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像被壓上了斷頭台,卻在最後一刻聽見喊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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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梅一邊被拖走,邊痛苦地在心裏哀嚎。

    果然!她從火車站就預感到了,這孫子就是來報複她的!他居心險惡,千裏迢迢來,為的是要在領導麵前曝光她倆的不正常男女關係!

    要不是怕拉拉扯扯難看,她一腳就踹開他了。

    好不容易到了主桌邊,陳晨一手還攬在她的肩上,她怎麽都抖不開。

    眾人看見這副場麵,原本的談笑聲都靜了下來。

    韓梅都準備閉眼受死了,卻聽他說:“我們韓老師害羞,心裏想過來敬酒,卻不敢打擾領導們說話。我就拉她過來了。”

    她詫異地睜開眼,像被壓上了斷頭台,卻在最後一刻聽見喊刀下留人。

    他特意停頓了一下,微笑和她對視一眼,才繼續道:“另一個,我也想當領導們的麵,謝謝她一學期的勞苦功高,別看她小胳膊小腿的,學生遭了事,她二話不說就給我們出頭。”

    陳晨把杯子還給了她,捧起自己的,和她的碰了一下,頭一仰,便喝光了杯中物。

    韓梅被敬得有點懵。

    她好久才回過神來,忙借著陳晨的話接了句:“都是彭老師教導有方,院長領導有術。”

    宋院長也順勢讚了幾句小韓不錯,做事很有責任感什麽的。

    她一隻小蝦米,什麽時候在領導麵前這麽長臉過?像是天上突然掉下了餡餅,將她砸得暈乎乎的。

    韓梅傻兮兮地還沒樂開呢,突然被人眼鋒一掃。

    她敏感地回看過去,一下子對上了陳瑜的眼睛。

    相比其他人的笑逐顏開,陳瑜麵上卻沒有笑意。

    她心中一怵,戰戰兢兢喝完了杯裏的茶,趕緊夾著尾巴回了座。

    韓梅聽見手機響,掏出來一看是家裏的號碼,轉身出門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接去了。

    等說完了往回走,才轉過一個彎,就見陳瑜父子,帶著王mì shū在說話。

    他們站在走廊的堆放桌椅處,昏暗的光線掩不住話裏的劍拔弩張,她離遠看著,都能感覺到火-藥味濃重。

    韓梅不知發生了什麽,趕緊一閃身躲到轉角處。

    陳瑜指了陳晨鼻子問:“你怎麽回來了?”

    陳晨語氣懶散,一臉不耐,一看就是不過違心地順從著:“突發奇想。”

    陳瑜兩眼死盯著陳晨,話卻是問的王mì shū:“之前說給他找好的實習呢?”

    mì shū看了陳晨一眼,也是一臉尷尬:“實習原該上周就開始的,隻是……”

    陳晨主動承認:“不關王mì shū的事,是我嫌沒勁。”

    陳瑜氣得腦門上青筋畢露:“老子安排好的,輪到你說有勁沒勁?王mì shū去定明天一早的機票,讓他馬上滾!”

    “我說了不去!”

    “不去?然後讓你這混小子在這拉我的大旗作虎皮?”

    陳晨知道理虧,這才應了句:“他們就想問下申碩點的事兒,我給找人谘詢一下怎麽了。”

    “輪到你來管!你以為自己是誰?”陳瑜一巴掌就下去了。他滿臉通紅,也不知是酒喝的,還是被氣的。

    韓梅嚇呆了,政壇名流啊,知識分子啊,家裏幾代為官啊,教訓孩子還是手比嘴快!

    陳瑜指著陳晨鼻子,氣急敗壞地:“不自量力就是算了,還沒點眼力見兒。你當老周是什麽好鳥,他身上爛事多著呢,不過是沒給查出來,你還沾上去是嫌事兒少?”

    陳晨梗著脖子,瞪大了眼睛:“切,你就還不是因為他是外公的人,才和人家不對付。”

    兩個人劍拔弩張。

    韓梅看著,都怕他們下一秒又要動起手來。

    陳瑜閉了閉眼睛:“學校這事兒,我讓張mì shū去安排。這幾天你愛出現就陪一下,不得空就少摻和。學校的人一打發,你也馬上給我滾。”

    陳晨“啐”了一口:“你愛管,隨你。”他掉頭就要走。

    陳瑜喊住他:“站住!我沒說完。”

    他對張mì shū點點頭,讓後者先回包間,這才張嘴問他:“還有,你跟那輔導員是怎麽回事?”

    韓梅聽著,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陳晨眉頭一跳,很快又撇了撇嘴,故作輕鬆地:“能有什麽關係?”

    陳瑜冷笑:“你當我瞎麽?那麽些眉來眼去我都看不到。還專門把她叫過來敬酒,你不就想給她立威嗎?”

    陳晨忽然將此前的不正經全都收了起來,他抬起頭,如臨大敵地與父親對視:“是又怎樣?”

    陳瑜眯起雙眼,用手指點他:“你可真出息。”

    韓梅聽得如墮冰窟,各種可怕的後果在腦中瘋狂打轉。

    她還以為陳瑜一定會暴跳如雷,畢竟兒子和自個兒的高校輔導員混一塊,放哪個爸爸眼裏也算不上是好事情。

    可現實是,陳瑜隻是平靜地撣了撣衣服上的折痕:“這種門不當戶不對的,玩玩就好了,手腳記得幹淨些。”

    她見陳晨挑起一邊眉,咧嘴朝父親笑:“怎麽,你這算是給我傳授經驗?”

