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廣場立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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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似豺狼,形似虎豹,一身血紅色的天狼套裝,光是遠遠地看著,就足以讓人脊背發涼,其裝備等級,就算是與其父身上的血狼套裝相比較,也僅僅隻有一步之遙;展開的雙臂,堅如鋼鐵岩石,雙手之上,一雙附著血腥舞鋼的巨型天狼爪,此時正不斷地向外迸發出妖冶的紅光,細細看去,在那無比鋒利的爪尖下方,就像是在一滴一滴地,滴著鮮血,仿佛是在時刻警示著人們:不要忘了,就是在這雙無情的刀口之下,不知曾經倒下過多少英雄好漢。
周圍,見慣了一幕幕殺戮盛宴的狼騎兵們,幾乎可以篤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戰場絞肉機”就是他們為自己的少督軍所起的綽號,不過,鑒於剛才那大漢的囂張姿態,那麽接下來的一幕究竟會血腥到什麽程度,恐怕已經沒人能夠預料!
此時此刻,即便是這些一向以凶殘而著稱的狼騎們,竟然也泛起了些許惻隱之心,他們仿佛已經聽見,那倒黴的大漢被天狼爪開膛破肚之時,所發出的淒慘哀嚎。
帶著死亡凝視和咄咄逼人的殺氣,商芥正一步步逼近他的獵物,龍椅上的公爵率先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已經被嚇得麵色煞白冷汗涔涔,眼看就要被壓迫到窒息。
“哼哼!”目睹到這一幕,商芥備感得意。他非常享受這一刻,他就是想看到敵人在他的淫威麵前無法招架的醜態,而且最好是跪地求饒那種,然後,再按照他一貫的作風,他依然還是會毫不留情地,將那鋒利的爪尖插進他們的胸膛……嘶,那種感覺簡直是美妙極了。
眼看著商芥即將步入距離龍椅十碼範圍,此時,似乎已經可以宣判大漢的死刑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龍椅後方那大漢的身上,熟料就在此時,那大漢不但毫無懼色,反而突然將手一掀,倏地一下褪去了遮擋在上半身的wěi zhuāng,露出了一身亮鋥鋥的重型戰甲,接著,就見他疾步繞到了龍椅的前方,並將虎軀一橫,頓顯霸氣十足!
“恩?!”商芥備感意外,並不由地起了警覺,因為他隻需要一眼便知,對麵那身戰甲的成色,竟絲毫不遜於自己身上的天狼套!
“喝!”恰巧此時,隻聽大漢一聲暴喝,頓時,一股無形的劍氣場自他體內突然湧起,並攜著一波澎湃的威勢,向四周鋪天蓋地一般壓了下來。
“哎呦!”附近的狼騎兵們紛紛大驚失色,就連定力稍差點的戰狼都連腿數步。
“嘶?!”受到了劍氣場的壓製,就連商芥也是本能地一眨眼,等到再次睜開眼睛之時,卻是不由地驚出一身冷汗!隻見不知什麽時候,對麵那大漢的手上竟憑空多出了一柄霸道無比的巨型戰斧,而且那戰斧之上,竟然也同樣附著血腥舞鋼!
商芥的心裏當即就咯噔一下,心想不得了,怪不得這麽有底氣,這座城市裏竟然還有這等高手?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為了保險起見,他隻好對著正前方,神不知鬼不覺地施放了一個感應術,可這不測不要緊,剛一測完他的腦袋裏頓時就轟隆一下:“哎呀,不好!大劍師!”
劍聖之下,誰與爭鋒!——這句話廣而流傳的諺語,就是大劍師恐怖實力的真實反應。
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是階位如此之高的戰士,而自己呢,還僅僅隻是一個七級的劍師,二人之間整整相差了一個等級!俗話說級高一等壓死人,而且這一現象,階位越高,就越是能體現得淋漓盡致。此時,在對方的裝備並不遜色多少的情況之下,二人之間的距離又隔得這麽近,如果真交起手來,隻需要一個照麵,自己即便不殘廢也肯定是重傷。
此時此刻,他隻恨自己太狂妄,太目中無人,試想在這種隆重的場合下,能夠站在公爵身後並且還是寸步不離的,那必是貼身親衛無疑,而堂堂公爵所倚重的親衛,又怎可能是泛泛之輩?
