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夜，上弦月，如月似彎鉤，遙掛夜空頭。

    陳盛煒靜坐蒲團，回想著一天的經過，從中吸收經驗教訓，往人生的道路上向前邁出一小步。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然而道理人人會說，實際上去做的又有幾個？

    這個社會最不缺少的就是網絡上的老虎，現實中的老鼠，可悲乎，可歎乎。

    “這一劍，我是如何使出的？”陳盛煒悶聲沉思，在絕望之境迫發潛能，如此驚豔一劍，可當下卻怎麽也回憶不出。

    “在想什麽呢？”老張步入房屋，看著低頭不語的陳盛煒，開口問道。

    “那一劍，如何重演，那一境界，怎樣領悟。”

    “不必著急，你還年輕，年輕代表著無限潛能，你的路還遠。”老張難得地開導著陳盛煒。

    “嗯。”陳盛煒也是不言語，一邊運轉著體內真氣，一邊回憶著那一劍的芳華。

    發現陳盛煒絲毫沒有聽進去自己的話，老張嗬嗬一笑，也不生氣，找了個蒲團，盤腿坐在陳盛煒的對麵。

    “道可道，非常道。”老張語出驚人，擾亂了陳盛煒的思緒。

    陳盛煒吃驚地看著老張：“你怎麽知道《道德經》的，據我所知這個世界應該沒有人知道老子的《道德經》吧？”

    “一個故人相贈。”老張的語氣瞬間變得惆悵，“一個悟了道的朋友，之後如何？”

    “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陳盛煒聞言接道，而後露出一個難為情的羞澀，“然後，我忘了。”

    “……當年她也隻說到這裏，這是命中注定嗎？”老張長出一口氣，惆悵的味道愈加濃烈。

    “等下，我記得我背誦過《道德經》的，給點時間，我一定能想出來。”陳盛煒不想看著老張失望，義正言辭地說著。

    “算了，本該如此，時也乎？命也乎？”老張搖著頭，離開了自己的位置，消失在陳盛煒的視線。

    “我一定背過，我能想起來，一定能。”陳盛煒如此肯定地說道。

    ……

    一夜無語，陳盛煒端坐一夜，就為回想起那最後一句，隻可惜太陽開始東升，月兒早已落幕，陳盛煒還是沒能想起來。

    很自責，雖然這並不能怪他，但是陳盛煒內心還是充斥著自責，老張如此幫助他，他連回報的機會都沒能抓住，這難道就是老張口中的‘天命’嗎？

    “出來吧，別再想了。”屋外傳來了老張的聲音。

    陳盛煒聞言起身，走出屋子，來到老張身側，想說些什麽，卻說不出口，隻得微微歎息。

    “不用在意這些。”老張看出了陳盛煒心中的自責，開解道，“這不怪你，你也盡力了，我並不是很難過。”

    “那你昨晚……”

    “不過想起一個朋友，一個‘好’朋友。”

    “你朋友現在在哪呢？我之前好像聽你提及過。”

    “死了，很久了。”

    “對不起，我不該提及。”陳盛煒臉上流露愧疚，不該重提他人的傷心往事。

    “無事，已過去很久了。”反而是老張一臉從容，隻是這從容背後不知隱藏著多少辛酸。

    看著有些蕭條的陳盛煒，老張開口大笑，看著陳盛煒疑惑的小眼睛，老張開口說道：“你看那朝陽，東升西落，不為任何人所停留，它雖然美不勝收，但終歸不是我們武者追求的道。”

    “朝陽夕日，天理循環，它如此美，又如此無情，古今以往而來，誰又抓住了夕陽，不過轉眼成空。”

    “在意往昔，就會讓我們無法直視前麵的路，就會絆住我們往前的腳步所以年輕人，要向前看，你的路在遠方。”

    “……”陳盛煒沒有開口，不過遙望朝曦，他沉默了，朝陽的炫目讓陳盛煒如癡如醉，不過瞬間離逝，“真的不過是刹那芳華，這不是我們的道。”說著，陳盛煒的眼神逐漸堅毅起來，拳頭也刹時握緊。

    “我該訓練去了，老張。”

    “果然，騙別人易，騙自己難，勸別人放下往昔，自己卻活在往日，我也是挺失敗的啊。”看著陳盛煒漸行漸遠的身影，老張這話沒有說出口，隻在心口一遍一遍念叨。

    陳盛煒走著走著，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去，穿過老張的身子，看著朝陽的尾巴，突然，他似乎響起了什麽，神色激動地衝著老張大喊：“我想起來了，《道德經》的最後一句是‘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我走了。”

    老張聽著神色巨變，頭上透出汗水，幾個呼吸間，眼神流出激動，又瞬間轉變悲傷，隻見他抬頭蒼天，痛苦的合上眼，嘴裏喃喃囈語：“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可惜，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遠去的陳盛煒沒有看到老張的動作，因為他正在去訓練的路上。

    …………

    叢林的一個角落，一體型頗為龐大，樣貌醜陋頭上還長著犄角的怪物貪婪地舔食著嘴唇：“這些異人不愧為天選之子，氣運果然不凡，隻可惜沒能像百年前那女子那般濃烈，不過這人的滋味也著實不錯，再去尋幾人，打打牙祭，指不定能讓我再尋獲一人，助我悟道，哈哈哈哈……”說著，嘴角溢出不少口水，看樣子，屠殺異人的本領，他很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