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河北昌黎城外，大片滿清的騎兵正在集結，塵土飛揚，戰馬嘶鳴，夾雜著軍鼓和牛角的的長音，鑲黃龍旗下圍聚著幾十員身披重甲的親兵將校，中間站著一肥頭大耳身材魁梧的滿人，正是靖遠大將軍英王阿濟格，正轉身對邊上一滿清老將用滿語交談，這老將原屬正白旗昂幫章京，滿名夕顏勒刺，自進山海關以來大小戰仗幾十次，累有軍功，善使一杆五十八斤狼牙棒，勇猛凶殘。這次阿濟格自西安回京，特意前來召見夕顏，隻因李闖王餘部有人降清，詳細道出密雲霧靈山深處，有一處來不及隨李闖退出北京的大營，是前大順朝將士眷屬和因傷病留下養傷的老兵，據密報兵馬居然有數萬之眾。得知消息，攝政王多爾袞怒不可遏，借順治帝名義接連下詔，逮了密雲知州和兵備道，移京法辦。這十多年放任大順軍餘部潛伏在如此重要之地，不容姑息的失察之罪。

    永昌元年闖王從北京領兵二十萬，和吳三桂決戰，雖然實際兵力沒有那麽多，大約精兵10萬，卻號稱精兵二十萬，實際上自宣，大入京，軍中進京後突患瘟疫的居然有數萬將士，大順朝剛建立，恰逢吳三桂退回山海關不肯歸順，不得已大順朝永昌元年李自成親征山海關，企圖一舉統一北方。

    從北京出發後，不斷有病患兵士不能征戰行軍，不得已隻得沿途設了十多處營盤安置這些患病軍士和將領。打算病好後充入預備隊。未料山海關一戰，吳三桂這狗賊引清兵入關，大順軍腹背受敵，以至大敗，出京征戰山海關的大順朝精銳損失大半，自此匆匆退出北京，退出陝西，繼而一路潰敗，退出河南。

    在退往陝西時甚至都未來得及轉移老營，清兵就占了河北圍了西安，直至順治二年闖王敗死九宮山。可憐老營上萬將士和隨軍眷屬，就此淪落在密雲霧靈山。

    自高一功的兒子高小虎封龍山站穩腳跟，和原來封龍山四寨合兵一起，氣勢大震，正打算四下裏招兵買馬，養精蓄銳，圖謀光複大順王朝，驅逐滿清，然而就在這關鍵節點，沒想到有闖將劉芳亮的兒子劉雙投降了滿清。悲乎。

    大順朝忠義勇武的左營製將軍劉芳亮是一員文武皆備的大將，早年李自成兵敗南原隻留下十八騎入商洛山，是劉芳亮輔助高夫人招兵買馬兵出漢中，1644年率部由山西出太行山進入河南北部，直達河北保定，兵鋒所指，所向披靡，如此猛將可惜其兒子劉雙卻不爭氣，武功膽略不及其父不說，甚至在性格裏都充滿著懦弱。劉芳亮李自成分兵撤出陝西時，留下兒子小雙子隨大營撤往河北，大順朝兵敗退出保定府時候，劉雙領數千部眾上了封龍山。不久高小虎來到封龍山，奪了劉雙封龍山前營主將的位置，為此劉雙已經是諸多不滿，萌發了降清的歹意。

    十多年來這劉雙眼見滿清入關後席卷北方，眼看著大順朝大勢已去，加上從西南傳來的消息，也是噩耗連連，數年來高一功，吳義，和父親劉芳亮等都已經戰死，大順朝最後一點火光正在熄滅，尤其去年荊州一戰大順朝餘部最為精銳的部隊盡失，這劉雙眼見前途無望，受不了老營艱難的苦日子，常常下山搶劫百姓財物，消息透到中軍，高小虎怒不可遏，將劉雙捉拿了欲軍法從事，是封龍山四寨許多老將求情，念在其父功勞，念在同是大順朝遺孤份上，改打二十軍棍，本想懲戒後讓他可以悔改，不想此人居然偷偷下山投降了滿清，還絕情冷血地殺了身邊跟了十年的親兵，實在是十惡不赦之徒。可惡的是他居然還合盤托出河北要地居然還有闖王餘部，以此邀功。接報後清廷大驚，火速詔令阿濟格全權負責，不惜一切代價剿滅。

