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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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狹小的房間裏,斬沙收回激蕩不安的思緒,帶著無比沉重的心情攥緊鐵拳在麵前的桌子上狠狠地砸了兩下,發出了沉悶的聲響:“崩!崩!”

    “哎!也不知道戰雲城現在怎麽樣了?”他一邊歎息一邊自言自語道。忽然,樓梯上傳來匆匆的腳步聲,機敏的他立刻用感應術探測了一下,發現是司馬**回來了。“這小子的速度還挺快的。”他心裏想。

    “咚咚咚”門上響了幾下,斬沙幾個大步走上前去打開門來,看見司馬**正興衝衝地站在門口,隻見他右手提著兩大壇子酒,左手手中抱著三個浸著油漬的鼓鼓的大紙包。“酒菜買回來了。”他臉上冒著細汗,氣喘籲籲地道。斬沙慌忙接過酒壇並把他讓進屋來:“快進來,你的動作還挺麻利的嘛。”

    “嗬嗬!”司馬**輕鬆地笑了笑,將三個紙包放在屋角的小桌子上。斬沙在後麵反手關了門,走上前去招呼他一起把桌子抬到床邊,然後將屋裏唯一的一張小凳子遞給他,自己則在床邊順勢坐下,他一邊急匆匆地將酒壇打開一邊癡癡地道:“哎!酒精真是個好東西啊,俗話說得好,一醉解千愁!”

    打開酒壇上的封口之後,斬沙便從桌子上抄起兩個大碗並全部滿上,接著便將其中一個酒碗推到司馬**麵前,自己則默默地舉起酒碗,沉沉地說道:“兄弟,我先幹了,你隨意。”說罷便仰起頭“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隨著一碗酒下肚,斬沙忍不住一個激靈,他也是直到這一刻才知道,原來酒是越烈越好,因為他喜歡極了剛才烈酒在穿過喉嚨時的那種火辣辣的感覺,那種感覺能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使他那連日來持續悲傷壓抑的心情得到短暫的緩解,哪怕是隻有那麽短短的幾秒……“嘶啊!好酒!”斬沙放下手中的碗,抹了抹嘴情不自禁地道。當他準備再倒第二碗時,一抬頭卻看見對麵的司馬**正端著手中的酒碗在那兒不住地吭吭唧唧,**的烈酒直將他嗆得七上八下,狼狽不堪:“咳咳……”

    斬沙看著他那無比滑稽的模樣,忍不住擠出個笑容:“慢點喝,別嗆著了,嗬嗬!”說著便將桌子上的油紙包依次打開,一包是幾斤切成片的醬牛肉,一包是一整隻切好了的烤雞,剩下一包是十來個鮮肉包子。斬沙順手抓起一隻雞腿遞到他麵前,十分體貼地道:“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司馬**連忙接過他手中的雞腿:“謝謝,你也吃啊,別光顧著喝酒。”

    通過短暫的接觸,司馬**漸漸地感到,雖然對麵的斬沙比他大不了多少,但看起來真的是比他成熟許多許多!斬沙那如宛如大哥哥般的細心關懷的舉動,令一直以來都是孤苦伶仃的他重新體會到了那種久違了的親切感,甚至還有一種如家庭般溫暖的幸福感。這種感覺隻在他的年幼時期短暫擁有過,而那段美好的時光正是和最疼他的爺爺一起度過的。

    至今,司馬**還清晰地記得其間一個無比溫馨的片段,那年,他才6歲,也是和現在一樣瘦弱,但是力氣卻比同齡人詭異般地大出許多倍!這天他跟隨著爺爺在田間除草,在爺爺休息的間隙,他耍了一套毫無章法的亂拳給爺爺欣賞,他“吼哈吼哈”一通亂甩,爺爺則在一旁為他加油助威瞎鼓掌,他見爺爺興起,就更來勁了,動作幅度也是越來越大,他又“吼吼哈,吼吼哈!”