想著想著,商芥那貨頓覺雙腿一軟,兩隻腳就像是焊在了地上,說什麽也不肯再往前走,恰恰此時,額頭上的冷汗也開始蹭蹭地往外冒,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故意要出他的糗……眾目睽睽之下,商芥一時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心道這可如何是好!
這一幕,直將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因為誰也沒有料到,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局勢就立馬反轉!
“少督軍,萬萬不可動怒啊!”突然,有人遞上來一根救命稻草,聽聲音似乎還很焦急。眾人正尋找著聲音的出處,卻發現紅色巨狼的左側,一位穿著黑袍的法師正急急忙忙地從狼背上跳了下來。
大漢警覺地朝那人看了看,發現對方是一個無害的胖子,還長著一張與世無爭的臉,就像大家身邊常見的和事老,於是乎就沒有太在意。
而在十碼開外,早已是心急如焚的商芥,則總算是撿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不禁暗暗舒了一口氣,此時若換做在場的任何人,恐怕都會對那胖子感恩戴德,並且順勢來個就坡下驢,可是誰知,商芥那小子不但不領情,反而還恩將仇報。
“我在這裏玩我的,你瞎湊什麽熱鬧?”他很凶,很橫,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在眾rén miàn前挽回些許顏麵。
黑袍軍師並沒有感到意外,來到他身邊之後,再與他心平氣和地理論道:“既然人家好生生地在此列隊迎接我們,這本身就已經能體現出很大的誠意了,即便剛才人家在言辭上是有些過激,但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我看少督軍還是消消火,切莫動了殺伐之心。”
“少管閑事!”商芥眼一翻,嘲弄道:“你倒充起好人來了,你自己的手上又何曾幹淨過?”
黑袍軍師不死心,就見他眼珠咕嚕一轉,正色道:“這次不一樣,臨行之前,郭大人可是特意囑咐過的,不可肆意擅殺。”
哪知商芥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而且一聽便勃然大怒:“你個死胖子,少拿郭大人來壓我,在這裏老子說了算!”說罷,一把鉗住他的脖子,推著他連進數步,而黑袍軍師則是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雖然臉上已經憋得通紅,卻依然不甘示弱。
眼看著內訌一觸即發,直將眾人看得一頭霧水,麵麵相覷,心想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啊,怎麽戰鬥還沒開打,自己人卻先幹起來了?
“住手!”一個冷冷的怒吼在後方響起,聲音粗獷而渾厚。
眾人同時一怔,紛紛尋聲望去,發現正是先前一聲未發的血狼王商梓方:“你們兩個混蛋,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老夫的麵胡鬧,哼,老夫還沒死呢!”
商芥趁機爭辯道:“父親,眼看大戰在即,這死胖子居然敢將胳膊肘往外拐,今天我要是不揍他一頓,他恐怕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
“放肆,簡直是無所敬畏了你,人家可是堂堂的戰團督軍,豈能任你由著性子亂來?”商梓方厲聲嗬斥道:“撒開手!”
商芥不依不饒地白了那黑袍軍師一眼,半晌才悻悻地將手撒開:“哼!”
不過,這小子平時畢竟是霸道慣了,這胸中憋了半天的悶氣未能出了,他怎肯善罷甘休:“父親,那莽夫竟敢出言不遜,即使我不為自己的顏麵著想,也該好好教訓教訓他,以麵折了戰團的威風!”
“恩,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商梓方淡淡地應了句,但轉而又訓斥他道:“但是你別忘了,人家這是在自己的地頭上,怎麽?還不允許人家爭兩句嘴了?”
