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來自遠方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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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魯克,巫師有事找你。”
“好嘞!”
清晨的風涼涼的,自鳥鳴蟲語間誕生而出,吹去了夜的沉寂,帶來了遠方的幾絲喧囂。
每天清晨的這個時間,正是原始人們剛剛從他們帳篷溫暖柔軟的草堆和獸皮間爬起身來,被一天的忙碌驅趕出他們的帳篷的時候。他們或是拿起的長矛,這是戰士們,或是提上空空的網兜,這是成年的婦女們,又或是四處跑開,撿拾些零零碎碎的果實、種子、鳥蛋和蘑菇,這是那些還沒有張開的兒童們,他們各司其職,就這麽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不過今天,稍微有了那麽點不同。
在祭祀場前麵的一小塊地上,十來名最好的戰士聚集在了這裏,他們不時的說說笑笑,的長矛被他們反複的來回擦拭著,上麵金銅色的尖簇在清晨的陽光下閃閃發亮,幾乎要晃花注視著它們的那些眼睛。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拿著鋒利的長矛。
比如,差點被晃花了眼睛的赫魯克。
他頭戴著青銅的環狀冠冕,騎在一頭高壯結實的巨犀身上,赫魯克用擋著那些幾乎要亮瞎人眼的金閃閃的光,眯縫著眼睛略微有些不耐的東張西望著。
在他剛剛從柔軟的草墊上爬起來的時候,就有人傳令說巫師要他們在這片場地上集合,而如今兩頭巨犀,一頭角龍,包括操縱它們的“馴獸師”,外加上十來個部落最好的戰士,都集在了這片並不寬廣的場地上,等待著巫師的到來。不過直到目前為止,也沒有看到巫師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忙什麽去了。
赫魯克這樣想到。
他左顧右盼了一小會,正好看到了正看著他傻樂的妮穆紮,揮揮打了個招呼。其實他對於這個挺漂亮(原始人標準)的年輕女孩挺有好感的,隻是對方現在實在是太強壯了點,讓他心裏稍微有點犯嘀咕。不過據說巫師最近要在部落實行固定配偶製度,還要以家庭為單位撫養小孩,雖然不知道為啥這麽幹吧,但他還是決定選擇妮穆紮試試——雖然她確實太壯了點,可誰讓他喜歡呢?
在胡思亂想了好一會之後,他突然感覺有些不對。怎麽了?他這麽想到。
抬眼一看,才發現巫師已經戴上了羽毛裝飾的冠子,披上了華麗的袍子,很是威嚴的踱著步子,就這麽向著這邊慢慢走了過來。他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用洪亮的聲音開始了他的講話:“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裏來呢,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他繼續說道:“這件事其實你們都應該差不多知道了,上次跟我去炎山的人應該都聽我說過,其他人也該都聽他們轉述給你們了吧。”
“啊,我知道。”
“我也知道了。”底下一片竊竊私語。
“是啊,這事大家也都知道了,不就是要把炎山部落都接過來,讓他們一起都在這邊住麽?”赫魯克接茬回答道。
“好像是因為上次那個什麽什麽提雅恩和火山的事吧,巫師說是那邊可能再過一段會不太安全,和炎山的巫師談了挺長的一段時間才這麽敲定了,其實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走出來的,重新並在一起也不是啥事。不過說實話,有必要這麽興師動眾的去接一趟麽?其實一波一波的分批來不就好了?”伊紮克在旁邊撓著腦袋,嘴裏不停地在嘟囔著。
“閉嘴,伊紮克!你又不去,在那說這麽多幹啥?”巫師揚起的杖子就敲在了伊紮克的腦袋上,一下子就把他的話堵了回去。
就這樣,在短暫的訓話,將一些需要注意的東西都講了一遍之後,巫師便放他們離開了部落。“那就這樣吧,你們做好準備,一路保重。”巫師對著遠行的隊伍揮了揮,之後好像又想起來了什麽,繼續說道:“赫魯克,你們注意一下穿的像我拿回來那些金殼子的人,要是真碰上了……嗯,有妮穆紮在應該不成問題,那這樣好了,有餘裕的話先留個活口帶回來。”
“成!”
搖了搖頭,赫魯克將回憶驅出了腦子,重新開始注視起了麵前的這群“攔路虎”,他向旁邊的人搭話問道:“炎山的巫啊,這些就是來自那什麽‘提雅恩’的家夥們麽?”
