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說的頭頭是理，但在場的沒有一個人為他說話。

    “你一個老道士欺負一個小道士幹嘛？不就是點酒和一個葫蘆嗎？小道士，給他點錢，我們為你作理！”旁人也是看不過去了，煉妖壺看起來十分漂亮，看著都像是有些價錢的東西，比那老道士的酒和葫蘆都貴。

    周小陸站了起來，把自己全身上下的錢都拿了出來，湊出了幾碎銀，遞到了酒鬼眼前。

    “前輩，你還是還我動西，給，這應該夠了吧！”周小陸好聲好氣道，他自己不是老道士對手，要不是圍人，恐怕是要被搶走了。

    酒鬼閉了閉眼，又睜開了一隻，拿了錢，十分不舍的把煉妖壺還了回去。

    “前輩！”周小陸喊道，因為酒鬼隻是讓他摸到，手裏還拿著，不鬆開，但是周小陸不客氣，奮力一拉，拽到了手中，抱在懷裏。

    酒鬼麵色有些難看，恨不得多觸摸幾把，這種不凡之物，酒鬼像是知道是什麽，眼神中流露一絲詭異，看著周小陸，神色飄忽。

    “好！”酒鬼怔了怔，轉身離開了。

    周小陸見他離去，他也不敢在這多留，抱著煉妖壺走得遠遠的，害怕別人拿去。

    走出了碭城，周小陸也走累了，坐在一青石上休息，這時，煉妖壺亮了。

    “你怎麽不把我給他呢？”輕言現身說道。

    “我為什麽給他……”周小陸吞吐道。

    “怎麽？舍不得我。”輕言笑了，看周小陸慌張的樣子，她實在忍不住，之前為了與酒鬼搶煉妖壺，差點把命給豁了出去。

    “才不，我隻是不想讓我的東西被別人搶去！”周小陸解釋道。

    “不得不提醒你，那老道士不簡單，看他樣子是對我勢在必得，日後可要小心了！”輕言說話中帶有一絲打趣。

    周小陸也看得出來，酒鬼離開的時候心有不甘，恐怕會再找他，如果下次被遇到，恐怕運氣不會再好。

    心中多了一份擔憂，他不知道怎麽辦，好不容易剛出城，現在的處境恐怕會更加危險。

    周小陸內心焦急，突然輕言臉色一變，說道“小道士，有妖氣，我勸你趕快避一避。”

    周小陸看了看她，自己聞了聞，空氣中平常無異，不知道輕言怎麽突然這麽一說，不過看輕言這麽認真的樣子，十分配合的找一個地方躲了起來。

    周小陸靠在另一塊大石後，果不其然，一個披著鬥篷的人樣，看不見臉色，周小陸內心一驚。

    “這是妖？”周小陸內心發問。

    忽然，那披著鬥篷的人拿開了戴在頭上的帽子，他屁股一坐，鬆了一口氣坐在了青石上，十分愜意。

    “小角獸！他怎麽？”周小陸認識，那頭頂著的小角，麵目也是他通過努力回憶想起來的，雖然第一次見麵時，他黑麵不清，不過周小陸能感覺到，他就是小角獸。

    眼前是一幕美男子景象，周小陸篤定的同時，心裏也驚訝，沒想到當時那個傻傻模樣的小角獸，真實麵目如此令人賞心悅目。

    “你認識他？”身後，輕言說話嚇到了周小陸。

    周小陸轉過身來，回想道“在百露山的時候，見過他！不過我很奇怪，這裏離百露山百萬裏之遠，他是怎麽來這的。”

    “誰！”小角獸聽到一大石後有人碎語，他提高警惕，站起身來。

    周小陸被發現了，探出個頭來，正好與小角獸對望，他是被發現了，想再躲實在是難。

    心想著，是逃還是和他正麵交鋒？不知道小角獸妖力如何，不過他才十年的修行，勝算實在是小。

    “是你！”小角獸驚訝道，看到了躲在大石身後的周小陸，看上去是在猶豫，小角獸步步逼近，周小陸慌了神色，轉身就開跑。

    小角獸曾慚愧的麵對師兄，就是因為周小陸，如今在這裏碰到，他怎麽可能放過，小角獸心想“叫你別逃你還逃，看這次我不抓住你”