    誰知突然“哐啷”一下,他一個不小心,竟然一重拳直接搗在了爺爺的蛋蛋上!他爺爺躲閃不及,吃了個正著,當即一聲悶哼:“嗯哼!”緊跟著兩眼一黑,一頭栽倒在地上之後就完全沒了知覺,甚至連腿都不帶彈一下的……“爺爺!爺爺!……”他簡直是嚇壞了,蹲在爺爺身旁不斷地哭喊著,並拚命地撕扯著呼喚他。

    也許是他那一拳過於勢大力沉,也許是他那一拳實在是打得太正,反正一直等到太陽都快下山了,他爺爺還是沒能醒過來,四周又不見人影,最後實在沒轍了,他隻好強行搬起爺爺的一條腿扛在自己那孱弱的肩膀上,然後硬生生地將他一路拖著拖往家裏走……一路上,鎮上的人們紛紛叫嚷著跑出來圍觀,這些人簡直是壞透了,他們不但不幫忙,還一個個都跟發了瘋了似得隻顧著在一旁活蹦亂跳地鼓掌喝彩:“哎呀呀!……**,嘖嘖……你小子可真是能幹啊,哈哈哈!你這是拖著你爺爺的胯子犁地呐!……”

    “嘿嘿……”每當回憶起這段趣事,他都會忍不住傻笑!

    “恩?怎麽?笑什麽?”斬沙看他笑,竟也想跟著笑。司馬**當然沒有回答,因為這實在算不上什麽光彩的事,他依然是隻顧著一個勁地低頭傻笑。

    “這小子真有意思!”斬沙微笑著搖了搖頭,用手抓起幾片桌子上的牛肉放入口中嚼了起來,嚼動間他才忽然發現原來牛肉是如此的好吃,看來他真的是餓壞了!其實餓壞了的又豈止他一個,在經過好一通傻笑之後,司馬**將剛接過的雞腿幾小下就幹光了,連骨頭都不剩,然後又順手抄起桌子上的肉包子……

    兩個人就這樣埋頭苦吃了好一陣兒之後,斬沙又倒了一碗酒一飲而盡:“啊!”,難得片刻喘息的機會,他靜靜地看著對麵正在狼吞虎咽的少年,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感激,心想著他那副瘦瘦的可憐的樣子,居然能夠把他從野外一路背到這裏,想必是吃了好一番苦頭的!但是斬沙心裏清楚自從他出手救了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惹上了麻煩,他逃不掉了。

    想到這,斬沙用十分不忍和憐惜的目光再次仔細打量了一下他:他身材偏瘦,麵容和善,上身穿著一件棕色的修身皮衣,那皮衣破舊不堪,表麵還泛著劃痕,窄窄的非常不合身,使原本就又高又瘦的他看起來顯得格外修長;他腰間係著一條窄窄的深huáng sè皮帶,下身穿著一條破舊的黑色修身皮褲,將他那兩條大長腿箍的緊緊的,腳上是一雙髒兮兮的黑色大頭皮鞋。

    “裝備簡直是爛到家了!等級又低,才三級!萬一到時候遇上打鬥,他可怎麽辦?高等級戰士隨便一個順劈斬就能把他秒殺了!不行,我得想辦法幫他弄幾件像樣的裝備。”斬沙在心裏思忖著。

    “你真的是劍聖嗎?”司馬**咽下口中的食物,突然輕聲問道。

    斬沙淡淡地望著他:“那還有假?”

    “嘻嘻!”司馬**的精神為之一振,顯得非常興奮,心想:“噢!原來劍聖就是這個樣子的啊!”在沐風大陸,戰士是被無數人所敬仰的職業,曾經也熱血過的他,連在做夢的時候都會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成為戰士中的王者——劍聖!

    稍後,他又關切地問道:“你身上的傷口還疼嗎?”

    斬沙說道:“還有一點。”

    “我不明白……若是普通人受了你這麽重的傷,沒有個三五日肯定是下不了床,你是劍聖這不假,但是也不可能恢複得這麽快啊?”他很有些迷惑。

    “嗬嗬!”斬沙淡淡地笑了笑:“那是因為我的精神力異於常人的緣故!大多數人都隻認識到專屬源核的重要性,殊不知精神源核才是真正的立體之本!”他在說完這句話後,神情忽然有些恍惚,腦海中開始浮現出恩師的淳淳教誨……

    “哦!”司馬**恍然大悟,不住地點頭,然後抓起一個肉包子就往嘴裏塞。

    斬沙看他吃的那麽香,也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包子來,一邊吃一邊問他:“**兄是哪裏人啊?今年多大了?”

    “煙波鎮,晴川城北邊的一個小鎮,今年三十二了。”他回答道。

    斬沙問:“家裏幾口人啊?”他說:“父親,母親,還有個姐姐。”

    斬沙又問道:“你學過什麽專業技能沒有?現在做什麽工作?”

    司馬**說道:“我學過采草和煉金,煉金……煉金也就懂點皮毛,我沒有什麽正式的工作,平時就采采草藥換點生活費,有時候也自己胡亂煉製些藥劑賣點小錢。”

    “噢!”斬沙隨意地應道,隨後又問:“你以前在哪裏深造過?或者老師是誰啊?”

