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qiè t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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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星期後的一天,有人敲響了家門,宋小令打開門,看到劉歌挺拔的身姿站在門外,霎那間驚呆在門口。



    這幾天在家裏休養,她對著那張封三zhào piàn反複地看,心潮澎湃。



    劉璃打的兩次diàn huà已夠她七上八下了,他哥哥第二天那個聲音嘶啞難聽的diàn huà,話都沒說完就掛掉,更讓她懸了心。她後來反複打diàn huà給劉璃,手機卻一直關機。劉璃又像上一次一樣失了蹤影,引得她又一次慨歎與悵惘。



    她不安地猜測了幾十種劉璃飄忽不定地出現和離開的原因,甚至輕易地猜他“患了絕症”。患了絕症是很痛苦,但應該說出來啊,如果換成她,就會向對方講出來,真切地表達“我想要你陪著我,安慰我”,“看著我生命的消逝過程,你會更加珍惜你的健康,這正是我期待的”,“如果你不願意看我的病容,你的離棄我也能理解和接受”。可劉璃再也沒有給她猜測和否定的機會。



    當看到戈林時,她徹底驚呆了。難以致信,自己真的能這樣xìng yùn!十年未到,竟然真的等到了他!劉璃走了,他來了!



    當樓落說戈林沒結婚,沒有女朋友時,她驚喜交加。何其xìng yùn,邂逅在你未娶我未嫁時!



    後麵的變故她始料未及,來不及設想感情應該如何的循序漸進,她就已經落入了他的懷裏。她全身顫抖,不知是因為痛,還是因為激動。因他而痛,痛楚也是帶著激動的。



    告訴他她整整等了他八年嗎?告訴他她當年找到北京找到學校為他發誓守願嗎?告訴他她為了他,婉拒了劉璃的愛意嗎?



    不能!一種近鄉情怯的情緒,跳出來斷然否定她的那一念。



    是不能。在一切都是未知數時,貿然坦露心扉,那,很跌份,感情上落了下乘。



    是不能。這就變成了一種情感綁架,以自己一廂情願的鍾情,強迫他必須感激她的付出,必須接受她的喜歡,必須償還她的愛戀。誰知道他心裏有沒有別人?建立在強求基礎上的愛情,能持續多久?



    她自己可以一見鍾情,可以為愛守諾,但她沒有資格要求他必須因此回報他。



    她喜歡由遠及近的親切,由表及裏的愛戀,愛得水到渠成,愛得兩情相悅,愛得天長地久。



    她願意在愛得透心徹骨時,再輕笑著告訴他:“你知道嗎?當年……”以此佐證她現在的深愛,將來的長情。



    所以,她不說。



    宋小令心跳如雷,把劉歌讓進門後正要說話,弟弟宋一鴻打進diàn huà來。她示意劉歌坐在客廳沙發上,急忙轉身進房接聽。



    劉歌聽著李健《chuán qí》的diàn huà鈴聲戛然而斷,宋小令驚詫的語聲從開著門的房間傳來:“喂,阿鴻。你說什麽?病房嫖娼?你叫人拍了shì pín?徐敏捷被撤職處分了?!”



    劉歌邪肆一笑:樓落,做得漂亮。



    宋小令和弟弟很輕地說了幾句,匆匆掛了diàn huà。劉歌雖然沒聽清她說什麽,但估計是說有別人在,她不方便問清楚,等下再聯係。



    宋小令出來,臉色還沒恢複過來,看見劉歌才回過神來,一拍手說:“啊呀,忘記給你倒水了,不好意思啊。”轉身進了廚房,泡了一杯白茶遞給他。



    劉歌打量著室內溫馨的裝飾,接過茶杯時,看到她一身法蘭絨的家居服,有可愛的小兔子圖案,在這房子內、冬日裏顯得溫暖而可愛。他莫名其妙地想:摸上去肯定更加柔滑、溫軟……意識到自己神遊天外,忙握著手在嘴邊咳了咳,清清嗓子說:“這幾天你的傷怎麽樣了?”



    宋小令指指腳上纏的紗布說換過幾次藥了,好很多了。脖子下巴和手背上的幾顆水泡癟了下去,深紅色的疤痕皺巴巴的,結了痂。



    劉歌伸手就去搬她的腳,宋小令大急,坐在沙發上“唉唉”地叫,張手去擋,縮著腳不讓他碰。



    劉歌不管不顧,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解開了她腳上纏的紗布,看到膝蓋以下到腳背,都是一片嫩紅色,用了藥後的土huáng sè皮膚皺皺地堆在四周,很是觸目驚心。他心裏愧疚,暗沉沉地說:“對不起,是我的錯。”



    宋小令連忙說:“已經好多了,真的,再過一星期,肯定全好了,不礙事的。”



    劉歌站起來走進她房間,看到桌上有上次配的藥膏和紗布,洗了手,把藥膏給她細細地抹了,再輕輕纏上新的紗布。



    宋小令看著他的頭頂,心跳加快,柔情百轉。他黑色的頭發質地很硬,耳邊與腦後頭發均勻地向下削薄,觸感會是怎麽樣呢?真想伸手去摸一摸。但他給她擦手背、脖子、下巴時,她垂著眼,緊張地微微發抖,始終不敢看他。