    看著周小陸搖身跑去，帶著煉妖壺，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小角獸緊追，跑了許久，周小陸累靠在一棵樹下，望見身後追來的小角獸，他擺手搖頭。

    “我不跑了，跑不動了”周小陸上氣不接下氣道。

    小角獸依舊跑著，很快來到了周小陸身旁，一把抓住了他，直接按在了地上。

    “啊！疼！”周小陸大叫，他沒想到小角獸這麽一個麵善的樣子，動起手來，絲毫不留情。

    “你幹嘛抓我？”周小陸不知犯了什麽錯，小角獸對他死抓不放。

    “我……”小角獸頓了頓，隨即說道“誰要你之前偷偷逃跑的”

    周小陸眼一閉，原來小角獸沒把這事給忘了，他好奇一件事，於是道“你怎麽會在這？”

    小角獸也頓了頓，一時說不出話來，他使勁往下一按，周小陸立馬慘叫，小角獸拿話搪塞道“我在這，需要理由嗎？倒是你，等我師兄來了，有你好受的！”

    樹林裏，小角獸綁好了周小陸，他在地上打滾，像毛毛蟲一樣行走，沒多遠就被拉了回去。

    “你還想逃！”小角獸道。

    周小陸很無耐，小角獸把他綁成粽子一樣，說他想逃，或許吧！他隻是試試，不過幾次下來，他徹底絕望，不僅綁得緊緊地，小角獸的眼睛從未離開過。

    忽然，煉妖壺亮了，裏麵聲音道“你這隻小妖獸，你快放了他，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小角獸注意到了周小陸腰間的煉妖壺，他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於是好奇扒開藤條，從周小陸身上扯了下來。

    周小陸很激動，掙紮了一會兒，最終拗不過綁住他的藤條，他歎了口氣，看著小角獸的一舉一動。

    “哎！這是什麽？居然會說話！”小角獸把它拿在手上，瞧了瞧，又敲了敲。

    “哎呀！疼！”輕言叫疼，煉妖壺成了她的身體，會通過煉妖壺讓她感受到相應的痛苦，就像之前受的寒冰之氣一樣，不能用法術克製。

    輕言直接現身，出現在小角獸眼前，怒氣衝衝對他道“你幹嘛敲我！”

    小角獸驚呆了，突然出現一個貌měi nǚ子，他試著摸了一下，輕言看了看，後退了半步，有些害怕他。

    小角獸手直接觸去，透過了輕言的身體，輕言莫名的緊張，忘了自己隻是個靈軀，隻能看見，不能被觸摸。

    小角獸並不知道這是怎樣一回事，對輕言問道“你怎麽……”欲言又止。

    輕言眼睛瞪得老大，一溜煙地消失了，她那是回到了煉妖壺裏，隻有周小陸心裏清楚。

    一時之間，周圍一片安靜，小角獸看著躺在地上的周小陸，皺著眉頭。

    在大陸中央，有一個名動天下的修仙門派，齊名百露山，天下四門之一，行空城。

    行空城坐擁大陸之中，地勢險要難及，裏麵景象天地刀斧之作，群峰聳立，一副山雲水木之秀，見白鷺在峰間齊飛，以為是仙界之地。

    百露山有名的是山中靈氣，而行空城，以術法聞名，其中劍術是其中之最。

    沒有人知道行空城存在了多少年，它在死與生中隨時間流逝，但總會被延續，行空城術法萬千，引得大陸人士盡擁齊上，相比其他門派，行空城的術法門路之多又為精進，得道者甚多。

    行空城分有六室，六室均在裏行山中，六室各有絕學，弟子上千，六室分道禪室，清音室，洞仙室，通奇室，靈劍室，神禦室，分六室老，掌門居大。

    行空城管理有秩，六室一心，其勢力可謂四門之首。

    鳴天殿中，一個老人杵著拐杖，他坐在椅子上，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弟子對他拜跪，她說道“師祖，我劍星訣已有小成，我想去山下尋師父歸來！”

    女弟子很年輕，她一身英氣，絲毫不具柔情，背上負有雙劍，一粗一細，劍中微光，透露殺氣。

    “東儀，你是第一次下山，難免會不通世情，這次是尋你師父，也是你一次曆練的好機會。”老者說道。

    “師祖放心，我定不負您之所望！”東儀再次拜道。

    老人點點頭，表示認可，把了把胡子，走到東儀的身旁，扶起她，說道“你這次下山，記住，不要觸碰情愛，這不利於你繼續修行。”

