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聖！

    生於江南劍道世家楚家，三歲學劍，十三歲踏入江湖，敗盡天下劍客，四十歲時江湖中已無一敵手，被武林中人尊稱為劍聖，縱橫江湖七十載，欲求一敗而不得。

    劍聖的神話已經流傳江湖很多年，不知是多少少年劍客的偶像，也不知有多少人因為聽了劍聖的故事而踏入江湖。

    而今，就在這觀月居，在眾多劍客麵前，一位活的神話緩緩拔出劍。

    紀央因為“劍聖”這兩個字驚訝了一秒，隨後，臉上綻放出比之前還要燦爛的笑容。然後——

    出劍！

    那一劍的風情在場之人無一可以形容，似銀瓶乍破，水銀泄地；似天朗氣清，月灑中天；似金寶珠玉，流光溢彩；似風霜雨雪，冰霧雷霆。麵對這一劍，不同人看到了不同的場景，仿佛心底最深處最美好的東西被挖掘出來，真真正正地擺在麵前，令人欲拒還迎，欲罷不能。

    麵對這樣的一劍，劍聖隻是緩慢而又堅定的抬起手中的劍，他全神貫注地看著自己的劍，既使紀央的劍已經刺到眼前，他也沒有半分動容。

    終於，劍聖出劍了！一劍遞出，就是萬千劍光，如璀璨星河，燦爛奪目，將他十步之內盡數籠罩起來，傳遞到紀央的眼中，就隻有一片光，無窮無盡的星光！隨後，那星光連同紀央也淹沒在其中，令他眼不能視，耳不能聽。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

    “希夷劍法！”有人認出那一劍，是可以完全混亂人的五感，甚至能讓人完全陷入一片虛無幻境的劍法。

    被一片星光淹沒，連上下左右都開始混淆的紀央連自己的目標都找不到，如何知道自己的劍刺向何方？連劍要刺向何方都不知道時，他的劍就開始動搖，開始猶豫，幾乎想要停下來。

    超腦第二層次！

    在這一刻，紀央腦中已經不再去想出這一劍之外的任何事情，他本能地所作所為一切都勢必要把這一劍刺出，根本不去考慮其他！

    進入超腦第二層次之後眼前瞬間一片清明，所有迷惑都返本還原變作最原原本本的招式，照進紀央的心中，甚至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讓他學會這一劍的精髓。

    “唔。”被人尊稱為劍聖的老人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嘟囔聲，隨後手中長劍輕輕一抖——紀央瞬間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左右搖擺起來，仿佛劍聖這一劍把空氣都化作實質的水，隨著他這一劍泛起波動，帶動著水中的一切，包括紀央都隨之而動。

    紀央的力氣瘋狂的湧出，妄圖與這外力抗衡，然而那龐大的力道來自於虛空之間的每一寸，無論紀央怎麽反抗都不過是把力氣散到空氣中，那股外力還是源源不斷地從四麵八方擠壓著他的身體，他就像是一個人在對抗著整個天地，無論龍象之力還是一氣歸元真氣在天地偉力麵前都渺小的不值一提。

    忽然之間，那股外力消失了，紀央自身的力量來不及收回，猛地向外一掙，頓時連空氣都排擠開，發出一陣“劈劈啪啪”的聲音。紀央連忙穩住身形，卻忽然愣住了，因為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又回到了場中自己一開始出劍的地方。

    這……自己就好像在大海中被大浪拍打一樣，一浪一浪把自己送回沙灘上？

    台上的劍聖這時又舉起了劍，飽含滄桑而依然清朗的聲音響起：“年輕人，你的心中還有疑惑，就讓我來幫你一把吧！”

    他麵對著紀央，遙遙揮出一劍。

    紀央看到了一道光。

    這道光出現時，他心裏那把劍周圍籠罩的朦朧光影瞬間消失，雖然那光芒一閃而逝，卻也在紀央心中留下一個清晰的影子。

    老人手中的劍存存折斷，碎了一地，他卻毫不在意地扔掉劍柄，問他：“你看到了嗎？”

    紀央收劍入鞘，說道：“多謝前輩，我不再出劍了。”說完，他向高台上的劍聖恭敬地行一大禮，轉身向場外走去。

    劍聖又重新坐回座位上，用隻有自己聽見的聲音說道：“出劍，藏劍；用劍，養劍；得劍，忘劍。年輕人，希望我們下一次見麵時你能重新拔出你的劍。”

    八王爺這時從樓上緩緩走下，擋在他的麵前，麵無表情地問他：“這就走了？”

    紀央點頭，再無之前那般諸多想法，直視著八王爺道：“解決這裏的事情，已經拖很久了。”

    八王爺依舊攔住他的路，不讓他邁出一步，“我不能讓你去，你回鼇山吧。”

    “八王爺此言，是要接下此事了？”

    “我不能不接。”八王爺轉過身向外走去，“走吧，總得把該交給我的都交給我。”

    看著八王爺的背影，紀央不知怎的忽然感覺這背影有些蕭瑟，有些佝僂。但他沒有多想下去，大步跟著八王爺而去。

    周秦安臉上漸漸浮現出擔心的神色，終於坐不住，向旁邊人吩咐幾句，向外麵跑去。蕭艾艾目光閃爍幾下，也跟著跑了出去。

    八王爺的馬車在觀月居門外停著，紀央坐上去之後，馬車跑動起來，很快回了雍王府。

    “你把那些賬目都記在腦子裏了？”八王爺指著一摞白紙，“把它們寫下來，我安排人送你回鼇山。”

    “我寫下來之後自會離開，不必八王爺操心。”紀央提起筆，不卑不亢地回道。

    “你還要去哪？”八王爺的神色愈發不善。

    “處理一些私事，”紀央淡淡一笑，“送一個朋友回家。”

    五年的賬目，並不是一個小數字，即使紀央運筆如飛，依舊寫了將近兩個時辰，才把那一條條賬目條理清晰地寫完。

    這時天已經黑了，今夜星稀月隱，黯淡無光。

    “好了。”紀央抖抖紙張，吹幹墨跡，“所有賬目都在這裏了，王爺，在下此事已了，就此告辭！”

    八王爺一隻手按在那厚厚的一摞賬目上，沉沉地歎一口氣，揮揮手道：“你走吧。”

    紀央點點頭，轉身去把門打開，開門看到外麵時他微微一怔，周秦安和蕭艾艾正站在門口，聽到開門聲兩雙眼睛齊刷刷看向他。

    周秦安見到他急忙問道：“怎麽樣，家父還好吧。”紀央朝他點點頭，讓開一條路示意他自己進去，周秦安朝他匆忙一抱拳就向裏麵走去。

    兩人擦身而過，紀央走向蕭艾艾，朝她笑道：“你怎麽來了？”

    蕭艾艾撅了撅嘴，哼了一聲道：“等你啊，看你的樣子那麽不正常，萬一出點事誰給我解開禁製？”

    “哈哈哈。”紀央大笑幾聲，說道：“我們走吧。”

    “去哪？”

    “去陰姹派。”

    “你的事情做完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