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你往後記得好好補償我,體貼我,時時想著對我好,得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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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梅正要暴走,卻聽陳晨發出一聲低吟:“恐怕我什麽都來不及幹,就得死在你身上了!”

    韓梅一愣。

    陳晨艱難地抬頭,露出一張發白的臉:“你快點帶我上醫院。”

    她這才知道原來他淩晨就開始鬧肚子,看實在挺不過去了,才連夜闖進自己的閨房求救。

    她廢了好大力氣才把虛弱得直打擺子的陳晨從出租車上弄下來,等掛好了號,將人送進急診,陳晨已經連痛呼都已經沒力氣了。

    韓梅心裏著急,醫生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見他按診完畢,回到寫字台記病曆,又小尾巴一樣隨過去:“醫生,他怎麽了?”

    醫生頭也不抬地:“急性腸炎,他今天吃過些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嗎?”

    韓梅身子一僵,正好收到陳晨飛刀般“嗖嗖”射來的目光,雖然這目光很快又後勁不繼地虛弱下去了,可明顯地,兩想都想到一處去了——那家滿地垃圾的蒼蠅館子。

    韓梅還厚著臉皮辯解道:“不可能,那頓串串我也吃了,吃得比他還多呢,我不就沒事嘛。”

    醫生剛要說話,就聽見陳晨捂著肚子虛弱抬杠:“你那是胃嗎?那是焚化爐!”

    她撇撇嘴,反唇相譏:“那你明知道自己是玻璃胃也不早吱聲!”

    旁邊的小護士聽見兩人拌嘴,忍不住插話:“老話說的好,病從口入,飲食上還是要注意的。新聞報道沒看嗎?有些無良店家,上一桌吃完的湯,收到廚房,將裏頭的紙巾牙簽撈出來,又端給下一位客人重複涮。我就不說裏頭有多少的地溝油了!反正我是從來不去吃這個的。”

    聽得陳晨又想吐了。

    韓梅也有點麵色發白,心虛之下,趕在被怨毒目光刺成個篩子以前,趕緊繳費去了。

    破完財回來,護士正一手棉花棒一手舉針,要給陳晨做皮試。

    陳晨扭著胳膊艱難地解袖扣。

    護士看韓梅過來了,趕緊朝她喊:“你這家屬,怎麽當得跟個甩手掌櫃似的,快來幫病人弄一下袖子。”

    陳晨一聽,馬上就把手伸過去了,囂張地要韓梅服伺:“看你這家屬當的!”

    誰當他家屬了?韓梅氣得邊幹還邊瞪他。

    皮試要等二十分鍾左右,韓梅就坐在一旁陪他。

    更深露重,沒有人氣的急診室裏冷的要結冰一樣。陳晨出來得急,沒記得帶外套,冷不丁打了個大噴嚏。

    韓梅見他疼得瑟瑟發抖,出完一身虛汗後,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催他趕緊把汗擦了。

    他摁著止血的棉花,分不出手來擦汗,隻稍稍抬起肩膀,敷衍地蹭了下額角。

    韓梅翻了翻包沒找到紙巾,就扯著袖子給他擦了。

    兩人本就坐的近,陳晨突然轉頭看她,韓梅雖然紅著臉,卻沒退縮。

    等擦完,又索性脫了身上的羽絨服,給陳晨披著。

    陳晨嫌棄說不要,被韓梅喝止了:“不好看也披著,敢再給我傷風試試!”

    等皮試結果沒問題,護士做好穿刺,準備給陳晨輸液,才發現那個位置是沒有輸液架的。

    她把吊瓶塞給韓梅,囑咐她“先舉一下 ”,轉身去拿輸液架去了。

    陳晨人比她高,韓梅隻好站起來,舉手作自由女神狀。她一整天喝醉酒受刺激,累得快要站著都能睡著了,突然被人拉了拉袖子,一低頭,對上陳晨黑眼圈濃重的大眼睛:“老師,我內急。”

    韓梅一窘,說:“去唄。”心想又不是小學,上廁所還得跟老師打報告。

    陳晨白她一眼:“我這拿著瓶子,還怎麽解褲子啊?”