    劉歌一抬頭,看到了她微微顫抖的睫毛、緋紅的臉色,嘴角揚起,露出白淨整齊的牙齒。他轉身拿起剛才提進來的一個塑料袋,拿出車厘子、冬棗、木瓜、橙子等一堆水果,說多吃含維生素c的水果有利於傷口愈合。然後又掏出一個盒子,說:“送你一隻我們公司的手機,權當陪罪了。”



    宋小令連忙推辭,說:“不用不用,這麽重的禮!再說,換手機很麻煩的,我最不喜歡看說明書了。”



    劉歌又一笑說:“我是專門搞手機的呢。”一掃茶幾上放著的她手機,二話不說伸手就拿了過來,利落地關機、取卡,再拆開新手機,把手機卡放了進去,隨後往後一仰,舒服地靠在沙發上,拿著兩個手機鼓搗起來,頭也不抬地吩咐她:“把水果洗了,現在就吃些。”



    宋小令一看那粉藍的顏色,邊緣平滑的線條,就喜歡上了,既開心又羞澀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水果進了廚房。



    半個小時後,劉歌把新手機遞給她:“看看,你的所有信息和應用程序都轉移過來了,這個手機是新出的,內存大,反應快,又操作簡單,你用用看。”然後告辭走了。



    他下樓走出小區後,鑽進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對他的司機小於說:“走!”



    過了十幾分鍾,他打開手機郵箱,下載了剛剛發來的一段通話錄音,點開後,宋小令的聲音就清晰地傳了出來:“阿弘,怎麽回事,你快說說!”



    宋一鴻的聲音很興奮,一連串的話爆炒豆一般:“小令,那個樓落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然讓徐敏捷同意叫個女人來驗證一下他那東西……那個還能不能用!然後樓落通知我時間,叫我不要出麵,喊兩個人拿shè xiàng機和手機衝進病房,拍了一段他們辦事的shì pín和zhào piàn,寄給了臨浦市組織部、紀委,還發到論壇上。結果,哈哈,今天他們就出文件了,把徐敏捷撤職了。哈哈哈!小令,解氣嗎?終於給你報了仇了!這渣子!報應啊!樓總當初叫我不要亂動,他說一定會替你報仇的,果然做到了!你去看看網上,火爆著呢,《電視台台長病房嫖娼》,文章還都是他給我的,那點擊量,轉發量!他紅透了!”



    宋小令沉默了半晌後才說:“他出現後就發生了一連串的事,太奇怪了,他真的隻是想幫助我嗎?他的朋友跟我隻是同事,上次第一次見我,他就多管閑事管到那個份上,一般人肯定不會。當時他傳徐敏捷的話讓我到往北三百公裏的地方工作,還提醒我投親靠友,想不到他自己就在湖江市工作。他還知道你的diàn huà,還有裸照的事……他前幾天又出現在我麵前了,我總覺得……他別有用心,但就是想不通為了什麽……”



    劉歌關了錄音,退出了郵箱,摁滅了手機,往靠背上一靠,眼神定定地盯著qì chē行駛的道路,冷冷一笑:為了什麽?為了你!為了我的璃璃!不能饒了欺負他ài rén的人,也不能饒了欺負他的人!



    邢依珊衝進屋時,跺著腳直喊冷死了。換了絨拖鞋進來,一眼看到宋小令手裏的新手機,大叫起來:“哇!麥子手機!最新款的4s啊,嘖嘖嘖!要預約的呀,還沒開放購買呢!你怎麽會有?而且是粉藍色的,媽呀媽呀,最好看的顏色了!也是生產量最少的,哪兒來的,我也要我也要!”



    宋小令舉起手機不讓她搶到,可邢依珊比她高挑,一伸手就搶了過去。小令又撲過去搶,兩人在沙發嘻嘻哈哈地鬧成一團。



    邢依珊終於放棄了搶奪,壓著她的上身逼問:“哪裏來的?樓落都沒有,你怎麽會有?”



    宋小令招供說是戈林送給她陪罪的,猜測可能是工程師內測貨。繼而又疑竇頓起:“你剛才說什麽?樓落都沒有?你怎麽知道樓落沒有?你又看見過他了?”



    邢依珊放開她,直起身整理衣服,渾不在意地說:“嗨,前晚吧,在路上又碰到他了。好笑死了,他忽然走過來,對我說對麵走過來的一對男女,女的是他前女友,他叫我裝一下她女友!哈哈哈,老娘急公好義,就趾高氣揚地跟他裝成一對,在她前女友麵前秀了半天恩愛,吃了他一頓大餐。不過那女的也城府深,全程無視他,竟然隻瞟了我幾眼,若無其事地吃完飯就走了。”



    “叫你裝一下他女友?他已經結婚了呀,還有一對雙胞胎兒子。”



    “啊?豬!”邢依珊勃然大怒,漲紅了臉罵了句髒話,不知道是在罵樓落還是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