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廣場立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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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呀呀呀,少督軍威武啊,僅僅隻用一招,就當場斃命了一位大劍師!”一個誇張的尖叫聲,迅速打破了廣場上的沉寂。眾人驚醒過來,發現黑袍軍師正帶著一臉的驚豔,趕到了商芥的麵前:“少督軍真是進步神速啊!”

    商芥也不跟他客氣:“切,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狼騎兵們一個個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這才剛剛反應過來,就迫不及待地爆發出一陣歡騰:“哦吼,威武!少督軍威武!……”

    這時,商芥趕緊揚起雙臂,盡情地接受著狼騎將士們的歡呼,這一幕,老狐狸商梓方則是看在眼裏喜在心頭,隻見他一邊搖頭晃腦,一邊捋著他那標誌性的山羊胡,就像是喝醉了一樣,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勝利的喜悅之中。

    許久,黑袍軍師似乎是意猶未盡,就見他忽然指著地上的冰塊,捧腹大笑起來:“哈哈哈,奴……奴隸而已,不能擅殺?這你都信?你不死誰死?”

    按理說,冰霜新星的冰封效果隻能持續五秒鍾的時間,而此時,五秒鍾早就已過,而且還是在炎炎夏日,可屍體碎塊仍沒有要解凍的跡象,依此可見,後來那一發寒冰箭到底有多厲害。

    “怎麽?那小子臨死之前還來了個‘無’?”商梓方嬉笑道。

    商芥一聽,當即就衝著地上的屍體碎塊做起了鬼臉:“無……無……”其嘴臉之醜陋,腔調之惡心,所造成的殺傷力絲毫不亞於鞭屍。

    “哈哈,他是想說什麽?”黑袍軍師明知故問:“難道是想說我們‘無恥’麽?”

    誰知商梓方一聽便大笑不止:“哈哈哈,看來那小子真是到死都不服啊!哎呀,無恥,無恥,實不相瞞,老夫活了四百多年,這兩個字也聽了無數遍,可怎麽每次聽了都覺得那麽想笑呢?啊哈哈……”

    “哼哼。”商芥冷哼一聲,說道:“在當今這個世界上,誰還管你無恥不無恥,如果無恥到了一定境界,而且最後還能成功,那就是不無恥。堂堂的大劍師,空有一身本事,一招沒發就碎了,這才叫真無恥。”

    “說得好,說得妙,不愧是老夫的兒子,哈哈哈哈。”沒想到這一嘴的歪理,竟引得商梓方連連誇讚。

    “呃嗬嗬,對,說得好!”一時間,左右紛紛附和。

    隨後,黑袍軍師若有所思地說道:“哼哼,不過說實話少督軍,就我們剛才那一套連招,那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啊,普通人恐怕挨上半招就會一命嗚呼,這莽夫居然還能說出半個‘無’來,這足以說明,他倒還的確有些本事。”

    “那豈不是更加印證了他的無恥麽?”商芥一臉的譏誚。

    商梓方那老賊一聽,立刻放聲大笑:“哈哈哈,他豈止是無恥,我看他簡直是無恥透頂,哇哈哈哈……”

    “不是無恥透頂是什麽?”商芥朝著地上的屍體碎塊瞥了一眼,然後鄙夷地啐了一口:“這家夥空有一身本事,出門卻忘了帶上腦子,真是傻得可愛,嘿嘿嘿。”雖然他表麵上看起來是在笑著,然而此時,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到底笑得有多心虛。

    剛才那一戰,隻要是稍微有點見識的人一看便知,那黑袍軍師的冰霜新星才是得勝的關鍵,正是由於受到冰封的束縛,那大漢瞬間就變成了活靶子,得益於此,其父商梓方才能舒舒服服地打出了死手,而就在寒冰箭沒入大漢身體的那一刻,戰鬥其實就已經結束了!

