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透過貼著報紙，鋪著灰塵的木質邊框的玻璃窗戶。懶懶的撒了進來，照在被磨的明亮的水泥地麵上泛著淡淡的的光暈；照在包圍在灰燼裏的蚊香支架上反射出黃亮的色彩；照在那張老舊寫字台桌麵的早餐上熱騰騰的包子稀飯散發著誘人的味道。也照到男孩子的白淨柔和的臉上。

    劉葉睜開眼，陽光正好，不過他的表情卻有點糗。

    揭開毛巾被。摸了摸內褲，濕濕的黏黏的。

    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已經是重生以來第二次了。

    “處男的日子果然很難熬啊！”他心想。

    找到衛生紙擦了擦身體。換了一條新的內褲，洗臉、刷牙、吃飯，然後，嗯，洗內褲。

    ……

    高考結束第二天等秦都日報出來的時候，早已嚴陣以待的考生和家長們蜂擁而上。脫銷是必然的，報社每年這個時候就是加印加印，不過依然一報難求。平時一塊五一份的報紙，這天二塊起步，還別嫌貴，二道販子一轉手，五塊十塊照樣買的風生水起。

    每年都是這樣，實驗中學每年高考完畢都會要求考生第二天到校，在老師的建議下進行統一估分。

    劉葉踩著時間點到達學校。男生搬著桌子，女生拿著椅子，螞蟻搬家似的恢複這教室。

    “哎呦，學霸您老來了。”

    “葉子，你真是烏鴉嘴啊，說題難就題難。你說你是不是上帝派來逗我們開心的。”

    “劉葉，你考的怎麽樣？數學最後幾道大題你做了沒？”

    “葉子，你說作文發一張葉zhào piàn是個什麽意思啊？該有那現代詩歌鑒賞，啥都沒說，就直接讓你分析鑒賞，這不是笑話嘛！咱們平時也沒見過這樣的題目啊！”

    “劉葉，yīng yǔ聽力你聽懂了嗎？我是全選c，剛才對照了下dá àn，還懵了9分，哈哈。”

    劉葉笑嗬嗬的打著招呼一一回答。

    劉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時，小姑娘正從包包裏掏出紙巾認真的擦著桌椅上麵的灰塵。

    抬頭看著站在身邊的劉葉來，嬌憨的笑著道：“你來啦。叔叔昨天喝多了，沒事吧？”

    “沒事，回到家就睡著了，今天早上送走我媽，就上班去了。”

    “阿姨回家了嗎？”

    “嗯，家裏種了兩畝果園，早熟果子一天一個價，老媽說，這兩天呆的蘋果一斤估計得降幾毛錢。”

    “阿姨真會過日子。那你幾時回農村可不可以帶我玩？”

    “怎麽？想嫁給我當村姑？”

    “你不會讓我吃苦的。”

    “那可說不準，指不定那天我想回到農村歸隱山林了。我的想法我自己有時都摸不準。”

    “那才好呢，沒人和我搶你了！”

    “哈哈，你這小丫頭。”劉葉捏了捏小女孩那彈彈嫩嫩的小臉，笑著說道。

    “哎呀，你們秀恩愛，起碼也得注意下我們這些單身人士的感受嘛！”坐在後排的男生推搡著，開玩笑道。

    劉葉笑了，小蘋果臉紅了。

    一會兒，穆曉曉走了進來。不再是那碩大的眼鏡，肥體恤的造型。

    總是簡單紮著的馬尾變成了順直飄逸的披肩長發。緊身的白體恤和緊身牛仔，把身材勾勒的無比誘人，卸掉了那度數不高卻奇醜無比的碩大眼鏡後，那眼神略微渙散的桃花眼電力十足，大眼睛、瓜子臉、小鼻子、小嘴巴，精致的五官像是卡通裏走出的人物。

    “怎麽，不認識我啦？”穆曉曉調皮的眨了眨眼。

    一種男人感覺心髒受不了了，鼻子快出血了。

    “老師，你騙的我們好苦啊？”一個滿臉痘痘的猥瑣男，捂著胸口，裝出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樣。

