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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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書令兼禮部尚書章博的府邸位於城北的樂昌坊,樂昌坊周邊居住的都是皇親國戚和朝中重臣,章博的府邸能夠落在此處,完全得益於國主和太子的寵信,想當初,章博最得意時,曾厚顏無恥地向國主討要玄武湖作為自己的私宅後園,最後因為唐錚、成嶠等人反對,才作罷。

    雖然這裏環境清幽,遠離鬧市,可是沒有南城的繁華,所以章博在南城另置了一座別院,他經常在南城的別院生活,章博別院坐落南橫街之北的來燕坊,從來燕坊出發,由南橫街一直向西,直到南橫街與禦街交口,再右拐一直向北,便可直達皇城,如果左拐一直向南,便可直達金陵城的南門--朱雀門,交通十分方便。

    來燕坊東邊是南軍庫,西邊是崇賢坊,北邊是華清坊,南邊是飲虹坊,來燕坊、崇賢坊和華清坊等裏坊,因為與繁華的鬧市保持著一種不遠不近的距離,再加上周圍槐柳成蔭,風景優美,環境清幽,氣候怡然,所以在這些裏坊中居住大多數都是當朝握有實權的大人物,比如民部尚書馬彥錄在崇賢坊也有一座別院。

    由於突然無緣無故失寵,章博心情極其糟糕,在來燕坊的別院用過晚膳後,便搖搖晃晃地來到暖閣,半靠在藤交椅上,有幾個俏麗豐滿的丫鬟捏肩按背捶腿,章博微睜著雙眼,看著楚腰雪胸不停地在眼前閃動,糟糕的心情稍稍得到一些安慰。

    章博正在欣賞眼前的美景時,突然有一俏麗的丫鬟來報:“稟老爺,民部尚書馬大人和鴻臚寺卿閆大人到訪!”

    章博嗯了一聲,極不情願地收回色眯眯的眼光,腦中迅速地轉動起來,他們二人夤夜來訪,肯定不是來找自己談心敘情,更何況自己與他們二人沒有什麽交情,章博和馬彥錄都很得國主和太子之寵,所以他們二人之間經常出現嫌隙和矛盾,都想獨得國主和太子的寵信,至於閆虛,章博很少與他交往,再加上章博好攻訐他人,許多朝臣都不願與章博為伍,隻因為閆虛之弟為寧武軍大都督,所以章博不曾得罪過閆虛。

    今日在中書省衙署中,因為成太尉和蕭司徒突然出示太子的令旨,設立兩殿議事,而兩殿議事成員之中,他們三人都不在其列,所以他們三人便同氣連聲,一致質疑和反對設立兩殿議事,馬彥錄熱衷權利,他極力反對可以理解,可是閆虛這個人行事一向低調,很少主動做出頭之鳥,為何他也在眾目睽睽之下反對成嶠和蕭晏?難道閆虛是因為不甘寂寞,想要出手爭權奪利了?還是因為閆虛不想成嶠蕭晏獨持朝政,想要做個禦史,監察君臣,留名青史?

    章博仍然半靠在藤交椅上,眼珠之中盡是耀眼的胸雪,心中卻是翻騰的潮水,他搞不清楚閆虛的真實意圖,報信的丫鬟以為老爺沒有聽見,又重複了一遍,章博這才不慌不忙地開口道:“知道了,好生招待兩位大人,我換身衣裳,片刻便過去。”

    半盞茶的工夫,章博換了一身素絲圓領道袍,來至會客廳,三人相互施禮寒暄畢,分賓主落座。

    章博端起一杯茶,一邊吹一邊道:“二位大人聯袂夤夜造訪寒室,不知所為何事?”

    馬彥錄和閆虛對視一眼,馬彥錄笑道:“世安兄,你我心知肚明,何必遮遮掩掩呢!”世安是章博的表字,馬彥錄為了拉近章博的關係,所以開始稱兄道弟起來。

    章博呡了一口茶,仔細地回味了一下茶香,這才輕輕地放下茶杯,開口道:“哦,愚弟不甚明白,請舒溫兄指教。”舒溫是馬彥錄的表字。

    馬彥錄最煩章博明知故問的臭脾氣,起身拱手施禮道:“既然世安兄不明白,我也不必廢話了,就此告辭!”說完,便要動身離開。

    閆虛忙起身拉住馬彥錄,勸解道:“舒溫兄留步,請容小弟一言,世安方才不過是玩笑之話,不必當真,如今大事未定,一定要沉著冷靜。”

    馬彥錄瞟了一眼章博,隻見章博依然穩坐在胡椅上,一動不動,心中惱火起來,今天在衙署因為同仇敵愾,才與章博站在同一戰線,沒有想到章博此人如此可恨,居然這般拿捏自己,若不是閆虛極力相勸,今晚他絕不會登門拜訪章博,自己已經放下身段拜訪,而章博卻明知故問,自抬身價,馬彥錄氣道:“不必了,行縱兄,我看章大人並非同道中人,你我何必在此碰壁,受這醃臢之氣,不若早早回去與周公會晤。”行縱是閆虛的表字。

    閆虛朝章博拱手施禮道:“世安兄,我們三人如今坐在同一條船上,理應同舟共濟,不該互相猜忌,今夜我們冒昧造訪,確實有大事想與世安兄商量。”

    章博故意這般造作,就是想看看他們二人到訪,到底是誰在主導,現在看來,一定是閆虛拉著馬彥錄過府造訪,他們二人夤夜造訪的目的很明顯,肯定是為了兩殿議事製度,至於閆虛到底為什麽熱衷於牽頭此事,章博是百思不得其解。

    從剛才馬彥錄的表現,章博看出了馬彥錄並非真心實意與自己結盟拉派,隻不過有共同的苦衷,馬彥錄才放下身段,向自己拋了一支橄欖枝,可是馬彥錄性格急躁,臉皮又薄,自己不過是態度冷淡了些,他就受不了,真是個難成大事的人。

    章博見火候差不多了,便起身拱手施禮道歉道:“是愚弟愚鈍,未能明白二位兄長的慧言,請二位兄長海涵,我們坐下慢聊,坐下慢聊,來人,撤走涼茶,上極品舉岩茶。”

    片刻,有侍女換上剛剛煎好的舉岩茶,隻見此茶觀之碧乳,嗅之清香,品之甘芳,確實是上等的好茶。

    馬彥錄此刻卻品不出其中的滋味來,隨便呡了一口,便放下茶杯,臉色深沉,不言不語。

    閆虛和章博都仔細地抿了一口,互相點點頭,閆虛放下茶杯,開口道:“世安兄,這幾日在衙署,我們三人你言我語,相互照應,配合得相當融洽,為何今晚卻要再三刁難在下與舒溫兄?”

    章博猛拍額頭,裝作恍然大悟狀,道:“哦,原來二位兄長造訪是為了太子設立兩殿議事,確實是愚弟糊塗,竟然忘了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