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裁減宮中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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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上次沐璵璠用膳時,知道他一頓飯就能吃掉將近八萬個饅頭,便一直對此耿耿於懷,現在重新提到疏浚江南渠河道,他感到自己真的對不住大興的百姓,所以沐璵璠很想批準疏浚江南渠河道的提議,不過又擔心自己的決定有誤,便道:“恩,不錯,這件事很重要,不知道成太尉有什麽想法?”

    成嶠道:“稟殿下,微臣以為此事雖然事關我朝的通商貿易,可是疏浚江南渠河道所費不菲,去歲兩府十七州,有一府十州大旱,農戶歉收近五成,朝廷稅收較往年也少收了近三成,而朝廷官員的俸祿已經花去國庫之二三,如今國庫空虛,又時至多事之秋,需要用度的地方很多,比如今歲給大鄭五萬兩白銀的貢奉尚未交付,受災州府的災民需要賑濟撫恤,軍中的器械需要保養添置,等等不勝枚舉,這些都是必要的支出。相較而言,疏浚江南渠河道一事並非特別緊要。”

    沐璵璠點點頭,尤健彥開口道:“殿下,臣以為疏浚江南渠河道事關商貿民生,任何時候都是緊要之事,民富而使國強,民窮而生亂象,而且去歲的大旱雖未波及到金陵府和常州,但是雨水卻較往年少了不少,太湖及江南渠河道的水位下降了許多,這些都是不詳的預兆,春耕眼看就快要來臨了,如果上天仍然吝賜甘露的話,而江南渠得不到疏浚,則不利於春耕順利地進行,隻怕今年金陵府的農戶難免免受歉收之災啊。”

    沐璵璠驚訝道:“有這麽嚴重嗎?”

    不待尤健彥開口回答,商嶽冷哼道:“尤丞相,恐怕有些危言聳聽了,金陵府地處長江與太湖之間,素來鮮有旱情,如今冬日未盡,雨水不多,實乃常見之事,何來大旱之兆?況且金陵府與常州這一帶有丹陽湖、洮湖、滆湖等湖泊星羅棋布,溧水、荊溪、蕪湖水等河流縱橫交錯,灌溉十分便利,所以尤丞相的擔心是多餘的。”

    聽了商嶽的一番說辭,沐璵璠覺得也十分有道理,不過他很想聽聽其他人的意見,道:“商丞相說的好像非常有道理,不知道你們二位有什麽意見?”雖然沐厚德將這些大臣大概地介紹了一遍,可是畢竟腦袋有問題,所以記得不是特別詳細,他隻好糊裏糊塗的與他們打交道。

    唐錚和餘軒對視一眼,唐錚微微一頷首,意思是讓餘軒先說。

    餘軒施禮道:“殿下,臣也讚同商丞相和成太尉的意見,金陵府至太湖這一帶,一向是魚米之鄉,從未出現過危害較大的旱情,何況疏浚江南渠河道需要征用大量的徭役,而且工期也不短,春耕將至,不利於農事生產。”

    沐璵璠見餘軒說完,轉眼朝向唐錚,唐錚奏道:“稟殿下,臣以為尤丞相的擔心並非空穴來風,未雨綢繆於民於國皆有利,疏浚江南渠河道不光利於農田灌溉,而且還有利於泄洪排澇,更有利於興商通貿,是一舉多得之事,其功在當下,而利於千秋萬代。”

    沐璵璠撫了撫額頭,揉了揉太陽穴,原來頭又開始痛起來了,他覺得他們說得都有道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決定,不過按照成嶠提議建立的宣政殿議事製度,這個決定不是很難下,如今成嶠、商嶽、餘軒他們三人反對疏浚江南渠河道,尤健彥和唐錚二人同意疏浚江南渠河道,三比二,自然是不同意疏浚江南渠河道了。可是沐璵璠在想,如果換做以前的他,沒有失憶的他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呢?

