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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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梁有德是晌午才來到軍營,眼見女兒悲傷過度,數度暈厥,隻得吩咐將xiǎo jiě送保定城就醫,吩咐總管安排好包括夥夫丫鬟老媽子等前去服侍xiǎo jiě,委派親兵營五十名精幹兵士跟隨保護。隨即在午後就傳令全營將官集合,曉諭定遠大將軍濟度敕令,即日起嚴陣以待,嚴密監視保定城滿城方向,陌生可疑人等,一經發現立斬,割首級以累計軍功,斬獲多者加官,懈怠者定斬不饒。傳令割下小樓首級,遞送保定府都衙傳示,屍身軍營外墳崗掩埋,梁有德特別關照軍士,取上等棺木裝殮,墳前立一碑,上書“大明進士及第紀縣令諱楊公之墓。”

    二天後,在高陽城外楊小樓墳前,出現了三個人,備了香案焚燒著紙錢,將一攏新墳加高加寬了幾寸,四周用石板砌了墳基,望著嫋嫋青煙散去,三人臉色嚴峻一言不發,為首者四十出頭模樣,頭戴青巾,身著藏藍圓領錦袍,用五指寬鑲玉皮帶束腰,看起來似像大明士子裝束。邊上一人三十開外,身材頎長,也是青巾網發,身著疊領對襟棉襖,足踏虎皮長靴,腰間斜插著一卷書卷,手裏提著一個長條形包袱,右後方站著一個牽著三匹駿馬的年輕女子,一身黑衣勁裝,腰裏束一漁網狀的腰帶,靜靜站立良久,待紙錢化為灰燼,肅然行禮,然後飛身上馬而去,遠處山崗上,一隊擔任警戒的騎兵也同時翻身上馬,轉過一道山梁,頃刻不見。

    這一幹人馬,正是青煙門保定府分壇的內圈精英,為首者,正是青煙門主半縷青煙,腰間斜插書卷者,是青煙門主的二弟子陳海東,善使镔鐵書卷為兵器,同門稱謂贏夫子,十餘年間名頭在江湖上也漸漸響亮起來。這書卷的招式用的是七十二招判官筆招數,所不同的是,這鐵書卷是可開可合的,合起為一判官筆,展開時書卷一麵有環,手可以套進緊握,此刻書卷邊緣更鋒利,又可以作鐵盾牌擋格敵人刀劍兵器。獨特厲害的很,那個女弟子,正是煙門掌門大師姐網網迷茫邢小琴,煙門弟子裏排行第三,那似腰帶的東西解下,其實是一件兵器。此番下山隨師父趕來高陽,實是接保定府青煙門線報,言清苑武館楊小樓命喪高陽,人頭被掛於保定總督府鼓樓之上示眾,接報後青煙門主痛悔不已,本想回報當年楊小樓的搭救知遇之恩,這亂世之中以小樓性格,總還是不會隱忍,容易壞了大事,不曾想還是害了他性命,當下痛悔不已。在清苑楊府滿門拖家帶口,還指望小樓保全安穩度日,所以在抱陽山拒絕,本想斷了小樓救援之念,不曾想反害了其一腔熱血灑在高陽城。可恨楊小樓滿腹才學一身武藝,竟命喪梁有德這個叛賊手裏,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得知楊小樓遇害之後,青煙門主當即星夜下山,攜二弟子贏夫子陳海東,三弟子邢小琴於次日清晨先趕到保定,果然在都衙鼓樓之上懸掛著幾顆人頭,鼓樓門口貼著張榜告示,楊小樓之名上打著紅叉,如血一樣刺痛青煙的眼睛。

    在保定府青煙分壇的三進二院的宿春樓裏,青煙召見了青煙門保定分壇的壇主以及門下弟子精英,籌劃了一個下午,確定了三點,一,立即派人趕往清苑楊小樓武館,告知楊府家人噩耗並連夜護送經河南往東,如果南明政權和滿清韃子沒有戰爭,就取道徐州回江南去。第二,是通知小樓弟子門生,連夜離開武館去高陽,就地安置等候召喚,第三,青煙門主在夜幕降臨時分親自前往保定府都衙,奪回小樓頭顱後連夜趕回高陽,楊小樓身首合在一處,以慰魂魄安寧。

    是夜青煙門主打算夜探梁府,念在梁賊還沒有完全喪盡天良,沒有對清苑楊小樓家人趕盡殺絕,還對其築墳立碑,所以青煙門主並不打算濫殺無辜,隻要尋那梁有德好好問問,為何背叛祖宗故國?為何可恥的甘為清廷爪牙幫凶,殘殺袍澤同族,為何要誘殺楊小樓,為什麽?並殺之以慰無數英靈。

