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化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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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書桃迷迷糊糊從睡夢醒來,她的心像一個巨大的空罐,似是有汩汩冷風往裏麵鑽進來。
她本想著,與馬駿確認了關係,或許可以填補這種因為孤獨而留下的巨大空洞,可馬駿的話語,或許透露給書桃更多的是,不想這麽草率因一時寂寞空虛而隨意扣上愛情的禮帽。
其實,她並不像她mèi mèi那樣,想那麽早早結婚,生兒育女,與一個男人這樣度此一生。而馬駿的口氣,確實把這事端上了婚姻的高堂,讓她一時半會兒,不知道如何去回應和對待他們之間的感情。
有時愛情隻是一種欲求不滿又怕猝然逝去的感覺,是一種幼稚的行為。
來日方長從長計議這樣的愛情,書桃根本不相信現今還存在多少。所謂年年歲歲朝朝暮暮,隻是把這樣的感覺降至最低而湊合在一起生活,把對方的錯歸為自己的錯,互相妥協同化。隻是在行魚水之歡時才會想到愛情,孤獨寂寞時才會想到愛情,歇斯底裏尋死覓活時才會想到愛情。平時大夥都隻是柴米油鹽醬醋茶般百無聊賴地簡單生活罷了。
再想想自己的mèi mèi書蕾,等她有了孩子,更多的關注是孩子,不管這孩子是愛情的結晶還是意外的驚喜,它都隻是維係婚姻的紐帶,卻不是助長愛情的藥劑。它隻是把兩個不相幹的人無緣無故地拴在了一起,用“家庭責任”這種道貌岸然的頭銜,迷惑著那些本該生得一雙對愛情敏感觸角的“昆蟲”們。
所以兩個人的愛情,最多持續不過年,其餘的隻是感情生活,或者說,隻是生活。愛情不是理所當然的事,而是順其自然的事。
書桃揉著睡眼,想著昨夜馬駿對他說的話,零零碎碎能記住一些,可很多話都忘得所剩無幾。人就是這樣,對別人說過的話總是隻記得心思想,對細枝末節卻並無任何印象。而這種心思想,最終會轉為感情問題,要不黯然神傷,要不就是欣喜若狂。
接到馬駿來電的那一刻,書桃是多麽激動,以為一切似乎有所轉,似乎她還有一線希望可以名正言順地做馬駿的女朋友,她壓住心的期待問:“這麽早打diàn huà給我幹嘛?”
馬駿用一以貫之的態度說:“我的大xiǎo jiě啊,現在還早嗎?已經日上竿午十二點了,你怎麽還在睡?”
“有什麽事嗎?我多睡一會兒地球又不會毀滅!”書桃聽馬駿沒有直奔主題,便也跟著他兜起圈子。
“你還問我什麽事,一點我們約了珊子、徐佳和童偉簽合同,你把這事給忘了?”
“怎麽可能忘了,你不是說今天嗎,又沒講哪個時候。”書桃依然心魂疲憊地說。
“我服了你了,我現在在你家樓下,保安不讓我進車庫,你跟保安通個話,讓我停了車上去等你。”
書桃一聽,猛地起身,想這馬駿怎麽做事總是這麽令人猝不及防,他這樣冒然到場,難道不知道素顏的女生與化妝的女生截然不同嗎?女人化妝出門就像古時男人上戰場一樣,是需披金帶甲一席戎裝的,馬虎不得。
書桃笑道:“要不你停了車,在車庫等我?”
“等多久?”馬駿問。
“一個小時吧。”
“一個小時?那樣的話,約定時間都到了,你是故意擺架子遲到還是怎麽?最多十五分鍾!”馬駿不耐煩地說。書桃自翻一個白眼掛了diàn huà,讓保安準了他的車進車庫。
她覺得馬駿根本不知道畫好一張臉要多少個步驟:底霜、隔離霜、防曬霜、粉底、遮瑕、側影、高光、睫毛、眼線、眼影、眉粉、腮紅、唇底、唇膏、口紅。除此之外,還有發型!除此之外,還有衣服以及那些繁瑣的配飾:環、表、項鏈、耳環、絲巾、包包簡直就是個繁瑣浩大的工程項目,女人對自己外在的裝點,複雜工序不亞於蓋樓建房!
除此之外,每周都要去做美甲、護膚、按腳、全身護理,書桃想,她這一生百分之五十的時間用在了化妝、健身和美容上,百分之二十的時間用在購物上,百分之十的時間現在用在工作上,百分之十的時間用在路上,百分之十的時間花在想那些有的沒的事情,而這些都是剔除了睡覺這事劃出來的另一個整體百分比!她所剩無幾的時間根本不夠去談戀愛,更別說結婚,帶孩子這事或許跟她一點關係都不會有。
她想到書蕾以後要進入到全職媽媽的行列,想想都為書蕾心寒。更別說書蕾想要開婚慶公司這事了,書桃想她mèi mèi此生最大的遺憾或許隻有兩件事:嫁給付遠山和沒有開成婚慶公司。
隔了十五分鍾,書桃剛把底打好,馬駿又打diàn huà來:“大xiǎo jiě,我車已經停好了,你讓我上來抽根煙嘛。車庫裏不讓吸煙。”
書桃拿他沒轍,心想反正馬駿又不是沒見過自己素顏,何必在他麵前這麽小心。可是,那時她還不怎麽在乎他,也無所謂,而現在,她自然而然地想要在馬駿麵前展現最好的狀態,那句話說的沒錯,花為悅己者容。她想了一會兒說:“好吧,那你上來吧!”