    陳瑜的臉立刻就黑了。

    陳晨靠近他:“省省吧,我跟你不一樣!”

    韓梅覺得整個人暈暈乎乎地,轉身又繞了一趟洗手間,等好歹冷靜下來再回去,卻聽在座的說陳瑜父子有事先離開了。

    她心裏仿佛倒了個五味瓶。

    她從沒想過陳晨會為自己在嚴父麵前據理力爭。

    驚詫和不安之中,又似有些不該存在的驚喜和感動在滋生。

    大家吃飽了,拿過行李,直接在旁邊的大學賓館bàn lǐ入住手續。

    韓梅本來是跟另外一個女輔導員合住的,誰知取鑰匙時,前台說雙床房剛好住滿了,願意給她們升級為兩間大床房。

    那個女輔導員正愁自己晚上會打呼磨牙呢,這下可好,高高興興地拿了鑰匙就走了。

    乘電梯的時候韓梅還奇怪,怎麽別人的樓層都到了,自己的房間卻在那麽高。

    她順著門匙上的號碼牌找到了房間,開門插上電,看見了一個80平米的開放式小套房,以沙發為間,kingsize大床睡房邊上是吧台和小客廳。

    韓梅不可置信地走進去,放下行李,推開了通往陽台的玻璃門,整個大學校園仿佛都落在了她的腳下,朝遠方眺望,還能隱隱看見霓虹渲染的江水。

    她正享受晚風吹拂,就聽見身hòu mén鈴響。

    韓梅還以為是酒店的人終於發現給錯了門卡,才把門剛開出了一條縫,她“嘭”一聲又把門給關上了。

    陳晨在外麵把門敲得震天響:“你幹什麽呢?快開門啊!”

    她扭身不理,就知道是他動的手腳!

    陳晨等不到反應,又換了一套說辭:“快開門呀!我給你帶夜宵了。”

    韓梅想笑!把她當小麻雀呢,以為支一笸籮,放點鳥食,就能引她中招?

    她貼著門縫朝外喊:“你自己吃吧,我還撐得很。”

    敲門聲還在響,陳晨換了種商量的口氣:“別這樣狠心嘛……”

    才說一半,他忽然換了種急切的語氣:“壞了,院長來了!”

    韓梅嚇了一跳,趕緊kāi suǒ拉門把人給讓進來。

    陳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關門,上鎖一氣嗬成。

    “院長沒瞧見你吧。”韓梅急急湊過去要看防盜眼,卻被一雙大掌攔腰一抱,托舉到半人高的鞋櫃上了。

    他把一手撐在她身後,另一手去點著她的鼻子:“嘿嘿,小呆瓜!”

    他麵上得逞的微笑,讓她想起了打哈欠的熊貓,在不經意間,純良的麵孔下露出了肉食動物的尖牙。

    韓梅知道自己又中了奸計,見扭動幾下掙不開桎梏,氣呼呼地質問他:“說好的宵夜呢。”

    他裝出滿臉嬌羞,抿著嘴唇,指一下自己。一雙黑色的眼珠子被門廊處的小燈照得亮晶晶的。

    韓梅一臉受不了的樣子,卻仍舊忍不住嘴唇上翹:“才不要,我怕消化不良。”

    他上下打量她:“這可由不得你,大半夜地給送過來了,不吃也得給錢。”然後嘟起嘴巴就要收取利息。

    韓梅被逗得滿眼都是笑,作勢要躲開他的吻:“liú máng!你腦子裏就不能有些別的東西?”

    “男人要是不liú máng,你們女人又要埋怨咱們占著茅坑不拉屎了。”

    韓梅不悅地眯起了雙眼:“哪些女人呀?伴遊的小mèi mèi?”

    “哪有什麽伴遊?”陳晨一頓:“我那都是氣話,隨口說的,你說你怎麽就光記住這個了?大爺我玉潔冰清的很,走到哪貞節牌坊就跟到哪。”

    “隨口說的才是真話呢!”韓梅推開他往裏間走。

    陳晨從後抱住她,把腦袋擱在她的頸窩上:“才不要分開呢,距離根本產生不了美,隻會增加分手係數。你都害我輸掉了好幾場球賽了,你都不知道。”

    熟悉的體溫和氣息從雙臂傳遞過來,韓梅為他幼稚的埋怨,生出一點不合時宜的小甜蜜。

    “那你還不回我短信?”她轉頭瞪他。

    “回短信多沒誠意呀,我打算親自來你麵前tuō yī謝罪!”他說著就要解自己的niǔ kòu。

    韓梅哭笑不得地攔住他:“那是免冠謝罪好吧!”

    說起這個,韓梅才突然想起自己一天一夜在火車上,這邊又熱又濕,身上怕都餿了。

    她拿了換洗的衣服要去洗澡。

    誰知等她洗好出來,陳晨還盤腿坐在大床上拿著遊戲機埋頭激戰。他聽見響動一抬頭,居然問:“你怎麽穿著衣服就出來了?”

    韓梅沒好氣,也坐到了床上,擦完頭發的濕毛巾隨手甩在了陳晨的大腿上:“倒是你怎麽還不走呢?”

    “現在就走。”陳晨跳起來,卻是往浴室方向去的。

    韓梅趕緊跑過去守住了浴室門:“你幹嘛?”

    陳晨理所當然:“去洗澡啊!”

    “誰讓你去洗澡了?回家洗!”

    他順勢一抄就把人抱起來了,說話的呼氣熱烘烘的吹到她耳邊:“你看你人生地不熟地,晚上一人睡不害怕呀?要不我就陪陪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