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學武之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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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並沒有想太多,他清楚自己的身份,隻是一個執行者罷了,因此他躬身道:“是,聖人。”
“那怎麽又和惠妃扯上了關係呢?難道你們已經提審了那個假刺客?”李隆基繼續問道。
“是的,聖人。”高力士點了點頭,又接著道:“那個假刺客在審訊的過程中雖然依舊很嘴硬,但他的宦官身份卻是他的死穴,我隻是讓人清查了一下各殿各院的宦官情況,便發現了他的馬腳。因為隻有紫蘭殿缺了一名叫武子興的年輕太監,之後又找了認識他的人核對了後,便確定了他的身份。”
李隆基聽到此處,忽然想起了不久前武惠妃對他說的話,便把這些告訴給了高力士。
“我明白了,這個假刺客應該就是衝著白鳳去的。那我這就回去把他放了。”高力士沒想到竟然搞了個大烏龍,便有些泄氣地道。
“不急,那個假刺客必定還不知道這件事,你可以想辦法好好的利用一下。看看能否再審出什麽別的東西來,如果不能的話就把他放了吧。對了,審的時候注意一下手段,畢竟他是惠妃的人,不要搞得太不像話了。還有,若是他什麽都不交代的話就算了,若是吐出來了有用的東西,你也要讓他把嘴管嚴點,不要事後到處亂說。”李隆基道。
“是,聖人。老奴現在送你回紫蘭殿去?”高力士問道。
“好。”李隆基說完便起身離開,高力士緊隨身後,自是不提。
紫蘭殿。
武惠妃問道:“三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李隆基自然聽懂了武惠妃的潛台詞,也就沒有繼續隱瞞她:“隻是一個誤會罷了。今天晚上,三十郎那裏抓到了一個假刺客,他應該是衝著白鳳去的,那個人叫武子興。”
武惠妃聽了立即起身道:“三郎,武子興的確是我派出去尋找白鳳的,他沒有傷害到三十郎吧。”
李隆基按了按武惠妃的肩膀,讓她躺下,然後道:“沒有,我已經讓力士去放人了,明天早上你起來後就可以看到他了。”
武惠妃鬆了一口氣道:“多謝三郎。”
“無妨,睡吧。”李隆基道。
“好的。”武惠妃道。
寅時,一處陰暗的房間。
高力士對躬身站立在麵前的一人道:“李旭,怎麽樣,武子興招了麽?”
李旭道:“回高將軍的話,招了。”
“說說吧。”高力士道。
“是。武子興,今年二十歲,他是十五年前被武家人送進宮的,隨後沒多久就被調到了惠妃娘娘身邊服侍。他此次是奉惠妃娘娘之命,和其他的人一起調查一隻白色的海東青以及其主人的身份。他隻知道和自己在一起的人那個人驕傲張園,是一名左羽林軍中的侍衛,因為他們互不統屬,所以他並不知道其他人的身份。另外,他還交代,武惠妃曾說過……”李旭道。
“我讓你向他交代的話,你都和他說清楚了嗎?”高力士問道。
“高將軍請放心,我已經都交代清楚了。”李旭道。
“那就好,你將他放了吧,我先回去了。”高力士道。
“恭送高將軍。”李旭躬身施禮。
卯時,芙蓉園別院。
“月兒,我臉上還有巴掌印嗎?”李璥對正服侍他穿衣的月兒道。
月兒盯著李璥的右臉仔細地看了很久,然後才搖了搖頭道:“沒有任何痕跡,小郎君放心好了。”
“那就好,否則若是被阿耶看到了我就糟了。”李璥道。
“沒錯,發生了昨晚上的事,聖人今天肯定會召見你的。不過幸好他昨晚上沒派人來請你,否則恐怕我現在就不在這裏了。”月兒有些害怕地道。
“是我差點害了你,我以後不會再這麽衝動了。”李璥歉意道。
“好了,現在不是都沒事了嗎?”月兒嗔怪了一下,又問道:“小郎君,你看看我的臉有沒有事?”
李璥一邊感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一邊認真地盯月兒的臉細細地查看了一番之後,道:“你的臉也沒事,看來藥膏的效用的確挺不錯的。”
“嗯,我們出去用早膳吧。”月兒點了點頭道。
“好。”李璥道。
巳時,長生殿。
“你真的沒事嗎?也沒受到驚嚇什麽的?”李隆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李璥數遍之後問道。
“沒有,我好得很呢。終於受驚嚇什麽的,若是兩年前還有可能,但自從經曆了那次生死危機後,尋常的事情已經很難對我產生大一點的影響了。”李璥道。
“你說的不錯,經曆磨難的確能夠使人快速的成長起來,不過你小時候常年生病臥床,的確是吃了不少的苦頭,特特別是兩年前的那段時間。”李隆基似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阿耶,我現在不是已經全好了嗎?不過我也幸好是生在帝王之家,若隻是普通的百姓之家,根本就不可能將我的命吊那麽久,恐怕也根本就撐不到兩年前的那次以毒攻毒的治療我就夭折了。”李璥口中雖是作此回答,但他卻在心中暗暗補充了一句,真李璥早就夭折了,我隻是機緣巧合之下重生到了他身上罷了,不過我會代替他好好地活下去的。
李隆基似是不願在這件事上多說,他轉移話題道:“你昨晚上為什麽隻審問到一半就中途放棄了?”