    明知是多餘的一刀,卻不得不補,要是換做常人,那將會是一種怎樣複雜的心情呢?然而,這僅僅是指常人,而商芥這貨又豈會是常人,此時,他正在心裏暗自慶幸著,慶幸自己眼疾手快,同時也在暗自讚美著,讚美自己已經將無恥運用到了極致,否則,這麽一場精彩的大戲,可就完全沒他什麽事兒了。

    再看那黑袍軍師,此時正偷偷抹著額頭上的細汗,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是大獲全勝了,他怎麽還會感到一陣後怕呢?剛才那一場激烈的戰鬥,對方是個與他同級別的大劍師,因此,他不得已才使出了全力,因為隻要稍微有所保留,一旦讓對方抓住了哪怕是一絲的喘息機會,自己這一方肯定就會有人受到重創,所以在無奈之下,他一不小心就搶了商芥那小子的風頭。

    一向心機甚重的他深知,老督軍一心想要傳位於他這個最得意的兒子,怎奈,即便是這個最得意的兒子,也未免太嫩,實力也很勉強,大有扶不起來之勢,先別說戰團內部,就連在本族之內,那些長老之中實力在他之上者也不在少數,他僅僅是仗著裝備的優勢才算勉強站住腳根。

    他需要威望,他迫切地需要威望!而偏偏此時大戰已過,如此能積攢威望的絕佳機會還能有幾回?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即便是出於無奈之舉。以他對這父子倆的了解,他們可不會去理會這麽多,他們所在乎的,隻是最終的結果是不是對他們有利,誰妨礙了他們的好事,誰就會倒黴,而且他們是出了名的狠辣,出了名的不擇手段,即使是同族人,又是同處於督軍高位的他,也不得不萬般小心,否則,難不保今後,他們會對自己使出什麽陰招。

    幸虧……幸虧自己補救及時!縱使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商芥小子上演了一幕厚顏無恥的神補刀,但最終,他還是憑借自己的機智,成功地將所有功勞全部都戴在了他的腦袋上……麽的,呸!有句話不是說得好嗎?叫做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liú máng兒混蛋!

    正想著,隻見黑袍軍師又好好地抹了一把細汗,然後無意中一回頭,這才發現那原本是尊貴不已的公爵,已經癱坐在了地上,麵如死灰,欲哭無淚。雖然他身上的冰封早已褪去,但整個身體已經被凍僵,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此時正孤零零地坐在那兒打著冷戰。

    黑袍軍師不禁在心裏好一通壞笑,心道可以呀,看來你小子還算是練過的,否則也不會在吃了大魔導師的冰霜新星之後,還能活著坐在地上喘氣兒。

    “嗯哼。”黑袍軍師用法杖捅了捅身邊的商芥,示意這裏還有個半死不活的人。

    順著他的示意,商芥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公爵:“像一條死狗!”一句話剛說完,他的胸口便泛起一陣陣惡心,他就是這麽真實的一個人,對失敗者和弱者有種與生俱來的,由衷的厭惡。

    這時,商梓方也將目光轉移到了那倒黴的公爵身上:“哼,仗著自己的公爵身份,還真以為自己有多大,莫說是你一個區區的公爵,就算你們國王來了,老子殺他照樣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說著,他又向後方招了招手:“書記官,你來告訴這小子他到底有多大,也好讓他清醒清醒。”

    “回稟老督軍,大,很大。”一位法師裝扮的狼騎軍官走了上來。

    “恩?”商梓方佯裝一驚:“很大?很大是多大?”

    “三等奴隸!”書記官回答得幹淨利落。

    “哈哈哈……”頓時,周圍惡笑連連:“奴,奴隸,還特麽是三等……”

    少時,商梓方強行憋住笑,並擺弄出一副極盡挖苦之色:“咿呀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小子可不許糊弄人家啊!”

