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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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會上結果如何,可不是看你能不能參加,而是看你表現如何。對隻剩下兩個月時間的紀央來說,如果單單提升體力、內力這些基礎因素,勉強能夠達到參加資格,那根本毫無意義,去了也隻是給別人當綠葉當墊腳石罷了。
隻是兩個月的時間紀央的基礎能夠提升那些已經是極限了,所以隻能另覓出路,最好的方法還是在武功方麵有所突破。所以他讓蘇長皓教他金剛腿法,雇蘇含章教學也可以每天切磋提高武技,學習新的招式等豐富自己的武技。
不過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還是他的虎咆拳的提升。他是用拳的,無論其他東西學得再多,他一身武功的根底還是虎咆拳。廢了他的虎咆拳,他的實力得去掉九成,同樣的,其他武藝學的再多,拳法始終在原地踏步,對他自身實力也隻是小的提升,除非他願意拋棄虎咆拳轉練其他武功。
現在紀央的虎咆拳練到第二步向第三步眺望,實際上已經達到了一個瓶頸,可能苦苦思索終日不得,也可能靈感出現一下子就突破了。這不是苦練就能夠達到的,花費大量時間去重複並沒有什麽意義,所以他才會把目光轉向別處,去學習其他武功,一方麵是想著實力能提升一點是一點,另一方麵也是希望能夠觸類旁通,給虎咆拳的突破tí gòng一些借鑒。
“我的武功,到底要走出一條什麽樣的路?”
每個人的性格、本心、意念都不一樣,而一個人那獨一無二的“意念”就體現在他的一舉一動、他生活的方方麵麵中,從而與其他人相區別。這個區別,同樣體現在他的武功道路上。
不同的人,肯定會走不同的武功道路,一個人念頭通達、本心透徹,就會很明白自己的武功道路是什麽,練武就不會迷茫和搖擺不定,知道什麽適合自己,什麽不適合自己,知道自己的武功應該是什麽樣子的,不應該是什麽樣子的。這樣的人,他們的武功都貫徹本心,一招一式都是精氣神的聚合,是自我意念的體現。
練拳即是練意。
不是任何人都能貫徹本心,找到真我的。練武求真,便是一條在武道中貫徹本心,凝練意念的道路。一開始隻是一門武功,明曉拳意走到第三步,而後由一到全,貫徹武道,最後推武及身,通達本心,成就真我。
由一門武功到自身意境,這是自下而上,循序漸進的道路,就像人的一生,由懵懂無知到大徹大悟,這個過程每一步都有新的感悟,新的成長。而由自身意境推及一門武功,則是自上而下的道路,像在一個初生的身體中塞入一個早就準備好一切的靈魂,不會走彎路,不會走邪路,也不會原地踏步踟躕不前,而是循著一條明朗筆直的通途,毫不猶豫地走下去。
紀央,一個未知概率產生的存在,不可能的可能,不應該的應該,不同曆史的交錯,不同文明的碰撞,不同經曆的融合,不同人生的統一。同時受到兩個不同時空不同文明背景不同經曆的靈魂互相影響,他既不是過去的方宇,也不是過去的紀央,他的新的存在,一個不穩定的,不確定的,不堅定的存在,自我的概念在他身上產生模糊,自我的認識在他身上尚未形成。
在平常作為一個正常人時,不去進行深入的思考,不去進行高層次的探究,他還能夠保持其正常的存在,正常的心理,正常的精神。一旦涉及到這方麵的問題,就像此時此刻,由拳意到自身,他的問題便暴露無遺,對自我歸一與自我認同產生質疑,自我存在感也變得模糊,甚至連自我概念都開始逐漸消失。
紀央的腦中,過去的景象,兩段不同的人生,從出生,到幼年,到青年,到成年,兩條原本涇渭分明的線在一遍又一遍的重播中開始模糊,重疊。然後不同的畫麵交織錯雜又不斷形成新的分支,新舊糾葛又再次分化,有的延伸,有的瓦解,像無數的記憶泡泡紛紛揚揚,虛假的、真實的、埋沒的、深刻的、交錯的、單獨的,簡直成了一鍋沸騰的粥,混沌一片。
“年輕人,你好像很苦惱啊。”
就在紀央的意識即將徹底歸於混沌時,一聲悠悠歎息伴著溫和的問話傳入他的耳中。
轟隆!
