自然是來得,商公子既然是來這醉仙樓,想必也是為了喝酒而來,不如我請你喝一杯!”

    他“杯”字剛落,手腕一抖,便將手中玉杯直對商清池飛射而下,不遠處紀央隻看見一道白影一閃,商清池已將酒杯抓在手中,杯中酒液一滴都沒有灑出。

    “嘶”身邊傳來倒吸冷氣聲,隻聽唐翰道:“好快的反應,好穩的手,這兩人……果然名不虛傳!”

    商清池將酒湊到鼻下,鼻息一動,已揮手將杯中酒潑掉:“酒淡無味,不飲也罷。”

    花弄影笑道:“這酒不過一人獨飲的尋常之物,對商公子自然是好酒相待。”

    “哦,這地方也有好酒?”

    “商公子說笑了,此地既敢稱醉仙樓,自然是有其本錢的。商公子若不信,不如上樓親嚐一番。”

    “好,我便聽你一言!”商清池語罷,足尖輕點地麵,整個人已淩空而起,衣袂飄揚,如那遺世獨立的謫仙,已然踏上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