    時英王阿濟格正和多鐸二路合兵進剿南明李定國部，接調令回京後，星夜趕往保定，喚薊州總兵夕顏來見，並以最快速度點起數萬精兵。

    這一天，保定府外校場，英王阿濟格和薊州總兵夕顏正在點兵。

    “夕顏，此番再拆於你三萬步騎兵，合你所部精兵良將，務必於年末剿滅此李孽餘部”

    “王爺但請放心，區區餘孽，居報為老弱婦儒，蝸居大山，缺衣少糧，實不堪一擊，職大軍橫掃，定可一網打盡”

    “夕顏，聽降將聲言，老營皆是那闖將後人，還有許多是久經沙場的老兵，武藝謀略不可小覷，具體詳情，可喚那降將前來一問便知

    ”“來人，傳劉雙”

    “喳。喚劉雙”這邊帳下一牙將大聲傳令，不多時，從外圍馬隊裏奔近數騎軍馬，有一人到中軍營帳前滾鞍下馬，胡子拉雜的長臉上滿是驚慌，一路小跑至阿濟格跟前，樸地跪倒“末將在，王爺有何吩咐”

    “起來說話，”阿濟格聲色俱厲喝道“爾等今降我大清，務必恪盡職守，建功以贖罪，此為大將軍夕顏，你再詳盡細說那匪情，好讓將軍破敵”

    “末將遵命，”劉雙眼裏閃過一絲慌亂，強作鎮定道“在北部密雲境內，有一處屬於燕山山脈的大山，名叫霧靈山，那霧靈山中的老營多半是闖王部將的家眷，還有很多當年患病沒有前往山海關決戰的老兵，人數大約萬餘，去年有那大順。。。”劉雙頓了頓，繼續說道”領軍的是高一功的養子高小虎和他妻子郝慧，那高小虎外號過江龍，善使一杆長槍，他妻子郝慧乃闖王猛將郝搖旗之女，善使鴛鴦雙刀，武藝超群。去年開春，那高小虎領有二千不到精銳騎兵和三千闖營老兵來到這封龍山，和原來封龍山四寨四千餘人合兵，一年來招兵買馬，是以這封龍山估計有精銳騎兵五千多，步兵萬餘，火器也不少，當年進北京奪了前朝三大營，為此火銃和大炮也有不少。密雲霧靈山情形差不多，人數稍微多一些，估計二萬餘兵力，但是將士家眷包括女兵，少年兵等居多，火銃和大炮等也有不少但是huǒ yào等物資稀缺，因為數年來補充不易。情況基本這樣，不敢有絲毫隱瞞”說完再次拜倒行禮。

    “呔，我且問你”夕顏凶光隻射過來“此等餘孽也有數萬之眾，兵力也算不少，你又為何降我大清，是何居心”

    “卑職不敢”劉雙立時冷汗布滿額頭，“卑職隻是看天下已定。隻想報效朝廷，建功立業”

    “好了，我且問你，那山寨中防衛如何，火器配置如何？”夕顏打斷劉雙的話題，問道。

    “此處不遠的封龍山有四寨，每座山寨都有十數門火炮架於寨門，每寨都還有一個火銃營，不過攻取此山火器不足為慮，主要還有進山的道路崎嶇隻有一條。就是千軍萬馬也無用武之地。密雲霧靈山地形上稍微易攻些，但兵力再多也是無法展開，如王爺要同時拿下封龍山和霧靈山，卑職願領兵前去破寨。封龍山也就罷了，那霧靈山卑職知曉後山天鼓峰還有一條棧橋可達，到時分兵五千於卑職，定可奇襲成功”

    “好。著你隨夕顏大將軍出征霧靈山。本王即刻發兵封龍山，一舉蕩滅闖賊餘孽”

    正說話間，一校尉飛馬來報“報王爺，大將軍，糧草業以先行，前隊前來領命，可否發兵封龍山，霧靈山”

    “出發，”夕顏翻身上馬，欠身像阿濟格躬身行禮，手一擺，戰鼓響起，在副將，牙將的簇擁下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