    沐璵璠下意識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立馬噗噗噗地將茶水吐了出來,他忘記了自己喝不慣這些茶,茶裏麵放了很多各種各樣的調味料,那味道古裏古怪的,那些宮女內侍們今日可能忘記了給他換成白開水了。殿中的幾人見沐璵璠失態的模樣,有些驚詫莫名,殿下一向彬彬有禮,舉止大方,今日不光說話的方式有些古怪,連舉止頗顯粗陋,當然除了沐厚德和成嶠這二人,他們心中自然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沐璵璠看著下麵有幾道驚詫的眼神射過來,很快醒起,嘿嘿一笑,道:“嘿嘿,茶水太燙了。呃,這個,成太尉,如果要疏浚江南渠河道,大概要花多少錢?工期要多長?還有,還有什麽,呃呃,對了,想起來了,是徭役,要多少徭役?”

    成嶠不理解地看了看沐璵璠,見他又笑又點頭,有些傻裏傻氣的,頗有些無奈,也不好發作,隻好翻看了一下卷宗,回答道:“據都水使者霍大人及工部呈上的調案及預算,若要疏浚江南渠河道,需征用兩萬名左右的徭役,分三段同時疏浚,需要兩個月左右的工期,所需費用約十萬緡錢。再有一月有餘便開始春耕了,所以此時疏浚江南渠河道,確實比較倉促,不利於春耕。”

    前文已經交代,一緡錢即民間所謂的一貫錢、一吊錢,價值一千文大興通寶,一緡錢是大興官府會計計量單位,所以成嶠在此用十萬緡錢統計費用。

    沐璵璠雙手使勁地揉了揉太陽穴,希望能壓製住頭痛。想了片刻,問道:“那征用徭役需要花費多少工錢啊?”

    話未問完,幾道驚詫的目光又射向沐璵璠,連成嶠也不例外,成嶠不明白殿下為何問出這麽沒有水準的問題,這樣的問題一出,不得不令這些大臣們懷疑殿下確實有問題了,因為徭役是當下所有國家都普遍實行的政策,是老百姓們必須承擔的義務,是國家另一種的征稅方式,國家不會支付任何報酬的,有時候甚至飲食都不提供,征用的徭役通常是用在修建皇陵、興修水利、修建城池等等。

    成嶠迅速的轉動腦筋,想方設法來補救,卻一時想不到很好的借口,隻有幹咳了幾聲,道:“殿下仁慈,不忍百姓受苦,隻是若要給徭役發放工錢的話,疏浚河道的費用則要增加五成左右,這恐怕更加負擔不起了。”

    沐璵璠又問道:“如果我們征用四萬名左右的徭役,分四五段同時進行,能不能在春耕之前完成工期呢?費用大概多少?”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左顧右盼,一時不明白殿下到底懂不懂朝政,成嶠更是無語了,無奈地回答道:“如果按照殿下的想法去做,確實可以趕在春耕之前完成江南渠河道的疏浚,不過費用卻要翻倍了。殿下,恐怕我大興眼下是拿不出三十萬緡錢疏浚江南渠河道,望殿下三思。”

    沐璵璠皺了皺眉頭,揉了揉太陽穴,痛苦地自言自語道:“哎呀,要三十萬緡錢啊,有沒有辦法湊齊呢?”

    聲音雖不大,但還是讓有心人聽見了,尤健彥忙道:“殿下,能湊得齊!”

    沐璵璠眼睛一亮,急問道:“果然能湊得齊?可是成太尉說很多地方都需要用錢,如果將錢挪用到這件事上,其他事情就做不了了。”

    尤健彥胸有成竹的道:“不需要動用國庫的一分一毫。”

    沐璵璠立時覺得自己頭痛病好了許多,問道:“真的嗎?太好了,你說說看。”

    所有人都看向尤健彥,期待著他能說出一個立竿見影的辦法來,其實在坐的所有人都明白疏浚江南渠河道有著長久的利處,不光有利於農事生產,更加有利於泄洪排澇,有利於抗旱救災,有利於通商貿易,讓子孫後代都能受到益處,這正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功德之事。

    尤健彥眯著鵲眼道:“隻需要殿下以身作則,裁減宮中的三成用度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