    他含含糊糊地回道:“以前……在晴川學院學過一陣。”

    “恩?”斬沙有些驚訝:“不對呀!你既然在晴川學院修煉過,又學過采草跟煉金,那平日裏完全可以製作一些藥劑和香料拿去寄賣嗎!還有洗發水啊,染發劑啊什麽的,都是很來財的!你不該是如此光景啊!”

    “沒……沒畢業!都隻學了點皮毛……”司馬**支支吾吾道。

    斬沙看他麵露愧色,知道他定有難言之隱,於是不再追問,轉而問道:“有沒有女朋友?她又是哪裏人啊?”

    “沒,沒有!”說到這裏,司馬**便麵紅耳赤地低下了頭。

    斬沙感到很意外,原本還想問他為什麽這麽大了還不找一個女朋友,但是眼看他那副為難的,幾乎低沉到死的表情,便不好再問了。他立刻轉移開話題,自報家門:“我的名字叫斬沙,今年三十五歲了,我比你大兩歲,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以後可以叫我斬大哥!”

    他聽到他這句話,仿佛是突然間就活了過來,猛然一驚道:“你是斬沙?就是那個鐵血戰團的二公子?”斬沙沒有開口,隻是十分鎮定地衝著他點點頭。司馬**猛地從凳子上一躍而起,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一樣,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斬沙,半晌才開口道:“我靠,偶像啊,你知道嗎,你是我崇拜的偶像啊!不光是我,還是我們所有人都崇拜的偶像啊!”他一邊咋呼,一邊激動地用手比劃著。

    他這突然一驚一乍的,弄得斬沙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連忙低頭謙虛地賠笑道:“謝謝,謝謝!不敢當,不敢當!”

    斬沙,沐風大陸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年僅三十五歲就已經突破了聖級境界的事跡震驚了整個沐風大陸。聖級,隻有極少數真正具有天賦的修煉者才能夠達到的境界,真正頂級高手的分水嶺,隻有達到了這個級別,你才能贏得競爭對手的尊重,才能在沐風大陸強強爭霸的角逐中占據一席之地。在沐風大陸浩浩數萬年的史冊記載中,突破這個境界的最年輕的記錄是一百二十歲,而斬沙才剛剛三十五歲,還隻是個少年!

    司馬**就這樣直溜溜地玩著斬沙轉著,看著,半晌之後他才總算是韻過味來。隻見他用手撓了撓頭,緩緩地回到座位上坐下,心中漸漸開始沮喪起來,“哎呀,失敗啊!真是失敗!我今年都三十二歲了,居然還隻是個剛到三級的小盜賊,而且越往後走進度越是緩慢。再看看人家……這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他一邊想著一邊心灰意冷地歎了口氣:“哎!”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猛地抬頭詢問道:“誒?斬大哥,你是怎麽會流落到這裏的,還受了這麽重的傷?有誰會活得不耐煩了……敢去動你呢?”

    斬沙的臉色陡然變得凝重,他給自己倒了碗酒,默默地喝完之後才回道:“是天策皇族戰團那群狗賊幹的,他們已經向我們所轄下的帝國發動了全麵猛攻。我受了傷之後從戰雲城hòu mén的暗道逃了出來,原本計劃著暫時去我們的盟國避一避,沒想到路上又中了幾隊獵人和盜賊的埋伏,我一邊殺一邊逃,慌亂中迷失了方向……”

    “天策皇族戰團?!”司馬**不由地驚呼道。他早該想到的!這回竟連鐵血戰團的二公子都遭受到了如此重創,還有誰能有這個本事呢?!他頓時感到脊背直發涼,心想著:“完了,這回完蛋了,好日子要到頭了!”

    他像隻無頭蒼蠅一般,在屋裏漫無目的地亂竄了幾圈,忽然又問:“你們在晴川城駐守的精英呢?都調走了嗎?”

    斬沙麵色灰暗,低聲回道:“這裏地處平原,地勢開闊,無法固守,所以一直以來,我們戰團均未在此設下重兵。我們在晴川城僅有的兩萬多將士也都於前期調走了。”

    “哎!”司馬**心中又是一沉,靜思了片刻,眼中突然一亮:“誒?那血督大人呢?他難道不在嗎?”

    “父親和戰團裏的頂級高手都去和他們和談了,還沒回來,生死……生死不明。”斬沙愣了半晌,最終還是陰沉著臉低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