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你確定是要情侶套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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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來到下午的五點五十九分。

    韓梅的視線從大屏幕的統計表移動到屏幕右下角,時間剛跳到整點,身後的辦公室門果不其然就被敲響了。

    她回過頭喊了聲“請進”,被推門而進的陳晨的新造型很是嚇了一跳:“你這又是搞什麽新花樣?”

    陳晨摸了摸新剃的小平頭,五指一收,都抓不起頭發來:“展示下我的完美頭型唄,都說圓寸是檢驗帥哥的最高標準。”

    韓梅才不信:“你住院管我要梳子的時候還說頭可斷,發型不可亂呢。”

    他笑嘻嘻地:“騙不過你,跟人玩真心話大冒險輸的。”

    韓梅幸災樂禍地把臉轉回屏幕的方向:“剃度了也好,從此潛心學法,六根清淨吧。”

    “那不行,我怎麽忍心去禍害佛門清淨地呢?”要禍害也禍害你啊,他想。

    韓梅翻給他一副白眼:“那選班幹呢?也是玩遊戲輸了的大懲罰?”

    陳晨笑眯眯地:“那個是自願的。你不知道當班長是我從小的理想?”

    韓梅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訴他不相信。

    從山城回來後,陳晨忽然性格大變,整個人都積極起來了,不僅按時來上課了,甚至在班委換屆中,還高票當選成班長。

    她當然為他的轉變而欣喜。

    她隻是想不通,這麽劣跡斑斑的一個人,怎麽會願意去幹這麽一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而班同學又怎麽腦子壞掉了去選他。

    她當然不會曉得陳晨在小學三年級就會用請吃肯德基來huì lù同學跟他一起逃課,在這上頭,他簡直是無師自通。

    她隻知道,從那以後,一張統計表,一份通知單,仿佛都成了他光明正大地來騷擾她的借口。

    陳晨看準了輔導員裏,隻有韓梅這菜鳥沒家累。相比其他人到點就下班,就她總是把辦公室當家。他就掐準了時間,等著別的輔導員走差不多了才去找她匯報工作。

    陳晨把一周的考勤表遞給韓梅,等說完了事兒也不肯走。見她正對著excel表格逐行輸入數據,還自發地要幫忙。完了又跟她邀功:“韓老師你不謝謝我嗎?”

    “好吧,謝謝你!”

    “感謝哪能光用說的?韓老師請吃飯!”

    “學生給老師幫點小忙不是應該的嗎?”

    陳晨雙手交叉在胸前:“高興幫忙和應該幫忙效果可不一樣。再說了,上次山城那頓,我都給你吐出來了,你不得給我補一頓嗎?”

    韓梅哭笑不得,把自己的飯卡給他遞過去:“我剛充的卡,你自己看著叫吧。”

    他看著她:“那你呢?”

    “我吃好了,你去吧。”

    “你讓我對著空氣吃飯啊?”

    “允許你帶朋友!”

    “才不要!”陳晨嫌棄地看也不看她的卡:“你居然好意思請我吃食堂?!怎麽地也得在外頭下個館子。”

    “你沒看見我成堆的功夫沒完成呢。”

    他學她:“允許你改天。”

    想明白這頓飯她是怎麽也賴不掉,她哭笑不得地認命了:“行……那就31號。”

    “好!”陳晨剛往大門走了兩步,突然又轉回來,一下掐住韓梅的臉蛋:“小騙子!這個月有31號嗎?”

    陳晨沒大沒小慣了,平常就愛和她抬杠鬥嘴,冷不丁地動手動腳一下,韓梅也不好計較。

    她又氣又笑地掙紮開來:“哎呀!你鬆手。哎呀!冤家,太歲,皇帝,那就月末,月末,你等我月底發了工資行不行。”

    她邊搓著別捏紅的臉蛋,氣惱地橫他一眼,自己也不知道那裏頭帶著一種隱隱的嬌意。

    陳晨看得春心一動,努力地抿嘴來遮蓋他那蠢蠢欲動的心:“那白色-qíng rén節呢,你想好怎麽過了嗎?”

    還能怎麽過?“一笑而過唄。”

    “要不我幫你安排?”

    就知道他又要作妖,她等著他發大招呢:“怎麽安排?”

    “首先要給你介紹個黃金單身漢。”

    她乜他一眼,冷哼道:“還是算了吧。清明節家裏沒死人也沒見特意弄死幾個的。”

    陳晨想好的台詞又給堵了回去,氣得他抬腳就走了。韓梅在後頭捂著嘴巴樂。

    誰知節日當天,他還真給她拿來了一大堆巧克力,還都是名牌子的。

    陳晨說都是別人送的,他吃都吃不完,拿來送給她吃,本意是想讓她看看到底誰是黃金單身漢的。誰知韓梅居然笑嘻嘻地嗆他:你這麽愛占女孩子便宜,假如真拿人手短,你真該chéng rén彘了。

    陳晨氣得咬牙切齒:“我知道的,你就是嫉妒!”

    陳晨還記著韓梅說了要請吃的事兒呢,數著日子地給她發催債短信。

    韓梅煩不勝煩,把通信錄裏他的名字改成了“周扒皮”,以發泄對有錢財主盤剝貧下中農的憤怒。

    幸虧陳晨的債早還她了,這個月的工資又剛剛到了賬,韓梅心情大好,邊從辦公室往外走,就發了個短信過去:“催債鬼,要吃飯不?”

    恰好是周五下午,很多學生都離校回市裏的家。她還猜他十有八-九出去玩了,誰知對方居然秒回:“哪裏見?”

    “那就半個小時後,在學校西門路上那個qì chē站等吧,正對著郵政局的那個,你知道吧?”

