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出高陽城外五裏的一處兵營裏，這幾日戒備森嚴，自梁府遇襲，梁有德接報後將夫人家眷全都接到了軍營，加強提升了警戒，隻等到簡郡王濟度率軍前來，共同進剿京畿地界的前朝餘部和李闖的大順餘孽，小小高陽，梁有德呆夠了。

    自殺了楊小樓後，梁有德隱隱有些不安，一來女兒梁宇那裏如何安撫頗傷腦筋。眼見女兒動了真情，有些懊悔殺了楊小樓，或許還有別的處置方法，有些魯莽了可是如今做什麽都已經為時已晚了，也怨那楊小樓不識時務，唉。二來非常清楚楊小樓在保定地界口碑不錯，門徒古舊也有不少，加上前日梁府遇襲，死了二個武功不弱的親信手下和一個標營把總，內心隱隱不安，雖然軍旅數年，shā rén無數，但這幾日裏總感覺心神不寧。

    探馬不停來報，這日接報簡郡王率宣府兵三萬，已經到了保定府西北的滿城正繼續南下，不日將到望都一帶，滿心歡喜，遣偏將領三營馬步兵守備高陽，餘部即日拔營往西南而行，爭取在新樂一帶和簡郡王部會合。

    大軍行了二日，過了陽城，望都，終於在第二天日落時分趕到新樂和濟度大軍會合，安頓好隊伍之後，梁有德親率六營主要將官前去參見簡郡王，當晚在中軍帳用了酒飯，聽了些奮力殺賊之類的勉勵，回到漢白旗軍營已近子時，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裏似乎感覺自己正因為破敵有功接受朝廷敕令嘉獎，禦賜藍寶石頂戴花翎，著豹虎官服，扯高氣揚騎馬回鄉，一會兒有又似乎看見家鄉父老鄉親齊聲對其唾罵，內裏有人居然還挺劍刺向其脖子，鮮血似乎立馬飛濺如雨，大駭下猛然驚醒，軍帳裏立著一人，穿著漢八旗營兵服，手中寶劍正指著脖項，寒氣隱隱，久曆血腥戰陣的他分明感受到強大的肅殺之氣，“大膽狂徒，敢以下犯上藐視本官，還不撒劍就綁，或可饒你不死”梁有德雖然底氣不足依然試探著喝道，內心實指望真是自己營中兵士對其不滿，如此或可有挽回餘地。

    “哼哼，死到臨頭還嘴硬，爾等賣祖背族，殘殺同族百姓，罪惡罄竹難書，死後還有何麵目見列祖列宗？”

    “你是何人，為何要刺殺本官？你你你，我等委身清營實乃身不由己，當年老子也曾拚死廝殺保家衛國，大淩河一戰戰死者枕藉，錦州之戰中被圍數月，內無糧草外無救兵，營中餓殍遍野，本將依然追隨祖大人奮勇殺敵死守疆土，可有所謂的民族死士前來抗敵解救？民族氣節？哈，哈哈哈哈”梁有德突然狂笑，一來是真的說到動情，二來借發聲引來帳前衛隊巡營的注意前來解救查看。

    “無恥，身為邊將不能保家衛國，就算玉石俱焚也不該苟且偷生，苟且偷生也就罷了，居然投靠滿清韃子幫著殘殺同族父老鄉親，這些年你累累血債，不殺你還有天理”說完手腕一抖，梁有德頸上一冷，腔血噴濺，已然是首身二分。

    “抓刺客啊”“來人啊有人行刺洛”軍營裏立馬喧囂起來，各種人喊馬嘶’，兵器磕碰聲雜亂腳步聲，青煙冷靜用劍挑開軍帳，眼望圍上來的兵將道：“爾等都是漢家子民，世受漢家恩澤，今又為何背族忘祖，替滿清殺我同胞，心可寧乎？”眾兵丁聽聞此言，槍頭下壓一時無語。

    “兄弟們休聽此人蠱惑胡說八道，今此人殺了梁將爺，休想出的營帳去，”大夥兒上，擒殺此人者賞百金，官者升三級，殺呀”一員偏將挺槍前刺，梁有德帳前親兵更是不顧一切前撲，擒不了刺客誰也活不了會一並斬首，當下奮力前撲。青煙冷哼一聲，左手劍護身，右手一按腰間獸扣，“吧嗒”一聲，隻見青煙右手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來，當真是鋒利無比，施展三十六式青煙劍法，近身者鮮血飛濺，兵器刀槍搭上就斷，頃刻間殺退一群兵將，不敢戀戰，隻往前營殺出去，眼見清軍馬隊正在集結，擂鼓鳴號聲動十裏軍帳，全身而退似乎太遲了。

    正在此刻，從梁軍後營突然傳來一片喊殺聲，夾雜著戰馬嘶鳴聲，一股濃煙升騰而起，青煙不由回望，隻見清軍後營一片火光，從簡郡王營寨那邊也傳來一片喊殺之聲，漸漸的暗夜裏似乎是到此都是火光，馬步兵一隊隊飛馳而過，又飛馳而回，捕捉不到來襲敵軍的慌亂維持了好一會。待清八旗兵趕來，整肅軍營，卻那裏還有刺客身影。

    天明時分，大霧漸漸散開，無風的清晨無比寒冷，在定州往南五十裏的承安鎮進山的地方，出現了一隊騎兵，為首者青色網巾束發，一身圓襟錦袍外套裘皮披風，腰間五指寬錦帶獸扣，英氣逼人，身後二員身形矯健的女將，皆是一身黑色勁裝，獸皮披肩，足上豹紋獸皮長靴，一個肩上斜背著特製獸皮刀鞘，鞘外露出二把刀把，刀把尾端係著紅綢，另一個稍有不同裝束，發辮不是用錦帕包著而是盤成很美的發髻，腰間纏著烏金腰帶，手裏提著馬鞭。這三人正是青煙門主和三弟子邢小琴，肩背雙刀那位，不是別人，正是門主的師妹十字刀很美，殿後的一隊騎兵，正是很美從滄州帶來的冀地滄州總壇的內圈精英，皆是二八年齡受過幫內專業的騎術訓練。殿後的一隊騎兵前，一個圓圓的臉，身形敦實，腰間斜插書卷，背著一個黑布包裹的，正是煙門二弟子贏夫子，襲營戰中眼見師父除奸被圍，情急之下帶保定府分壇精英殺向後營，放火呐喊亂殺一氣，但在突圍中畢竟少經陣仗居然少部被圍，大約有百十餘人被殺，掛彩的也有不少。。

    過了承安鎮，就是太行山山脈，青煙門冀地幫眾二千餘人馬在山口休整，在定州青煙門人開設的各種客棧煙草糧行的秘密幫助下，妥善補充完糧草給養，並縝密清除了進山的痕跡後，於次日順著山脈走向，往南麵的封龍山北側進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