說完後,又將目光往公爵臉上掃了掃,然後略微一思索,再道:“再怎麽說,人家也是個王族代表,往後走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搞的劍拔弩張呢,都給我把wǔ qì收起來。”
沒辦法,既然老子都已經下令了,縱使商芥再氣急敗壞,也隻能是無可奈何,就見他悶悶地收起了天狼爪,隨後頭一扭閃至一旁,終不再開口,看上去就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一旁,黑袍軍師的臉上卻是露出了勝利的喜悅,而且頗有些得意洋洋。
商梓方捋了捋他那花白的山羊胡,顯得很滿意,隨後樂嗬嗬地從狼背上走了下來:“這才像話嘛,這都什麽時代了,還一天到晚打打殺殺的,累不累?我說你們這些個年輕人啊,一個個都是血氣方剛的,不像話。”
“大家和氣才能生財嘛,啊哈哈……”他先是爽朗地笑了笑,然後豪邁地張開雙臂,朝著大漢迎了上去:“英雄,得罪了。”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對麵的大漢不但不為所動,反而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了。他可沒這麽好糊弄,他在心裏暗暗告誡自己,他的身體就是最後一道屏障了,而在他的身後,就是這座城市僅存的一份尊嚴,因而,他深感自己的責任重大。想到這裏,大漢不禁將手中戰斧攥得更緊了,而且在此危急時刻,唯一能值得他信賴的,也僅這柄戰斧了,隻有握緊了他,才能牢牢掌握住主動權。
老辣的商梓方將一切都盡收眼底,他一邊走,一邊在自己的大腦裏飛速地運轉著,此時此刻,同樣身處大劍師境界的他,心裏再清楚不過了,在如此緊張的情勢之下,沒人敢堂而皇之地提著wǔ qì,靠近一個大劍師五碼之內。
因此,商梓方在行至距大漢十碼之處時,便自覺地收起了手上的血狼爪,此時,他雖是赤手空拳,但張開的雙臂卻更顯豪邁:“老夫平生最敬重的就是好漢,人們常說英雄惜英雄,不知是不是這個緣故呢,哦?嗬嗬嗬……”
“不瞞你說,老夫縱橫沙場四百餘年,還是頭一次見到像你這樣的,鐵骨錚錚的真漢子!”他如願來到了大漢的身邊,並且伸手拍了拍他的戰斧,似乎還有幾分忌憚:“怎麽樣,英雄?誒,把wǔ qì收起來嘛,別這麽掃興嘛,嗯哈?”
緊緊地盯著對麵那張笑盈盈的臉,大漢怎麽看怎麽覺得這老者有些可疑,出於本能,他不得不持續保持著警惕,但無論是真是假,對麵這老頭的言行還算是能讓人信服,既然對方已經擺出了很高的姿態,那麽自己這邊也不能太遜色,否則,難免會失了王室的體麵。
一時之間,他也陷入了兩難。
恰巧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公爵發了話:“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隻要是誠心誠意愛好hé píng之士,我們晴川城還是願意以禮相待。”
商梓方一聽,那張原本充滿滄桑的笑臉背後,頓時便露出了一份輕鬆,而且輕鬆得有些詭異。
大漢白了他一眼,心想雖然我不知道你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但此時大家可都是赤手空拳,那麽一時半會兒,就誰也奈何不了誰。於是乎就見他稍稍放鬆了戒備,然後嗖的一下,將起wǔ qì收入了空間戒指之中。
“誒,這就對了嘛。”商梓方又湊近了些,拍了拍大漢的肩膀,然後身體順勢往左一擺,雖是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動作,卻正好遮擋住了那大漢的視線,接著,就見老辣的商梓方將右手手指微微一搖,似乎是向後方使了個什麽暗號。
這時,就見後方十碼距離開外,那原本是看上去無害的胖子,突然露出了陰狠的本目,而且嘴角正在飛速竄動著,似乎是在默念著什麽咒語,緊跟著,隻見他那微微上揚的右手上淡藍色微光一閃,同時在法杖的引導下,一股駭人的寒氣自體內忽地湧起,並迅速在他周身匯聚出了一層淡藍色光暈,接著隻聽見砰的一聲,頓時便藍光炸裂,銀冰碎響!
