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怪娃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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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進入秋天,峽穀中呈現另一番景象,落葉鬆和各種闊葉樹的葉子變成huáng sè,有的深,有的淺,層次豐富。有些樹葉則變得火紅,點染在峰巒山坡。那些四季常青樹,更顯蒼翠。秋風徐來,樹葉“沙沙”作響。



    這天,強強的山洞裏傳出嬰兒的啼哭聲,這哭聲短促而高亢,隨著蕭瑟秋風飄蕩在峽穀裏。



    張冬梅生下了一個怪娃。這是世界上人與大腳怪雜交所生的第一個孩子,無論是在人類學,還是在生物學,還是醫學等領域,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如果公布,將轟動全球,顛覆許多傳統認知。那麽,它的發現者、研究者將揚名世界,風光無限,名利雙收,甚至光耀門庭,蔭及子孫。



    然而,此時的李子豪壓根兒沒想這些,世俗的理想對他而言,仿佛已經成為一個遙遠的夢。靈猴的托付、大腳怪們的命運在他心裏糾結成團,令他朝思暮想,寢食難安。而現在,他麵對的,是一件對他來說破天荒頭一遭的事:為張冬梅接生!



    女兒在醫院出生,當張萍在產房滿頭大汗分娩時,李子豪被謝絕入內,焦急地在走廊踱來踱去。女兒的哭聲是那麽清亮,他聽起來就像天籟之音。他當爸爸了,當護士將張萍和女兒一起從產房推出來時,他緊握張萍蒼白的手,道了聲辛苦。但說實在話,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做母親的是如何辛苦,他並不那麽清楚。



    而這一次,他卻真切地看到了一個新生命來到這個世界,做母親的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在新生命來臨的關口,對母親來說,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可能是一場血淋淋的災難,是一份銘記終生的心史。



    而對於張冬梅來說,她並不知道她的所作所為有何等重大的意義,從這個新生命的孕育開始,伴隨她的就是屈辱、痛苦和磨難,她完全可以選擇放棄,但她沒有,憑著對生命的虔誠和珍視,挺了過來,那要經曆怎樣的內心激蕩與靈魂獨語。“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母親,太偉大了!



    現在,麵對麵目憔悴的張冬梅,麵對一個偉大的母親,李子豪百感交集,潸然淚下。



    當時,強強、花花和皮皮都在洞內。盡管張冬梅早就發作了,疼得開始shēn yín,但它們都與李子豪一樣,從來沒有見過女人分娩,隻是時時過來看看,又轉身走開。



    在山洞裏與大腳怪一起生活久了,山村婦女的傳統與羞澀早已離張冬梅遠去,她已經看慣了大腳怪們的男女交往方式,人類社會男女間森嚴的界線,在她心中逐漸淡化。因此,當感覺下身羊水破裂時,她就褪下褲子,赤身仰躺在了枯草鋪上:“李大哥,隻好麻煩你了。”她對站在鋪前的李子豪說。



    “好!好!你說怎麽做,我就怎麽做。”李子豪連連點頭。麵對赤身**的張冬梅,他心裏沒有其他想法,有的隻是擔心和感動。知道張冬梅生過孩子,有經驗,他心裏踏實許多。



    已經可以看見胎頭,嬰兒即將出生,張冬梅張開口,大喘著氣,頭上淌出黃豆大的汗珠。



    胎頭出來了,忽地又縮回去了,隨著胎頭變化,李子豪的心被一次次糾緊,頭上也冒出汗來。



    “李大哥,不要慌,幫我看看臍帶,別讓孩子的頸子被臍帶纏住了。”張冬梅虛弱地說。



    “還好,還好!”李子豪看了看道。



    嬰兒頭部出來了。



    嬰兒的身體正滑出母體。



    “李大哥,扶它一把。”張冬梅清醒地說。



    李子豪點點頭,彎下腰,將手放在嬰兒的腋窩下,將它扶出。然後用考察鏟割斷臍帶,輕輕將它放在張冬梅的肚子上。



    這時,李子豪才緩過神來,可仔細看一眼那嬰兒,他還是立即瞠目結舌了,隻見它渾身長滿棕紅色的絨毛,頭比較小,身子較大,小胳膊小手較長,儼然一個小大腳怪。



    躺在媽媽的肚子上,一時間,這嬰兒沒有動靜,按張冬梅的提示,李子豪拍了拍它的背,頓時響起一聲短促的啼哭。



    “謝謝,李大哥,謝謝!”張冬梅看著那嬰兒說。



    聽到嬰兒的哭聲,強強、花花和皮皮都過來了。



    花花一來,就將那嬰兒從張冬梅肚上抱過來,伸出舌頭,在它的渾身上下舔了個遍,然後把它放在地上。



    接著出現的一幕如夢似幻。隻見那嬰兒腳剛著地,便哈著身子聳著肩,晃晃悠悠跑開了。



    如果不是置身大腳怪部落,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張冬梅懷的是大腳怪的骨血,此情此景,會將李子豪嚇個半死。



    那嬰兒跑了一圈,“哈哈”笑著跑到張冬梅身邊,伏在了她身上。



    就在這時,洞口一黑,闖進一個大腳怪來,李子豪定睛一看,是混混。它來幹什麽?!李子豪趕緊上前攔住了它。



    看混混進來,強強、花花和皮皮頓時警惕起來,幾個過來將它圍了起來。



    “呢呢唧唧,呢呢唧唧。”混混說著,試圖突破圍困到張冬梅那裏去。



    強強打了它一拳,將它往洞外推。



    混混急了,“撲通”一下跪下來,指著張冬梅和嬰兒,不停地“呢呢唧唧”。



    它想幹什麽?正在李子豪感到費解時,強強過來打著手勢告訴他:“它想將這母子帶回它的山洞去。”



    “不!不!我哪裏也不去,我們就在這裏,叫它走!”張冬梅知道了混混的意圖,大叫起來。



    看大家這個態度,混混知道達不到目的了,隻得起身悻悻離去。



    混混剛走,老首領領著一幫大腳怪來了。



    老首領走到張冬梅身邊,一把抱起那嬰兒,撮起大嘴親了一下。



    接著,一個個大腳怪陸續上前,在嬰兒的臉頰上親了又親。



    看著眼前的情景,李子豪的眼睛濕潤了。人與大腳怪,偶然以一種強迫的方式結合,製造了一起人間悲劇,然而,卻在大腳怪部落上演著一幕喜劇。在這裏,沒有虛假的掩飾,沒有種群的隔閡,沒有家庭的藩籬,有的,隻是本能的泄露。這動物的本能,是這麽純真、這麽動人。它們的許多東西,在人類社會,正在漸漸流失呀!



    從此,張冬梅的孩子成為大腳怪部落的寵兒,大家輪流給母子倆送來野果野菜,李子豪也跟著沾光。



    “新新,好!”李子豪給那孩子取了個充滿寓意的名字,張冬梅聽了,連聲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