少頃,傳送馬駿的電梯已經打開。他一進門便倒靠在沙發上,趕忙點起一支煙。昨晚因他折騰那幅畫,到今早為止他才睡了四個小時,他的眼睛有些浮腫,眼睛下方浮起的眼泡像剛出生的嬰兒,稚嫩得有點兒泛紅。他吧嗒兩口煙,解了燃眉之急後,便感覺喉嚨不舒服就把煙給滅了,他走到書桃化妝間,一看書桃便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你現在的樣子好好笑!”
書桃剛打好底,整張臉像一張白紙似的,五官模糊自然不好看。書桃放下眉筆,推著馬駿出去:“去去去,自個兒一邊玩去,這有什麽好笑的。”
“你真像午夜出來嚇人的石榴姐!”
“你才像石榴姐,我一會兒就好了,你打diàn huà給珊子他們,說我們遲到一會兒。”
“你這動作可真是夠磨蹭的,你要知道,這簽了合同,付了款,你還要派車拉這些畫到你畫廊。我看你根本不知道辦一個展覽有多麻煩。”
“畫先不急著搬,我這邊還沒裝修好呢。”
馬駿看書桃一點兒都不急,也就沒囉嗦,他說:“我昨晚把那幅《白菜》放去畫室了,待會兒簽約完了,給你看看。”
書桃一聽,塗抹唇膏的停了下來,她問:“你不是不讓我看你的畫麽?”
“哎,下個月就辦展了,醜媳婦總得見公婆,當時不願你看,現在也非得給你看咯。”
“你以為我想看啊,可是我就覺得奇怪了,你和珊子他們年齡一般大,為什麽你的畫可以炒到千萬,而他們的幾萬就賣給我了!是不是你的師傅要厲害很多啊?”
說到這,馬駿不想解釋,也不便開口。
書桃見他沒啃聲,接著說:“我倒是挺好奇的,想看看你的畫到底什麽樣?畫的東西真就是大白菜?還是通過意象思維觀念取的名字?”
“這個你看了就知道,急什麽。”馬駿看了看四周說,“我看你這房子的格調,也適合放幾副像樣的畫,隻是珊子那幅畫麵積太大,放這樣的房子,會不會看上去有點壓抑?”
“畫放畫廊就好了。”書桃終於把妝容打理好,邊說邊去更衣室換好衣服。
“書桃啊,珊子的畫”馬駿頓了頓說,“也跟我的一樣,她也想隻展15天。”
書桃一聽,便道:“你們兩個真的是穿一條褲子玩到大啊,她扯什麽瘋,怎麽你做一出她也來一出?你的畫價值千萬,我買不起,可她的畫,我是實實在在拿人民幣買的,要是不掛畫廊裏,我拿什麽賺錢啊?”
“你先別急啊,其實珊子也覺得提這樣的要求有點過分,但是她跟我說了,如果你答應了,她將把她的其他完成畫作,拱相贈。”
書桃停了一下,覺得難以置信便問:“無功不受祿!這又是玩哪一出?我和珊子隻見過一麵,我憑什麽有資格讓她贈畫於我,這點我想不通。”
“或許,是因為她看得出,我喜歡你吧。”
書桃這麽一聽,心情頓時又沉重起來,她歎了口氣,梳理了一下思路說:“這個我們以後再談吧,現在差不多一點半了,沒想到我們遲到了半個多小時!我們趕快去珊子畫室,把合同簽了,支票開了。”
“好吧今天你不用開車,我載你。”馬駿說完,看了一眼精心打扮的書桃,心裏更是喜歡不得,可是,他還是不能給她名正言順的“情侶”之名。
開了十分鍾的車程,他們來到了創意園區的畫室裏。
記得昨晚因李的事匆匆離開,書桃也沒有和珊子聊上幾句,今天終於可以在她畫室裏見到她,她倆一見麵就感覺喜歡對方,並不覺得有生疏和芥蒂。
珊子落落大方,很讓書桃心裏感到舒服,他們聊了幾句,就將合同簽了。
“這下可好了,我們的展覽指日可待了。”童偉東北漢子的豪爽展露無遺。
徐佳也禮貌靦腆地笑了笑說:“我那邊還有些事,我先告辭了。到時支票這些,您給馬駿就行,我們就先告辭了。”
童偉看自己留在這也挺沒勁的,也跟著徐佳走了。
書桃看他們走了,笑著對馬駿說:“快把你的畫作拿出來我看看!”
馬駿說:“好的,你等下。”
說完,馬駿便走到了靠在牆上堆疊在一起的幾幅畫麵前,從抽出一幅。當書桃看到這幅畫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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