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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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過一周。
煙波湖碧水蕩漾,清澈見底,湖上一片青綠蓮葉層層疊疊鋪展開,湖中錦鯉叢遊,隨手灑下一把魚食便是一片粼粼波光。一條石墩木橋由河岸直通湖心,連接著湖心那座基本上被“錦繡閣”占去全部麵積的小島。三層高的樓閣,四麵開窗,有風穿堂而過,清爽舒暢。透過窗子向外看,一片浩渺煙波,湖光山色盡收眼底,心中怡然,美不勝收。
紀央持著一杆黑漆木魚竿,坐著高墩繡凳,一雙眼睛看著外麵景色,眼中卻沒幾分欣賞之意,旁邊矮桌上放著的紫玉葡萄冰提果,更是連動也沒動一下。
“老紀,”徐子墨左手持著一壺酒,右手夾著兩個白玉鬥,將兩個鬥內斟上酒,一鬥遞於紀央,紀央把魚竿一放,下邊自有支架固定著不讓偏動,伸手接過玉鬥,隻是看著,卻不喝。
“老紀,怎麽一個人在一邊,不過來和我們一起,有什麽煩心事?”
紀央將玉鬥往桌上一置,右臂搭在窗柩上,身子有些慵懶地向旁邊倚了倚,視線向窗外遠處的風景飄去。“沒什麽,隻是在想一些問題,不想被打斷而已。”
徐子墨搖頭,“你這話對別人說也就算了,可是瞞不住我。你這幾天深居簡出,就連我們一日裏也見不到你幾麵,若說沒什麽事,我可不信。”
紀央搖頭輕笑,這些日子裏他一心撲在武學上,每日不是在學院武鬥館裏租單獨的一個房間訓練便是泡在藏書閣中,連日常的課程都很少去上。他現在日夜不停的修武輔以《清河雜談》上記載的藥湯,再不斷汲取著來自書籍中的知識,實力每時每刻都在提升,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哪還有時間去做別的事情。
“沒有實力一切都是空,這可是我的經驗之談。”
“得了吧,還經驗之談,不過是被埋伏了一次而已,”徐子墨故作嫌棄的表情,“連上次的花魁大賽都沒去,我說,你這決心可夠大的啊。”
“那是當然的,從小到大,你有見我對一件事認真起來沒有堅持下去的嗎?”
“話是這麽說,可總該注意勞逸結合吧,你的其他追求怎麽辦,比如女人……”
“我實在沒多少精力分心在這上麵。”
“嘿嘿,其他時候我不知道,今天可就不一定了。”徐子墨一臉猥瑣地湊過頭低聲道:“某個你朝思暮想的女人來了,我就不信你能坐在這不動彈。”
順著徐子墨意有所指的話語和眼神,紀央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錦繡閣。
錦繡閣作為半開放建築,一直是文人墨客附庸風雅的好去處,就如今日一群平常關係不錯的富貴子弟在這裏聚會,三五成群,或高談闊論,或低聲細語,或談經論道,或提詞對句,因為隻是自發舉行的huó dòng,所以並沒有什麽限製,想來便來,想走便走,想躺就躺,想睡就睡,自然自在,好不快活。
紀央最近離群索居般的行為令徐子墨等人心中擔憂,因此早早的就被拖了來,豈料來了還不如不來,紀大少爺無視所有人所有話題,提了一根魚竿老神在在地坐一邊發愣,讓徐子墨幾個人心裏不知道怎麽辦好。幸好這時候受他們邀請的青蘭雪也來了,徐子墨大喜,過來提醒紀央一番,心想條件都為你們創造好了,剩下的事可就是你自己的了。
嚴格來說,這還是紀央第一次和青蘭雪見麵。
紀央是非常討厭計劃外的麻煩的,所以他這一周以來深居簡出,也未嚐沒有故意躲著青蘭雪,不與她多糾纏的意思。看著那個熟悉的、為以前的紀央所慕戀的女子,紀央眼中泛起一陣波動,不得不承認當初那小子迷上這個女人是有原因的。今天的青蘭雪穿著一身鵝huáng sè的長裙,青絲如瀑,柳眉如煙,略施粉黛,清純淡雅,賞心悅目。
紀央是個正常的男人,同時也是個眼光很高的男人,無論是以前的還是現在的。以前的紀央出入各種風月場所,時時流連牡丹從中;身為方宇的紀央更是因工作原因常常混跡於上流社會,女星名媛也不知有過多少交際。這樣的眼光麵對青蘭雪都有心動的感覺,令人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有獨到之處。不過現在的紀央和以前的紀央不同的地方,是他的意誌足夠他在需要的時候無視任何美色,抵擋任何yòu huò。
