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最後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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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我們接下來就梳理一下前麵說過的三種假設。

    情況一:少孤舍命想要保護的人是淩落鳶。

    十年前,年幼的淩落鳶與蘇然一起目睹了蘇雲夫婦被殺一事,從那以後,蘇然離開了再無消息,淩落鳶因為痛恨自己的父親他們的惡性,不再與家人說話,直到香兒出現,才漸漸敞開心扉。

    如果一個人心裏壓抑了太多太多,終有一天他會承受不住的,所以,需要找人傾訴,找人分擔。

    淩落鳶將心底的壓抑跟香兒講過了,但她卻並未覺得輕鬆,反而愈發的難以控製。終於,她決定親手鏟除罪惡,替蘇然為父母報仇。

    這樣的話,高一虎被殺的那一夜,公孫策遇到的黑衣人就是淩落鳶,這樣的話,他被打暈前的那一句“真的是你”倒也可以解釋了。

    公孫策認出了淩落鳶,而不知道為什麽少孤也知道了此事,他怕公孫策醒過來後揭穿淩落鳶,所以,便決定殺了他,而後便說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最後自殺。

    但當他走到昏迷的公孫策床前的時候卻又下不了手,因為,善良的他真的無法去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所以,他又改變了計劃,故意驚醒伏在桌子上睡著了的柳冰顏,接下來的事兒,就像前麵說過的那樣了。

    少孤希望公孫策醒來後知道自己已經自殺,他一定會理解自己,因而不會將那個人臉上的麵紗接下來。

    情況二:香兒。

    淩落鳶將十年前的事兒跟香兒講過,香兒表麵上對什麽都很冷漠,實則是一個嫉惡如仇之人。

    所以,她決不能容忍淩克、高一虎這樣的惡人瀟灑的活著,一定要讓他們收到應有的懲罰,為自己的罪惡付出代價。

    所以,高一虎是香兒殺的,而少孤很清楚香兒對妹妹是多麽重要,她不可以失去香兒。

    另外嘛,或許少孤跟公孫策一樣,也傾心於香兒姑娘,所以,他才決定承認自己是殺人凶手,以此來保護香兒,也保護自己的妹妹。

    情況三:既非香兒,亦非淩落鳶,而是不知以何種身份隱藏著的那個人,他才是真正的蘇然。

    不過這種情況要複雜一些,可能性也較低一些,除了香兒和淩落鳶,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值得少孤為其犧牲性命。

    如果是真正的蘇然,那少孤為何會認識他,他又在哪裏,為何出來與淩落鳶相認。這麽看來呢,這種情況比較難把握,所以,就暫且放棄。

    這三種假設都有同一個問題,那罪惡深重之人還有一人活著,那人便是東園的溫子敖。

    不管少孤是為了保護誰,隻要溫子敖還活著,那他所要保護之人都會再動手,繼續為了複仇殺了溫子敖。

    那個時候,少孤已死,不管他是不是蘇然,其他人都會知道,他們之中還有一個隱藏著的複仇者存在。

    這是個很關鍵的問題,但也可以解釋,一,少孤沒有想到這一點,二,他想到了,卻也顧不上去想解決的辦法了,因為公孫策隨時都有可能醒過來,所以,他便顧不得其他了。

    猜想終究隻是猜想,現在繼續回到事件中來。

    這一夜,風雪交加,但終究是個平靜的夜晚,沒有人被殺,當然公孫策也還沒有醒來。

    溫子敖,他是複仇目標中唯一一個還活著的人了,他可能殺人凶手,也可能會是下一個死者。

    雪依舊在下,隻是小了些。

    晶瑩的雪花靜默的飄落,信手拈來一片,你會驚訝的發現它是那樣的精致,那樣的細膩。然而,那精致的細膩縱是再過美麗,也隻是一瞬,一經消融,便不複存在。

    尾聲將近,那就讓這個故事在落雪飄飛之中結束吧。

    這是最後一次殺人,這一次不是在深夜,而是在午後。

    無論窗外是晴是雪,溫子敖都是在房間裏寫佛經,起初是抄寫,後來時間久了,抄寫變成了默寫,他希望靠抄寫佛經來減輕自己的罪孽。

    佛經可以超度亡魂,佛經可以減輕罪孽,開玩笑,這麽扯淡的東西居然也會有人心,對,的確有人信,因為,畢竟這世上還是愚人、小人居多的。

    房門被推開了,而後,一個蒙麵黑衣人,手持寶劍闖入了溫子敖的房間。

    “你終於來了。”溫子敖抬頭看了一眼那黑衣人,便又低下頭去,因為這一卷經書就差幾個字還沒有寫完了。

    “你知道我要來?”

    “不知道,我隻是一直在等。”

    “等,等什麽?”黑衣人隨手從書案上拿起了一卷紙,看到上麵寫的都是佛經裏的字句冷笑一下。

    “你這是做什麽,每天抄寫經書,你以為每天抄寫這些大慈大悲、假仁假義的東西就可以洗去你所犯下的罪孽嗎?”

    說到這裏,黑衣人情緒變得有些激動,狠狠的將那一卷經書仍在地上。

    “我知道,我們所犯下的罪孽是不可饒恕的,十七年了,我每天都在這裏抄寫經書,我也曾以為這樣可以漸漸洗去自己的罪孽。”

    “結果卻是我每多抄一卷經書,反而覺得自己的罪孽又加重了一分。我也曾想過要了解自己的性命,但怯懦的自己卻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

    最後一個字寫完了,溫子敖站起身來,向黑衣人的方向走去。

    “這些年來……這些年來,我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會浮現起十七年前那殘忍的一幕,屍橫遍野,師父他臨死前瞪大眼睛,手指顫抖地指著我,想要說話卻已經說不出來了。”

    “你在說什麽,什麽十七年前,什麽師父,難道你以為把自己說的那麽可憐,我就不會殺你了嗎?”

    “不,不,殺了我吧,殺了我,我就可以解脫了,我就可以再見到師父了,到那個時候,我不奢望他能原諒我,我隻是希望自己還可以做他的弟子。”

    溫子敖那似是在懺悔的話,卻把黑衣人激怒了,他拔劍出鞘,劍鋒直指溫子敖的咽喉,問道。

    “什麽師父,什麽十七年前,難道你就忘了自己十年前犯下的罪惡嗎?”

    “十年前,”黑衣人的話讓溫子敖有些意外,“你也問我十年前?”

    “什麽,我也問,還有其他人問過你嗎?”

    溫子敖笑著搖了搖頭,那笑容應該是對自己的嘲諷吧。

    “或許,這些都不重要了,師父,弟子喪心病狂竟然毒害於您,師父,弟子這就來給您謝罪了。”

    話音方落,那溫子敖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竟然雙手抓住黑衣人手中寶劍的劍刃,將自己的咽喉往寶劍上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