    她從法學院出來就往校門走,剛步行到約定的位置,就聽見旁邊一聲喇叭響。

    她轉頭朝小樹蔭下一看,一輛線條婀娜顏色騷氣的枚紅色小跑車朝她開了過來,車門打開,露出盛裝打扮的陳晨。

    韓梅還有點愣,剛坐進車裏,就反過來被裏麵的人嫌棄了:“你這都什麽打扮啊?!”

    韓梅低頭看自己,t恤衫牛仔褲:“精神正常的人的打扮。”

    反觀陳晨,一件繡銀絲的灰色無袖背心,配著同色的西裝褲,時尚倒是挺時尚,高級也是夠高級,卻肯定跟去的餐廳格調不合。

    不過這人作為一吃白食的,居然好意思對金主的衣著挑三揀四,韓梅覺得不能姑息。因此毫不猶豫地就反唇相譏:“你倒好……幾歲了都,還戴個大圍兜怎麽回事?”

    陳晨簡直氣都要氣死了!“什麽圍兜,這是本季最流行的無袖款!”

    他逐一指給韓梅:“上衣是prada剛出的新品,無袖是知性和運動元素的crossover,你看我手臂上的腱子肉,沒覺出陽剛和xìng gǎn來嗎?這褲子是sa-vile row的純手工定製,從量尺寸到選料到交貨起碼要3個月,整套西裝下來平均需要52個小時製作時間,光是為了給我調整,裁縫就飛了3次申市。”

    韓梅特意裝傻,翻翻他的衣服下擺:“要不你翻個‘made in italy'的標牌給我看看?”

    陳晨指了指自己,說“陽春白雪!”

    又冷哼著指了指她:“下裏巴人!”

    逗得韓梅哈哈直樂。

    他泄憤般踩下油門,車子完全沒有緩衝,“嗖”地一下就直接飆上了外環。

    韓梅捂著撞痛的後腦勺,這才想起問他開車打算去哪。

    “坐著有史以來在fiorano賽道上圈速最快的敞篷跑車,不上高速,你覺得對得起生產商嗎?”

    韓梅還真是第一次坐跑車。她之前還好奇為什麽那些富二代總愛將車載音響開得老大,原來是非這般蓋不住引擎的噪音。她忍不住投訴他:“下次坐你車我要嚼鍋巴!”

    陳晨為了拉風,還不肯關窗。

    他倒無所謂,本來就剪了短寸。

    可憐她被大風照著臉吹了二十來分鍾,等終於到下高速的收費站,長頭發硬得《街頭霸王》裏的大兵古烈一樣,惹來旁邊車裏的人都側目取笑。

    她才懂那些香港老diàn yǐng裏,為什麽女明星赴富家子弟的約,都要在腦袋上紮個絲巾,否則還沒下車,什麽形象給吹毀了!

    陳晨還邊笑邊勸慰她:“人家那是羨慕你。”

    羨慕才有鬼了!

    她故意捂著鼻子對他說:“我就不懂你們有錢人,專愛買這種缺斤少兩零部件不全的殘缺車型。幾百萬買一敞篷車,到了紅綠燈收費站就淨吸毒氣,待遇跟一電瓶車車主一樣。”

    看著他咬牙切齒地把車篷闔上,韓梅心中終於舒暢了。嘿嘿,小屁孩,跟姐鬥?

    陳晨按著指示把車開到本部附近一家韓國燒烤。

    韓梅以前在附近做暑期工,都是發了工資才舍得和同事來打一次牙祭。

    店不大,老板夫婦是遼寧的朝鮮族人,借著韓風正盛,在補習街開了家燒烤,泡菜醬料都是自家的配方,在這一帶也算小有名氣。

    很多學生都喜歡下了課來這湊堆打牙祭,點一紮啤酒,或者免費續杯的大麥茶,樂滋滋地吃著被炙烤得噴香的烤肉。熱熱鬧鬧的對話聲就像背景音樂,和混著肉香的熱氣一起充盈著這小小的燒烤店。

    韓梅來過幾次,坐下就熟門熟路地喊fú wù生:“來個二人套餐。”

    女fú wù生是個新來的,稍一愣,仔細又看了一次餐牌:“可我們隻有情侶套餐。”

    韓梅也看一眼餐牌,上麵寫的確實是情侶套餐。

    麵對陳晨開始發-浪的笑意,她尷尬地解釋:“就是兩人份的套餐嘛,我以前和女同學來,也是這麽叫的。”

    fú wù生怕下錯單子擔責任,仍舊認真地跟她摳字眼:“所以你確定是要這個情侶套餐嗎?”

    韓梅不舍得說不,一來套餐實在比單叫要便宜好多,二來還一人附送一球荔枝味雪糕球做甜品呢……

    陳晨一手托腮,無聊地看著韓梅苦苦思索,突然就從對麵的卡座站了起來。

    韓梅意外地抬起頭,就被他捧住了臉,然後毫無預告地吻了下來。

    隻有那麽蜻蜓點水的一下。

    韓梅還沒回過神來,陳晨已經又坐回去了。

    他朝目瞪口呆的fú wù生抬了下下巴:“情侶套餐,你現在可以去下單了。”

    陳晨好整以暇地給兩人倒茶,向同樣目瞪口呆的她表示:“不用謝!”

    “你怎麽又這樣!”韓梅擦著嘴唇,惱羞成怒地瞪他一眼。

    還以為他又要胡說八道‘都是為了幫她’什麽的,誰知他把滿上的茶杯推到了她麵前,又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我早說過了,我喜歡你。”

    這下就尷尬了!

    韓梅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