那一聲溫和的呼喚聽在紀央耳中卻像一記開天神雷,震開混沌,天地初開,清濁分化,那一片上下之間的空白中,一絲靈性被喚醒,照耀出一絲清明的光輝。
紀央眨眨眼睛,超腦關閉,思維恢複正常,視線與沒有陷入沉思的前一刻一模一樣,好像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然而下一刻,紀央的臉色“刷”的變成慘白,兩道殷紅的小蛇順著鼻孔蜿蜒而下,他渾身顫抖著,感覺渾身的力氣都消失地一幹二淨,極其龐大的虛弱感與疲憊感潮水般一**襲來,轉眼將他吞噬,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他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軟軟地倒下去。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隻感覺到一隻有力的手扶住他的身體,一道暖流自背後傳遍全身……
一片黑暗。
紀央在黑暗中行走。
他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往那個方向走,隻是冥冥之中有一個指引在他的內心中不斷回響,推動著他不停往那個方向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前麵不再是一片黑暗,天空之中浮現出兩個淡淡的光圈,像是……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紀央。
“你是誰!”紀央仰頭大聲喊著,雖然他並沒有能喊出聲,僅僅隻是做出這樣一個動作,實際上是在心裏呐喊的罷了。
“我是……比你更高維的存在。”
出乎意料的,紀央得到了回答,那是一個淡漠的、難辨男女老少的聲音,一點也不似剛剛喚醒他的聲音那般溫和,令他一時間不敢確認二者是不是同一個人。
“剛剛……是你喚醒我嗎?”
“喚醒……”那聲音先是沉寂下去,又重新出現,“你用這個詞,也沒錯。”
“那是什麽意思?”
“人類,三維空間的人類,作為交流工具的語言,是一種低效率、限製大又不準確的交流方式。
站在高維度看低緯度一覽無餘,沒有任何秘密;站在低維度,卻連具體想象高維度是什麽樣子都做不到。就像我站在你麵前,你都不知道我長什麽樣子,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有感情的。”
“你覺得你比我更高等嗎?”紀央冷笑。
“不,隻是高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紀央仿佛聽到一聲歎息,“語言帶來的理解差異,是使用這種交流方式必然會發生的問題。”
紀央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纏下去,接著拋出另一個問題。
“你為什麽會找上我?你想要什麽?”
“隻是巧合,你被一些因素影響,產生混亂湮滅的征兆,我隻是路過被你吸引過來的。”
紀央眉心攢聚,從那過於簡潔的話語中很難理解對方的意思。
對方似乎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隻是自顧自說道:“你似乎有相當多的疑問。”
紀央抬頭看著那兩個眼睛一樣的光圈,心中不斷湧出各種疑問,無數壓在他心底一直得不到解決的問題,在這一刻一齊出現,反倒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知道該問什麽,一時竟呆立無言。
腦中像是出現了一個漩渦,把不斷出現的問題一個一個吸進去,攪碎、沉澱,最終剩下一個問題,沒有攪成粉碎,沒有消失,沒有受到漩渦的影響,那個就是他心中最重要、最深處的問題。
“這個世界的真相是什麽?”他的聲音沙啞,仿佛問出這個問題讓他歇斯底裏,讓他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恍惚間,他好像又聽見了一聲歎息。
“我們以後說不定還會見麵的,”對方說,“現在,你該回去了。”
話音剛落,還沒等紀央反應過來,冥冥之中有一雙大手在他身上用力一推,他的意識就這麽飄飛,渾渾噩噩的,不怎麽清醒,像在似睡未睡間左右搖擺。
“這個世界……一定有問題……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