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腳印

    阮丁

    第一章 驚人發現

    “李老師，慢點囉。”已經登上山坡的馬蘭花，轉身望著還在坡下艱難行進的李子豪，關切地提醒著，清亮的嗓音在深山密林中回蕩。

    午後的太陽照耀著這片原始老林，陽光從樹葉縫隙間透射下來，形成一束束五彩斑斕的光柱。那布滿粗大樹幹的苔蘚，象綠絨一般閃爍著誘人的光澤。許多樹枝飽經滄桑，或長或短的鬆蘿蔓垂掛在上麵，就象一縷縷耄耋老者的冉冉須發，隨著微風輕輕飄拂。形形色色的古藤，好比一條條巨蟒，把樹枝、竹子和腐木糾纏在一起。偶爾，可見小鬆鼠機靈地在藤蔓和樹枝間跳上跳下。

    李子豪無心欣賞這如夢如幻好比童話世界般的美景。聽到馬蘭花的聲音，他一手拄著拐杖，一手向她揮了揮，然後小心翼翼地穿過亂草雜樹，來到一處開闊地。

    地麵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腐枝敗葉。李子豪先伸出拐杖探了探，覺得還實在，便邁開步子踩上去，不料，雙腳卻像踩在了一堆鬆軟的棉花上，一陷老深，他的心忽地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小心囉！李老師。”馬蘭花遠遠看到了，擔心地大聲驚叫起來。

    李子豪“嗯”了一聲，然後屏住呼吸，穩住神，輕輕地挪動腳步，快速通過了開闊地。直到登上山坡，與馬蘭花會合在一起，他方才深深地透了口氣。

    “給，李老師。”馬蘭花快速遞上水壺：“喝點水。”

    放下拐杖，接過水壺，抹了把額頭上沁出的汗水，李子豪微笑著對馬蘭花說了聲“謝謝”，然後仰起脖子，連喝了兩口水。

    對馬蘭花，李子豪心存感激，又一時又不知說點什麽。

    這位樸實而機靈的山裏妹子，是鬆木坪馬興旺老漢的孫女。老漢的兒子媳婦出外打工去了，家裏隻有老漢和這個剛高中畢業的孫女。

    一次，李子豪們考察大腳怪路過鬆木坪，就住在馬老漢家裏。

    幾天下來，馬蘭花為他們做飯洗衣，還上山采野果給他們吃，與他們混得像一家人一樣。聽說他們要尋找大腳怪，聽爺爺講大腳怪故事長大的馬蘭花，執意要參加考察。幾番軟纏硬磨，李子豪終於答應她參加考察隊，“職務嘛，給我們當向導。”

    “我保證做個合格的向導。”馬蘭花興高彩烈起來，調皮地敬了個軍禮，又滔滔不絕地向李子豪講述著她與爺爺在深山密林打獵的經曆。“林子裏的溝溝坎坎，我可曉得**不離十，不信，你去問我爺爺。”

    “信，信，我信！”李子豪輕輕拍了一下馬蘭花的後腦勺，微笑著輕柔地說。

    告別溫柔的妻子和可愛的女兒，背起行囊，孤身離開北京，李子豪一頭紮進原始老林，進行大腳怪科學考察，轉眼已經兩年了。兩年裏，他將對妻女的愛藏在心底最軟處，輕易不去觸動。這次，馬蘭花，這個如山間泉水般清純的姑娘，戳中了他心底最軟處，一股愛意蕩漾開來，湧動在他胸間。

    人們常說，三種相貌的人貴不可言，這就是文人武相，南人北相，男人女相。

    顯然，李子豪屬於文人武相。高大壯實的身體，透出幾分獅子般的威猛；方臉，劍眉，虎目，高鼻，儼然一副北方大漢的相貌。可他卻戴副近視眼鏡，陽剛中透出一股書卷氣。

    兩年時間，莽莽野林，風霜雨雪，已將他的皮膚打磨得粗糙黝黑。到馬老漢家時，因為長時間沒理，他的發須變得長且雜亂；衣服已經肮髒不堪，有的地方還被撕破，豁出口子。

    “李老師，還到處找大腳怪呢，你就像個大腳怪喲。”馬蘭花曾口無遮攔地打趣。

    原始野林，充滿生機，也籠罩著神秘和危險。自從馬蘭花加入考察隊，李子豪仿佛有了幅“活地圖”，又似乎披了件“小棉襖”，不僅科學考察進展順利，通過對原始老林動植物種類的了解，他對大腳怪存在的可能性進行了深入研究和分析，更加堅定了找到大腳怪的信心；而且考察生活也發生顯著變化，頭發長了有人理，衣服破了有人補，還能經常吃到新鮮野果。在考察中，李子豪遇到過成群的金絲猴，看到過可愛的小熊貓，也曾與老熊相遇，遭群狼圍攻，但有馬蘭花相隨，每次都能化險為夷。隻是，他一直沒能見到大腳怪的蛛絲馬跡。他全身心地期待著與傳說中的大腳怪邂逅，對周圍的各種聲響動靜，已變得十分敏感。

    在將水壺還給馬蘭花後，李子豪平靜下來，抬眼環視著山坡周遭的環境。就在此時，他隱約聽到一陣“叮冬叮冬”的聲音。

    這是流水聲。

    果然，循聲前行十幾步，站在突出的山崖上，展眼望去，李子豪看見一條小溪。

    “呀!”李子豪突然發出一聲低沉的驚呼，一下怔住了。

    在小溪邊，李子豪分明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是人？是熊？是猴？好像都不是！這家夥塊頭太大了，恐怕有2米多高，渾身棕紅，披頭散發，仿如傳說中的魑魅魍魎。

    “李老師，怎麽啦？李老師！”聽到李子豪的呼聲，馬蘭花緊趕幾步，大叫著跑過來。

    似乎是馬蘭花的叫聲驚動了那家夥，它飛快離開小溪，鑽進密林，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子豪回過神來，激動地對馬蘭花說：“大腳怪呀，蘭花，那是大腳怪！”說著，就邁開步子想追下去。

    “在哪兒呢？李老師，大腳怪在哪兒呢？”馬蘭花一把扯住李子豪，著急地問。

    李子豪抬起手，指指那條小溪：“就在那裏，我看見大腳怪了！”

    順著李子豪的手指看去，馬蘭花沒有看到什麽大腳怪：“李老師，你做夢了吧？”

    “不！不！是真的，絕對是真的！我沒有做夢！”李子豪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鏡，趕緊拉著馬蘭花，走下山崖，跌跌撞撞地奔到小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