    韓梅還愣著呢,已經聽他不要臉地提議道:“這樣,我進隔間上,然後你在門外幫我舉瓶子好了。”

    韓梅簡直驚呆了:“我一女的怎麽進男廁所啊?!”

    陳晨不管不顧地耍賴:“那你把我當注水豬肉嗎,一頭拚命進,另一頭不讓出。不讓學生上洗手間,你變相體罰!”

    韓梅都想要發火了,想起下午陳晨為解決自己上小號問題勞心勞力,再不願意,也隻好做賊一樣跟著他溜進醫院的男廁了。

    所幸今晚看診的人不多,此處也是人去樓空,韓梅邊走卻還是心驚膽戰,生怕叫人看見了,把她當變態色魔一樣辦了。

    她正東張西望,忽聽陳晨在裏頭“咦?”一聲。

    韓梅如驚弓之鳥,忙問怎麽了,他頓了下,又說了句:“沒什麽。”

    聽著清晰的落水聲從裏頭傳來,韓梅又羞澀又緊張,好不容易伺候完他如廁,等他洗手的間隙,她視線從鏡麵上略過,才忽然發現:隔間門後居——然——是——有——掛——鉤——的——!

    韓梅氣得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

    陳晨手還濕著呢,還恬不知恥地拍拍她的頭:“哦,我發現的時候,你人都進來了。也不好讓你白跑一趟嘛。”

    那她是不是該謝他貼心!

    韓梅簡直想把手裏的瓶直接摔他身上,可一想到這藥錢也是她付的,便隻能忍了。

    等兩人回到候診廳,護士已經把架子找過來了,問:“哎?你們瞎跑哪去了。”

    韓梅氣得將瓶子往支架上一掛,就鬆手走人。

    不妨身後的陳晨忽然“嗷——”的一聲。

    她韓梅一低頭,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扣子上勾住了一根白色的管子,一頭連著根還在滴血的針……

    陳晨捂著手背,疼的五官都皺在一起了:“你故意的吧!”

    韓梅尷尬地笑:“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吧?”

    幸好護士就在旁邊,幫他換了個手,把水又吊上了。

    陳晨無聊,拿空出來的手去撕著手背上的膠布。

    韓梅被剛才一幕嚇怕了,一掌拍在他手臂上,趕緊喝止他:“別亂動,待會針頭又掉了。”

    陳晨看她是真緊張,才告訴說沾太緊了。

    韓梅沒好氣,隻好小心地幫他在邊緣上輕輕撕開一點,留出些許空隙再鬆鬆地粘上。

    陳晨看她一臉認真地伺候自己的樣子,一時間心中好受。

    他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又湊到她耳邊逗趣:“看你今天讓我遭多少罪了,你看過自己是不是克夫命嗎?”

    韓梅涼涼地瞪他一眼:“我讓你跟著來上山下鄉了嗎?我告訴你,等病好了,你一秒鍾都別多待,趕緊給我回申市去。往後學校裏遠遠碰見,也別打招呼了,十米外就換道,我不怪你不尊師重道,免得遭了什麽罪又來賴我。”

    陳晨笑:“那我多虧啊,我算了下今天遭過的難,覺得可能把這輩子的劫都曆得差不多了。我現在才躲開,那之前的罪不都白受了?”

    “那你要怎麽樣?!”

    他見輪到韓梅摩挲手臂,忙將身上的羽絨服展開蓋到兩人的身上。

    因為身高差,衣服往下一罩,都要蓋住她的頭了。陳晨就往下一縮身子,將頭擱到韓梅肩窩。

    韓梅明明可以躲開的,卻不知怎麽,沒舍得挪動。

    陳晨抬起笑眯眯的眼睛,趁機囑咐她:“要你往後記得好好補償我,體貼我,時時想著對我好,得走心。”

    韓梅承受著他度過來的重量,奇怪地沒有覺得難受,軟軟地哼哼了句:“河東獅吼看挺熟啊你。”

    安靜的候診廳,兩個人像靠在一起的兩根筷子,互相支靠著。

    陳晨打吊針,韓梅就坐在旁邊,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醒過來就看一眼藥水,幫他拉拉往下掉的衣服。

    第一個在一起的夜晚,他們分享著同一件外套,汲取著對方的體溫,依傍著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