所以紀央眼中隻是剛剛泛起一絲波瀾就迅速平靜下來,緊接著湧上迷醉之色,用炙熱的眼光在青蘭雪身上駐足。
對於怎麽對待這個女人的問題上,他經過深思熟慮,最後還是決定盡量保持原狀,他還想看看這個女人要搞什麽鬼。已經晾了她一周,要是她真有什麽目的的話,就算不表現出來,一些下意識的反應還是會有所體現的。
“雪,快來這邊坐。”紀央起身招呼她,拉開徐子墨剛剛放在那的繡凳請她坐下,“你看,知道你要來,我特別給你準備的凳子和美酒,來,坐在這飲酒賞景,也別有一番風味呢。”
另一邊的徐子墨看著紀央把自己剛剛給他的白玉鬥斟給青蘭雪,然後拿著自己放在那的玉鬥與她敬酒,不禁一陣翻白眼。
“算了,懶得管你們。”看著剛剛還一副憂鬱模樣的紀央很快就和青蘭雪言談甚歡的樣子,徐子墨實在是不忍直視,幹脆扭過頭去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墨少,答應我的事,可不要忘記呦。”旁邊一個女人巧笑嫣兮,將一杯酒遞到徐子墨唇邊。
“放心,你的事情我當然會認真去做啦,哈哈哈哈。”徐子墨一口喝幹杯中酒,猿臂一攬就將女子摟在懷中,後者隻是象征性的掙紮幾下便一頭撲進他懷中。
“你最近很忙呢,幾天都見不到你一麵。”青蘭雪淺呷一口酒,臉上暈染開兩朵紅暈,迷人至極。
紀央適時配合著做出一副迷醉的表情道:“這都是為了你啊。”
“為了我?”
“對啊。”紀央一臉的認真表情,“你不是說希望你的另一半是位能夠幹出一番大事業的豪傑嗎?為了你,我正在改變呀!”
“可是,比較起來我更喜歡你以前的純真善良。”青蘭雪幽幽地說道。
“呃,我現在也很純真善良啊。”
“騙人,我還聽說你前幾天把人肋骨打斷了呢。”
“你是說洛川?那是正常比武,損傷在所難免嘛。”
“可是,可是打人終究是不對的,傷人就更不好了。”
“這個……這個這個,好,我就答應你,以後不會再傷人了,好嗎?”
“嗯。”青蘭雪故作嬌羞地低下頭,心中在為自己剛剛的對話作嘔不已,平常和這個男人說話還挺正常的,今天怎麽會這個樣子!她覺得自己恐怕再說兩句話真的就要吐了,下意識地產生了逃離的念頭。
“我的表姐來這裏看我,今天跟我一起來這裏了,我把她介紹給你好嗎?”
“你的表姐?那肯定也是一位美人吧,當然可以。”
“她可比我漂亮多了呢,人家在她麵前還隻是個青澀的小蘋果而已。”
紀央伸手懷抱她,作出一副癡**,“在我心中,你就是最美的。”
青蘭雪笑著輕輕一扭脫出紀央的懷抱,向另一個方向走去。紀央的眼神並未因美人離去就移開,一直在她背後停留。感覺到他毫不掩飾的灼熱眼神,青蘭雪心中一陣惡寒,腳步不由自主地快了三分……
一直到青蘭雪走到另一群人裏麵,紀央才收回目光,抓起酒壺倒上一杯酒一飲而盡,心裏那股不舒服的感覺才漸漸消失。“以前的我,就是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還被她迷的神魂顛倒?”紀央完全不能理解。兩個人都在演戲,隻是沒想到第一次明顯把這場戲演得太過,讓兩個演員都受不大了。
“不行,得趕快找個理由把這個關係給斷了,再這樣下去我怕我心髒受不了。”會演戲不代表不會惡心,即使前世wěi zhuāng成各種身份,比這更狗血的台詞也不是沒說過,他一樣接受不了。
青蘭雪介紹給紀央的所謂“表姐”,就是那天的綠裙女人,不過今天裝扮不同,上身穿的是窄袖撒花青璃褂,半露兩條白生生的玉臂,下身是錦簇攢花的宮絛粉底裙,比之青蘭雪少了幾分清純淡雅,多了幾分嫵媚妖豔。
“小女子慕忻,初來乍到,還要請你多多照顧呢。”這是個很會表達身體魅力的女人,一舉一動間便自然地把自身的媚態散發出去。
“好說好說,你是雪的表姐,那就是我的表姐,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好了!”紀央哈哈大笑著,作出一副被她的嬌豔迷倒的姿態。
慕忻似是被他的反應逗樂了,掩嘴嬌笑不止,紀央也跟著哈哈笑著,混沒注意青蘭雪笑臉中不自然的神情。
“好,就是這樣,扮出迷戀女色更甚感情的樣子,再‘移情別戀’,然後,就是擺脫這該死的麻煩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