    “呃……嗬嗬。”隻見那書記官訕笑兩聲,而後瞥了一眼公爵,再譏諷道:“回稟老督軍,屬下就是再賤,也還不至於去糊弄一個奴隸。”

    正說著,他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嚴肅:“依照戰團規定,奴隸分九等,再以中州帝國為例,國王,是一等奴,晴川郡的大公,是二等奴,這家夥就是晴川公爵,老老實實的一個三等奴。”

    商梓方將他那無比醜陋的目光,死死地釘在了公爵那張早就已經絕望了的麵孔上,並不再開口,也是,既然國王都已經是奴隸了,那他還需要再說些什麽呢,一切都已經盡在不言中了。

    良久,隻見他勾了勾手指,身後的書記官立即就心領神會地遞過來一個項圈,一個黑乎乎的項圈,乍一看那項圈與狗脖子上所戴的並無二異,但是再仔細一看呢,倒還是有幾分講究,而且上麵刻著一個大寫的“三”字。

    商梓方拿著那項圈,踱步走到公爵身邊,然後緩緩蹲下身子:“你小子不是要尊嚴嗎?喏,這個三等奴隸項圈就是你的尊嚴。”說著,就將項圈緩緩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後再用力一扣,哢嚓一下,那項圈便鎖緊了。

    “都給我把耳朵豎起來聽好了,從這一刻起,老夫才是這裏的王!”他拍拍兩手,慢悠悠地站起身來,然後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突然搖著大拇指,發出了震天狂嘯:“天階二公子親封的晴川王!”

    “晴川王晴川王……”經久不息的回聲響徹雲霄,直將眾人的耳膜震得嗡嗡作響。

    ……

    當回聲過去,一時間,廣場上再次變得鴉雀無聲。不久,商芥晃悠悠地踱到公爵身旁,狠狠地羞辱道:“還特麽王族代表,還在做夢呢吧,快醒醒吧,也不看看現在是誰的天下。”

    說罷,一伸手,將公爵頭上的王冠粗魯地揪了下來,並在手裏顛玩了兩下,然後再冷哼一聲,倏地一下抓住公爵的胸口,一把將他提溜了起來:“你這條小命就暫且先給你留著,說不定以後還能用得著,滾吧。”

    他一邊抽打著他的臉,一邊咬牙切齒:“不過呢,你小子的尾巴可得給我夾緊了,萬一哪天不小心再惹著老子,那老子可是隨時都能再去取的喲。”

    可憐公爵剛剛受到冰霜新星的重創,還沒有從寒冷的折磨中走出,就又被抽得暈頭轉向,而且大半張臉都已經泛青,這才要轉身離去,卻又被一個冷冷的聲音叫住了:“等等!”

    “剛才那莽夫,想來之於你也是個頗為重要之人,再怎麽說,你也是一公爵,我們呢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隻見商梓方一邊說著,一邊俯下身子將腳下的戰斧拾了起來:“扛回去吧,就全當是給你留個念想,沒事的時候就拿出來抱著哭一哭吧,既可以當成是祭拜故人,也能給自己長長記性,避免以後再犯傻!”

    說罷,他就將那柄重型戰斧往公爵的肩膀上一擱,而此時公爵的身體正值虛弱,體力當然不支,就見他當即一個趔歪,險些就被壓癱在地。

    “哈哈哈……”這本該是令人心酸的一幕,卻再次引來陣陣惡笑。

    公爵漲紅了臉,卻始終一言不發,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抗,他隻是吃力地扛著那柄戰斧,在周圍的惡笑聲中默默轉過身去,然後一步一個踉蹌,一步一個踉蹌地緩緩離去,沿途散落了一地的悲傷。

    商芥喜滋滋地欣賞著公爵那狼狽不堪的背影,心中卻有些迷惑不解:“父親,那柄戰斧……可不得了!真就這樣讓他給扛走了?”

    “哼哼,怎麽?你還害怕他跑了不成?”商梓方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從現在起,這小子就是特麽的一個活死人!就暫且讓他替我們保管著吧,安全著呢。”

    “噢……”商芥頓時恍然大悟。

    就這樣,堂堂的晴川城公爵,獨自背著一柄六百多斤重的巨型戰斧,渾身**,顫微微,最終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