    “是，師祖！東儀謹記”東儀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下定決心，眼神十分堅定。

    “去吧！”老人轉身，東儀便起身離去。

    一身黑與白協調的衣色，輕浮一身，飄落在山門。

    “師妹，你這是要去哪？”山門有守衛，看他一身白衣略有帶點青色，那是洞仙室的弟子。

    “師兄，好久不見！”

    “是啊！”

    與東儀說話的是洞仙室的厲萬堂，十三年前和東儀一起拜入行空城，隻不過在尊師會選中，東儀入了神禦室，兩人就此被隔開，因此相見的機會很少，算起來兩人有一年不見。

    “都快認不出你了！”厲萬堂笑說道。

    “師兄，你怎麽在這？”東儀扯開話題道。

    “哦，我……”厲萬堂撓撓頭，言語吞吐，不好意思小聲說道“被……師父罰守山門！”

    東儀覺得自己問錯了問題，看到厲萬堂低著頭的樣子，麵色都紅了，裏麵有些逼迫，但又不得不說，麵子上掛不住，但又實實說出，主要是對東儀他不會用謊話。

    東儀的穿著多幾分男氣，說話中帶點嚴厲，她容貌端怡，男子氣中添有美意，美人見她為之傾心，更不說男人，恐怕還會懷疑這世間哪有穿著男衣如此貌美的女子。

    東儀內柔外剛，厲萬堂算是很了解，如果你想和她做朋友，必須習慣她的冷漠，因為她一般不說話，一說話就是怒氣衝天，一發不可收拾。

    “師兄，我下山尋我師父，不能多陪了。”東儀察覺師兄異樣，話很難繼續說下去。

    “嗯！”厲萬堂不知道怎麽麵對東儀，對她剛才說的話，隻是點了點頭。

    道別厲萬堂，東儀便要下山，她劍起，兩把利劍，一粗一細，化成數把劍相隨，隻見劍飛，東一隨著劍流飛去，轉眼間消失在山間。

    小角獸把周小陸掉在了樹上，手裏拿著煉妖壺晃悠，他對周小陸說道“我不知道你在百露山犯了什麽，既然師兄要抓你，我自然會把你交給他。”

    周小陸被掉在樹上，猶如一頭待宰羔羊，小角獸在樹下仰視著他，在一條大樹根上坐了下來。

    “你們百露山的妖怪，害死了我師父師兄，我與百露山不共戴天！”周小陸大喊道。

    “哦！原來你是極雲觀的人呐！”小角獸麵露驚色。

    “你知道……”周小陸麵容猙獰，心中憤恨。

    “我隻是聽說，原來在鎮妖塔死的那些人，是你的師父和師兄，唉~”小角獸說話至後，歎了口氣。

    周小陸看到了小角獸那副不在意的表情，恨不得殺了他，畢竟是百露山的，他殺一個，賺一個。

    小角獸看出了周小陸對他起了殺心，他問道“你為什麽這麽看著我，又不是我殺了他們！”

    “百露山的人也好，妖也罷，都不是好東西！”周小陸叫嚷著，他的大師父，三師父，七個師兄，都是被百露山害死的，還有一個被囚禁了的二師父，他恨透了那裏，他發過誓，終有一日，他會踏平百露山。

    “不許你這麽說！我雖然也不怎麽喜歡那地方，可我們妖可從未做過什麽對不起你們人族的事。”小角獸與周小陸爭執了起來。

    “哼！那我師父師兄你做何解釋？”周小陸冷哼道。

    “這之中絕對是有原因，我們妖族可不像你們人族那樣，平白無故殺了他們？”小角獸雖然不知道當天在百露山發生了什麽，但他相信自己妖族是不會那樣做，既然兩族有合約，毀約的必定會是人族一方。

    “人都已經死了，你們還解釋，妖生來就是害人的。”周小陸說道。

    小角獸激動不已，周小陸的話給了他不少的刺激，他開始憤怒，他是妖類一族，卻如此被說，相比之下，小角獸更懼怕人族的人心。

    “你們人貪婪，自私，狡詐，妖再可怕也比不上你們人！”小角獸說道。

    周小陸聽小角獸這麽一說，不禁冷笑，他道“你是妖，你自然理直氣壯如此說。”