“我隻是興趣使然罷了,能夠知道他是一名假刺客以及宦官的身份就已經足夠滿足我的好奇心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會有刑部的官員負責處理,他們才更擅長此事。而我隻是一名普通的皇子罷了,我的任務是讀書識字,若是對案件插手過多,有沒有用暫且不提,但引起有司的混亂和不滿卻是必然的。”李璥認真道。
“雖然你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不過應該沒你想的那麽嚴重吧?”李隆基故作不知地問道。
李璥自然知道李隆基的話中蘊含著考察的目的,但他卻也沒有繼續藏拙的打算,而是搖了搖頭道道:“恰恰相反,這樣做的後果恐怕隻會比我預料的更嚴重十倍、百倍。”
“哦,你說說看。”李隆基感興趣地道。
“在回答之前,我想先問阿耶一個問題,若我真的過多地參與到了這件案子中的話,阿耶會因此而重重地處罰我嗎?”李璥不答反問道。
“會又如何,不會又如何?”李隆基不置可否地道。
“若是會的話,也許不僅不會導致太過嚴重的後果,反而會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受到震懾而收回即將逾越雷池的觸手;若是不會的話,我之前的預料便會有很大的可能變為現實,那些本就有野心自然不用多說了,就是一些本來沒有野心的也可能受到這件事的刺激,而滋生出無盡的**來,因此,若是有十個人在以後像我一樣亂伸手,那麽所導致的便至少是十倍的後果,若有一百個人‘蕭規曹隨’的話,那麽導致的後果便至少會是之前的百倍了。”李璥道。
李隆基此時看向李璥的目光已不再是欣賞那麽簡單了,其中更有著疑惑,於是他問道:“是誰告訴你這些的?賀侍讀嗎?”
“不是賀侍讀告訴我的,是我前幾天看到了這樣一個典故,從前,晉國流行一種講排場、擺闊氣的壞習氣,晉文公便帶頭用樸實節儉的作風來糾正它,他穿衣服決不穿價格高的絲織品,吃飯也決不吃兩種以上的肉。不久之後,晉國人就都穿起粗布農服,吃起糙米飯來。
而我的身份雖然不如晉文公高貴,這次遇到的事情也沒有晉國盛行奢侈之風那麽嚴重,但在我看來,若是處理的不好同樣會產生巨大的不良影響,因為上行下效的力量太過無窮了。”李璥道,而且他也並不擔心這個故事會引起李隆基的不滿,因為此時大唐的奢侈之風並不算盛行,也遠沒有天寶年間那麽嚴重,不會給李隆基一種自己是在“指桑罵槐、含影射沙”的感覺。
“上行下效?看來你的書沒白讀呀,已經可以舉一反三了,不錯,不錯。”李隆基道。
“阿耶謬讚了,對了,我還有兩件事想要請阿耶批準。”李璥謙虛道。
“你說吧,若是不算過分,我就應允了。”李隆基心情大好地道。
“謝阿耶,第一件事,昨天晚上的事,宦官李平安在其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也算是一員福將,因此我想把他帶回長安去,希望阿耶能夠應允。”李璥道。
“那個被假刺客劫持了的人就是他吧?是一個有膽色、夠機靈的家夥,我準了。對了,既然提起昨晚上的事了,我有這有些消息你可能會感興趣。”李隆基道。
“什麽消息?”李璥問道。
“那個假刺客的身份已經查出來了,他叫武子興,是惠妃身邊的人。他昨晚上去你住的別院是為了白鳳而去的。”李隆基道。
“白鳳?難道白鳳牽連到了惠妃娘娘的什麽事嗎?”李璥問道。
“你果然很聰明。”李隆基讚了一聲,又接著道:“白鳳牽連到了六天前的一件事,當天夜裏西繡嶺……”
李璥這才知道假刺客之事的起因竟是白鳳意外救了與廢太子案有關的李忠一,同時也想通了昨晚上李忠一頻頻看向白鳳和自己的緣由。
李隆基待李璥消化了片刻後,又道:“另外,一年前你暗中相助李瑛的事我也告訴惠妃了,不過你可以放心,她已經向我保證過了,不會再因為這兩件事而去找你的麻煩。”
“謝阿耶從中周旋。”李璥知道李隆基這樣做是為了趁早替自己消除隱患,自是連忙起身道謝。
“不必如此,你說的另一件事呢?”李隆基道。
“學武。雖然昨晚上來的是一名假刺客,但總不會每次遇到的都是假刺客吧,為了以防萬一,我決定學些武藝傍身。”李璥道。
“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其實就算沒有發生昨晚上的事,我也有讓你學武的打算。”李隆基笑嗬嗬和地道。
“為什麽?”李璥問道。
李隆基便將之前對高力士說過的理由又講了一遍,然後又問道:“你準備何時開始學呢?”
李璥這才明白李隆基對自己的考慮是如此的深遠,心下不由地十分感動,又聽到對方的問話,便答道:“我聽說學武與身體的靈活性、協調性和柔韌性等方麵都有關係,所以自然是越早開始就越好了,若是可以的話,我想從明年春天就開始。”
“明年?可如今已經十月過半了,我們也要等到冬天過完才會返回長安,但你的《五經正義》不是還沒學完嗎?若是你明年春天就開始的話,豈不意味著要再次終止學業了。更重要的是,若你此番學武很有可能會花費太多的時間,那便等同於將學業荒廢了,你難道不覺得可惜嗎?”李隆基道。
“距離年末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若是我把這段時間好好地利用起來的話,倒也不至於學不完《周易》。”李璥道。
“你是準備提前返回長安吧。”李隆基道。
“是的,阿耶。賀侍讀尚在長安,但他已經到了古稀之年,並不適合四處奔波,而我尚且年幼,卻是無妨。”李璥道。
“你能想到這一點,著實不錯。你如今對武功的修為層次和大唐的江湖有多少了解?”李隆基道。
“一無所知。”李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