冰霜新星!但見黑袍周身二十碼區域內,淡藍色的強光一閃,頓時就是冰淩四濺,寒魔亂舞!
受到冰霜新星的波及,就連五十碼開外,也盡是鋪天蓋地的霜霧,明明是炎炎夏日,悶熱難當,卻在一瞬間就變成了天寒地凍,猶勝數九寒冬,隻是眨眼之間,附近那群可憐的文士們,就從頭到腳平白無故地多了一層白霜,一個個蜷縮在地上打著牙關,被凍得瑟瑟發抖!
雖然同處二十碼有效攻擊範圍之內,但商梓方父子二人早就被黑袍施加了靈魂記憶術,因此得到了有效的規避,沒有受到任何的魔法傷害,而同樣身處攻擊範圍內的大漢和公爵則沒那麽xìng yùn了。
“無……”可憐那大漢雖察覺到了異樣,但為時已晚,隻見他剛剛將戰斧重新拔出,一個字還沒有完全喊出口,就和身邊的公爵一道,被那浸入骨髓的寒氣凍成了冰雕!
可是,身為一個擁有者超強抗擊打能力的高級戰士,即便不慎被偷襲成功,僅僅隻憑一個法術,還不至於讓他束手就擒。於是大漢拚勁了全身的力量,提聚起體內的劍氣,正欲衝破寒冰的枷鎖予以還擊,可就在此時,麵前的商梓方不知何時已經戴上了血狼爪,隻見他左手順勢一擊,當啷一下,將大漢手中的戰斧打落在地,然後突然麵露猙獰,右手用盡全力朝著大漢的腹心死命一擊:“嗨!”
頓時,就見那鋒利無比的爪尖,瞬間就穿透了大漢身體外圍的護盾,再穿透了堅固的戰甲,最終插入了血肉身軀!
“啊!”一股鑽心般的疼痛霎時便傳遍了全身,大漢在心裏一聲慘呼。由於受到了殘忍的致命一擊,大漢體內那道剛剛提聚起來的劍氣,瞬間便戛然而止。
但是,他畢竟是個大劍師,戰鬥力著實了得,在經曆了片刻的緩衝之後,他就強忍著腹部的劇痛,又欲重聚劍氣。但就在此時,那看似笨拙,實則靈敏無比的黑袍法師,眨眼間便已殺至了跟前,與此同時,商梓方拳套才將將拔出,在大漢的腹部留下了一個無比駭人的巨大傷口!那陰狠的黑袍趁機貼緊了大漢的身體,雙手淡藍色光輝一閃,衝著那連鮮血都還未來得及湧出的巨大傷口,一個瞬發寒冰箭:“嘿!”
如此之近的距離,再加上大漢此刻的身體,已經失去了外圍護盾和戰甲的保護,更何況還是正中了傷口,可想而知,這一發寒冰箭所造成的傷害,那豈止是成倍的增加啊,這一招,分明就是死招!
在眾人的驚呼中,隻見那寒冰箭嗖地一下便沒入了大漢的體內,並且沿著傷口再通過血液,將那恐怖的寒氣以及成噸的傷害瞬間導向了大漢的全身,幾乎在同一時刻,隻聽見砰的一聲悶響,大漢那已經被凍成了冰雕的軀體,被一股驚人的衝擊力當場擊飛。
“呀哈哈!”後方的商芥看到這一幕,發出了歇斯底裏的尖嘯。不甘寂寞的他也是眼疾手快,趁機一個飛身上去,對著大漢的胸口就是一爪!
“砰!”又是一聲炸響,頓時,大漢的軀體在半空中四分五裂,在飛散了十數米之後,又當啷啷散落了一地……令人驚悚的是,那些被凍成了冰塊的身體髒器,仍然依稀可辨!
僅僅是數秒鍾的時間,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麽隕落了,而且還是一個擁有者超凡實力的大劍師!無恥的手段,無懈可擊的配合,殘忍的擊殺,一幕一幕驚心動魄的畫麵,將所有人都震驚當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