    三更過後,高陽縣城燈火稀疏一片寂靜,在守備府西側的和高陽縣衙中間的夾弄裏,出現了三條黑影,這三人不用說,正是青煙門主師徒三人,隻見身形迅捷無比,雙手撐牆幾個起落,便翻身上了守備府後院的女牆,剛穩住身影,便見一隊巡夜兵丁手執燈籠槍棒轉出後花園,在後院書房外齊步轉身,然後順著邊門巡視守備府前院去了,又等片刻環視四周確信再沒有動靜後,一矮身跳下直奔一味堂,這一味堂其實就是梁有德書房,自打梁有德擔任高陽守備後,喜歡附會風雅平時就愛呆在這裏,這裏也是梁有德同府中侍女丫環胡搞的地方,興致一來,會拉著侍女丫環tuō yī嫖宿。一味堂外門廳很寬大,廊下擺著圓桌三隻,可以會見至交親友,但不見生客。青煙門幫眾裏曾經有人在梁府擔任家丁護衛,但因莽撞私闖一味堂被杖責逐出梁府,是以青煙攜弟子第一時間來到內院一味堂查看。

    但今夜見一味堂內隻點著二盞油燈,二個侍女斜靠著已經睡著了,門廳外原來有幾個兵丁侍衛值守,今夜居然沒有人,很安靜。

    青煙門主師徒彼此交換了眼神,悄然退出,回內院主屋方向而去,這裏如此安靜,足見梁賊不在此處。待到得主屋門口,依然是空寂無人,但二側廂房裏卻燭火明亮,青煙一擺手,贏夫子和小琴分別潛進二側廂房查看,青煙隻身閃進主屋,裏麵的門廳很寬大,擺著案幾和臥榻,一道屏風後就是梁府主臥,待到門口青煙側身手掌中已然前伸出一柄bǐ shǒu,望門栓出輕輕撥了幾下,再順勢一推,借著廳內燭光定神細看,隔著紗帳見床上躺著一個女子不見梁有德,旁邊小榻上也睡著一個女子估計是侍女,正欲退出忽聽見廂房那裏傳來喝罵聲和兵器相磕的激越之聲,床上那女子忽然驚醒坐起,在青煙飛身退出的一瞬間背後也傳來驚恐的尖叫聲,待退出主屋放眼一看,贏夫子早已經和一幹內府親兵纏鬥在一起,為首二個壯年家將模樣的看似武功不弱,二把長柄樸刀舞的刀光閃閃,那贏夫子施展七十二手判官筆招式戳戳點點點倒了十幾個內府親兵,書卷時開時合格擋樸刀攻勢,看樣子並不落下風。再看那邊邢小琴,已然抽出了腰中烏金漁網,收合一揮間慘叫連連,掃倒一片圍攻的內府親兵家將,青煙見此閃身前欺,手一揚隻見銀光微閃,銀針刺透圍攻贏夫子的二員家將“退出去吧,隨我來”“師父,不勞你動手呢,我能對付嘛”正在此刻,聽見鑼聲大作,有人高呼“有刺客,快來人呐抓刺客啊”。

    青煙無意戀戰,閃身退往後花園,贏夫子嘴裏咕噥“啊呀,得罪,歉意歉意,”邊手中書卷毫不客氣幾下戳到數名內府親兵,也慢慢隨師父退下的方向而去,而小琴冷漠痛下shā shǒu,烏金網揮出,尾端銳利尾勾陡然切入圍上來的兵丁家將的脖子,鮮血飛濺,餘人隻是狂呼大叫,再無人敢欺身逼近,小琴轉身,從容將烏金網係在腰間,追上師父翻身躍上圍牆,從來時的夾弄退回。

    “什麽情況?”

    “師父,師父你有所不知,此幫賊兵似是有備,徒兒一踏進廂房邊遭受圍攻,勞什子玩意,要不是師父嚴令,定殺一個痛快”說完贏夫子訕然一笑,好不正經的樣子,惹得青煙眉頭一皺,反手一個爆栗子在夫子頭頂輕輕敲了一下“就不捉人問問情況,一味打鬥爭強好勝”“師父教誨的是,未曾想起這茬,嗚呼哀哉,這便如何是好?要不讓弟子再回去一趟如何”“別酸了師兄,得了吧你回去多少回也是白搭”小琴邊說邊貼近青煙道“師父,弟子進的右廂房,第一眼看見房內滿是府兵,沒有貿然進去,轉身去了廂房盡頭的一個單間查看,內裏果真有一府將,看甲胄品級還不低,正坐著飲酒呢,弟子閃身進去出其不意點住他的百會,風府和天柱三穴,如此這般逼問此人,原以為此將品級不低應該很霸悍,不曾想弟子用短刀抵喉就招,言稱梁有德這幾日一直都住在城外軍營,有一個滿清韃子的什麽大將軍這幾日將率滿清兵前來,似乎是西北大同過來。府內這幾日住著標營六百人,似乎是嚴加防護賊人偷襲。弟子聽這狗東西說賊人偷襲梁府什麽的,生氣一刀割了他腦袋,正想尋師父來說此事,師兄那裏卻大呼小叫的鬧了起來,連累師父一場混戰”說完朝贏夫子做了個怪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