    “是啊，老師，原來你才是隱藏在我們校園的終極měi nǚ啊。”一位男生裝出嚴肅的模樣一本正經的說道。

    “老師，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女神。”又有男神表白道。

    “老師，你讓我有還想再補習一年的衝動。”又是一名豬哥。

    “漂亮嗎？”劉靜一臉不快，幽幽的問道。

    “不是，我想起了一個笑話。”劉葉笑著道。

    “什麽笑話？”劉靜一臉好奇。

    “你知道那些狂粉吧！”

    “知道啊。”

    “每次應援支持自己偶像的時候都會說：你好帥，我要給你生猴子？”

    “老師，劉葉要給你生猴子。”小姑娘還沒有找到笑點的時候，又是身後的那個活躍分子怒刷存在感。

    哈哈哈哈～

    劉葉，你好壞。

    劉葉，你有那個功能嗎？

    “喊什麽喊，你們沒看女同學們臉色都變了嗎？”劉葉一本正經的說道。

    切～

    “人家老師這是為你們好，你說老師如果平時就是這個模樣，你們是聽課呢？還是看měi nǚ呢？再說，人家穆老師一個大美人，為了教育事業自毀形象。你們都沒有發自內心的感動一下。哎，真是的！”劉葉繼續一本正經的胡扯。

    切～

    這次不屑的聲音變小了。

    “好了好了，玩笑也來了，該貧的也貧了。你們誰還沒買到報紙，到我這裏領。”

    “老師多少錢？不能讓你們破費啊？”

    “班費裏出的。”

    “大家都拿到報紙了吧？”

    “拿到了。”

    “那我就說說估分的一些原則。

    大家先不要看標準dá àn，盡量回憶高考時所答的內容。最好把回憶出的內容要點記在紙上，然後再比照標準dá àn的得分點，給自己回憶的dá àn打分。

    估分要客觀，不要盲目自信，也不要過於保守。盡量不要受平時模擬kǎo shì成績和班級排名影響。最好至少估兩次分，一次稍嚴，一次稍寬，取幾次估分的平均值。

    大家先估分，估完分數讓班長統計下交給我。”穆曉曉說完就轉身離去。

    同學們都開始做按照老師的要求認真估分，劉葉隻是把數學最後幾道大題的標準dá àn看了一下。自己的做法完全沒有問題。至於其他dá àn，劉葉也沒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悄悄的離開座位，走出教室。穆曉曉教學樓的欄杆上麵，目光迷離，不知道想些什麽？

    劉葉夜趴在了欄杆上。

    一眼望去是空蕩蕩的操場，塑料跑道，人工草坪，塑膠跑道左側旁是由遠及近依次是公廁、旗杆台、籃球場、羽毛球場、乒乓球台、健身廣場和沙坑。然後就是修剪整齊的花花草草。柳樹，鬆樹，柏樹，楓樹，香樟樹，櫻花樹，粗壯的得三個人手拉手才能環繞抱住，細的銀杏樹也有海碗粗壯。這些都在述說著這個學校的曆史。

    劉葉順著穆曉曉的眼鏡望去，那是校園的院牆上的綠油油的爬山虎，像綠油油的絨毯掛在牆上。

    “有事嗎？”穆曉曉回過頭笑問道。

    劉葉可以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一絲落寞，即使女人的眼睛笑成了美麗的月牙兒。

    “你有心事。”劉葉肯定道。不知道因為那個旖旎的夢，還是單純的好奇，劉葉說出這句話。

    “誰能沒有心事呢？你不也一樣嗎？”穆曉曉沒有回答，劉葉卻懂了，這種感覺很奇妙，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個語氣自己就能了解對方的所思所想。

    “知己嗎？”他如此想到。

    “你說夢想和現實之間，應該選哪個？”劉葉輕輕的問道。

    女人斜倚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後才又軟了下來。

    ……

    “當老師多好啊，大學免費，畢業後又好就業。固定工作，待遇又好，五金一險，優秀教師還分配住房。”