    “好，既然如此，我便如你願！”小角獸不知道為什麽對周小陸如此大的氣，他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他不要在用人的方式活著，他是妖，為何如此懼怕人？

    小角獸從懷中掏出一塊隨身的玉石，直接朝天上丟，不知飛往哪去。

    一股風刮過周小陸的鬢發，樹上的葉子交打，嘩啦啦的響聲。

    “妖氣！”周小陸心念道。

    小角獸的眼睛突然黑了，黑漆漆的雙目，以及散亂的頭發，頭上的角大了許多，看起來他是不隱藏自己了。

    他指著周小陸道“你好好呆著吧！”

    周小陸搖晃著，他掙紮，看小角獸是要離開的樣子，心裏急躁，畢竟煉妖壺還在他手中。

    “還我酒壺！”周小陸大叫。

    小角獸裝作沒聽見的樣子，什麽酒壺，他直走，頭也不回，這是要讓周小陸自生自滅啊！

    “回來！回來！”周小陸被掉在一顆樹的樹幹上，被綁得嚴嚴實實，他一直想掙脫，除了左右使點勁掙脫，其餘根本做不了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周小陸掙紮得沒了聲音，他沒有力氣繼續喊話，嘴裏細小的叫著“站住，還我酒壺。”

    在一條小溪邊，小角獸停下了腳步，準備為自己洗洗，看著水中的自己，他呆了。

    頭發繚亂，眼睛漆黑，獠牙露出，像是一隻凶獸模樣。

    小角獸不敢相信，什麽時候他變成了這樣，這個樣子不是他三年前的樣子嗎？

    小角獸不知怎麽了，他猛杳水往自己臉上撲，沒多久，他停了下來。

    這時，輕言化chéng rén影，蹲了下來，看著一臉茫然的小角獸，她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小角獸轉過頭來，看著輕言，有一種幻覺一樣，他說道“你知道嗎？我是一隻想成為人的妖！”

    輕言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不過從他的眼神與表情，看出他曾有過什麽經曆。

    “都說人和妖不能在一起，我明明可以救她，可她卻對我說，那是命，人命”

    “我問她，人有什麽好的，不修行，命也就那幾十年。”

    “她對我說，幾十年夠了！”

    “看著她，在我懷裏死去，想做卻不能做！”

    小角獸兩眼流出淚水，滴落在水裏，頭埋了下去，他恨，恨自己為什麽不救她。

    輕言是看慣了，在周小陸那裏，她已經受夠這種消極情緒，到了小角獸這裏，還是不能避免，她歎了口氣，做好自己的安靜，安慰什麽的，等他哭完再說。

    小角獸再次抬頭，水中的模樣恢複了他之前的樣子，還是那樣帥氣，頭發順了，獠牙退了回去，可他神情黯然失色，他站起身來，看著周邊的環境，令他清神氣爽。

    他看著輕言說道“我不應該那樣對待你的主人，你說是吧！”

    輕言把頭撇到一邊，心想“什麽主人啊？”

    小角獸算是哭完了，輕言對這樣的事，知道該怎麽做，她安慰著道“我雖然不知道你曾經發生過什麽，不過我覺得你之前說的都對！”

    輕言這次是要數落周小陸了，對她來說，隻要自己能達到目的即可，相比之下，周小陸更廢一些。

    “我想回去救他！”小角獸突然說出了這句話，輕言自己都不敢相信。

    “救他！為什麽？”輕言說道。

    “難道，你不想我回去救他？”小角獸疑問，按道理來說，輕言應該不會這樣說。

    “你說救就救，我反正又做不了什麽，我能感覺到樹林裏有很多妖怪！”輕言明明可以隻感覺百裏之內的妖氣，她自己也清楚是什麽情況，可她就這麽說，荒郊野嶺的，沒有一個人，心裏倒是擔心。

    輕言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求情，雖然不明顯，但就是想著要讓小角獸回去。

    當小角獸再次回到之前吊綁周小陸的地方，周小陸還是在那裏，嘴角還不停地細語。

    小角獸有些猶豫，最終還是寬下心，一片葉子打斷了藤條。

    “嘭！”的一聲，周小陸狠狠地被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