    “媽，但是我不喜歡當老師啊，我想報文學係，出來當個女作家，女詩人。

    旅遊采風然後網絡寫。或者考經濟管理來錢快，做生意，跑業務，當女老板。多威風啊。

    實在不行，當導遊，飛過來飛過去，全國各地風景名勝都看看都轉轉，說不定還能出國旅行呢？

    或者明星也可以啊，你女兒的長相那妥妥是二線起步，一線開始。”

    “傻孩子，你以為作家那麽好當，那個圈子那麽好進的話，那些文化人也不至於那麽牛逼哄哄了。

    再說這做生意，你以為就那麽輕鬆，加班加點不說了，稍微幹不好，把你炒了不又得重新開始。

    再說那些導遊吧，一個女孩子家家怎麽招攬客人，你都不想想？

    再說那些成名竄紅的，那個身後沒有人罩著。你長得漂亮，別人就長得差嗎？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等你工作了，再找個有錢人嫁了就什麽都有了。”

    “我才不呢！”女孩心中那麽想著。

    “你看人家浩明，多有本事，年紀輕輕就把生意做得這麽大了。而且又對你死心塌地，條件這麽好的，你都猶猶豫豫的，你真以為你還是十八歲小姑娘啊？”

    “但是我對他沒感覺啊，媽。”

    “感覺，感覺算個屁，感覺能當飯吃，還是能當水喝？兩個人多處處感覺就來了。”

    “但是他家是開小煤窯起家的。我聽說那裏麵可黑著呢！死個人賠上幾萬塊錢，他們掙得錢不幹淨。”

    “無奸不商，做生意的不都是想著法子賺錢呢！人家又沒違法，你管那些幹嘛。”

    “我再考慮考慮吧。”

    ……

    “夢想能當飯吃嗎？”女人嗤笑。

    “你如果真這麽想，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劉葉肯定道。

    “那又能如何呢？”女人無奈道。

    “這也是我的問題？我現在麵臨兩個選擇，一個是放棄自己的優勢去完成一個夢想，另一個是把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限平平淡淡的成為說有人眼中的chuán qí。當然還有一個選擇，就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你說我該怎麽選擇呢？”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劉葉笑了笑，最近有點浮躁的心再次沉浸下來。世間安得雙全法，有得就有失，起碼這個世界給了自己一次嚐試一下的機會。

    劉葉轉身回到教室裏。

    估分結果出來了，小měi nǚ估了530分，去年的理科一本錄取分數線526。在劉葉看來，今年數學和yīng yǔ這兩科的變態難度，把錄取分數線至少拉低50分不成一點問題。

    按照這個邏輯來看的話530分這個標準可以選擇的餘地就大大的提高了。

    “劉葉，你準備報考哪個大學？”

    “華影。”

    “你，你想當演員？”小姑娘真的感覺自己腦子跟不上對方的思想節奏了。

    “不是，是導演。”劉葉肯定道。

    “為什麽啊？”

    “我腦海中有很多精彩的畫麵，我相信如果把那些畫麵拍成diàn yǐng電視劇，會感動很多人，會震撼很多人。

    但是我現在不會拍diàn yǐng啊，所以我就去學習，學習怎麽才能把腦中的故事變成一幀一幀畫麵，連貫起來成一部diàn yǐng。讓你，讓我爸我媽，讓老師同學都可以看到我腦海裏的故事。”

    “但是，但是北影導演係，是需要藝考的啊！”小姑娘弱弱的說道。

    劉葉那誌得意滿的表情霎時僵了一下，一萬頭***心中狂奔而過。

    “嗬嗬，嗬嗬。現在想考哪所大學？”小姑娘調侃道。

    “隨便是什麽意思？”

    “隨便就是隨便嘍，還能是什麽意思。”

    “咦，我突然想起來了，去年就硬被我媽逼著報名參加了華影的。沒想到真考上了，你說我當演員合適？你當了導演，我給你拍戲好不好？”小姑娘繼續刺激著劉葉。

    劉葉突然笑了，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自己何必糾結於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