視線掃落,幾個光閃閃的人影就這麽進入了他的視野,這些人穿的閃亮亮的,在赫魯克眼,簡直就像是天上下來的戰士一樣。金紅色的頭盔尖尖的指著天空,上麵還綴著漂亮的彩色羽毛,金紅色的胸甲凹凸不平,就像是金銅色的肌肉似得,金紅色的盾牌圓潤而漂亮,上麵還精細的刻著好些個漂亮的花紋,一排排的就像齊齊整整的蜂巢,還有那好看的銅劍,不過這倒沒啥了,反正他自己裏也有一把差不多的呢。與這些閃亮亮的家夥相比,他們身後那密壓壓的一群穿著一身糙白色袍子,全身隻有裏長矛的尖上才有那麽一點金紅色的烏合之眾,還真是一點都不顯眼呢。赫魯克這樣想到。
不過很顯然,這些家夥們多半來者不善就是了。
沒錯,他們還真是來者不善。
大約是驕橫慣了,又或是看到了這些原始人頭竟然拿著提雅恩製式的銅矛而發了怒,不管到底是因為什麽,總之這些提雅恩武士和他們的奴兵們看到眼前這群馱著物資的原始人,竟然二話不說就拔出兵器衝了上來。而炎山和彩羽的戰士們,也同樣怒吼著迎了上去。
“就是這些人!上次的那些強盜們和他們穿的一模一樣!不,就是強盜,這次的也一樣是一群強盜!”炎山的巫回答道,從她的口吻能夠清晰的分辨出那份惱怒與沉重。“不過……你確定你們能解決掉這些人,這次你們的巫,我的阿兄可不在這裏。”女巫有些忐忑的繼續問道。
“沒問題的,這次有妮穆紮在呢,您就看著吧!”赫魯克驕傲地回答著,就仿佛在前麵縱橫披靡的是他自己一樣。或許,在他的心裏,那個強壯的姑娘早就和自己親密無間,沒必要分開來說了吧。其實,若不是赫魯克還要操縱身下的巨犀,那頭還滿載著補給和從炎山搬走的東西的巨犀,他早就忍不住自己衝上去了,不過就現在而言,他還是要再等一等。
而前方的戰局,仍在焦灼而激烈的進行著。
“狗屎!這群蠻子怎麽這麽難對付?”特諾奇蒂怒吼著用盾牌擋開了一根和他一樣的長矛,整隻都快被震得麻木了,就像是對方用的根本不是什麽長矛,而是一把沉重的榔頭一般。他的腦袋上冒著冷汗,艱難的和麵前光著上身的蠻子拆了幾招,好不容易才分心向後掃了一眼,卻發現身後的奴兵們竟被一個女蠻子衝的快要潰散了。
“該死的托爾克,說什麽要給這些竟敢偷取提雅恩神器的蠻子點厲害看看,這次能不掛在這的話,我一定要把他的頭擰下來祭神!……該死!”特諾奇蒂隻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心不停地埋怨著托爾克,卻忘了當初就算沒有托爾克那個愣頭青的慫恿,他也想要在這些蠻子身上搶上一票,順便抓一些能用來活祭的奴隸。當然,他也沒忘了想要逼問那些青銅矛的來源,畢竟菲紮裏安將軍可是心心念念的想要找回他的獨子。
不過現在,他沒必要再想這麽多了,在自身後傳來的一陣嗚嗚聲,一根長矛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腦袋上,巨大的力道瞬間自頭盔傳入他的腦子。振波隔著頭盔和顱骨,將它們攪碎成了散碎的腦花,他的脖子也在這沉重的一擊之下直接折了個九十度的彎,軟趴趴的倒在了他金銅色的肩甲上。
在他的身後,一雙明亮的眸子閃爍了一下,又再次衝入到了那些奴兵的陣型之。
隨著那個地位最高的武士首領就這麽掛掉了,他們身後那近百個奴兵也全部都喪失了膽魄,被那些原本還在旁邊打醬油的炎山武士們攆的跟群鴨子似得到處亂竄,他們就像是被火燒了屁股也似跑得飛快,一轉眼就鑽進林子裏了好幾個,連抓都不太好抓了。
倒是那幾個穿的特別華麗的提雅恩戰士們,還剩下了兩個活的在負隅頑抗著。但這最後的兩個人,顯然也堅持不了兩下了,這還是在大部分彩羽戰士都在旁邊看戲的情況下。
而在進行最後的屠殺的,正是眼前彩羽部落那名最強的女戰士——
妮穆紮。
這時的她甚至拋下了的盾牌和長矛,光憑著一雙肉拳,便壓製的兩名提雅恩武士進退無措,這還是在她放了些水的情況下。隻是哪怕是這樣,那兩名提雅恩武士,也是再也沒法堅持下去了。隻見妮穆紮渾身骨節竟是如鞭炮般寸寸炸響,雄渾的勁力隨著那雙合抱在一起,帶著嗚嗚風聲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了麵前的銅盾上!
“當!”
一聲撞鍾般的巨響在所有人的耳邊蕩起,直震得他們腦袋直痛,再定睛一看,卻隻見到那盾牌和它後麵的戰士早飛出了十數米遠,全身就像被抽去了骨頭似得,一灘爛泥般軟塌塌的撲在了地上。而那雙拳頭卻還意猶未止,它們竟是重新帶起了刺耳的厲嘯,一揮而下!
“妮穆紮,留個活口!”隻是在這時,赫魯克那悅耳的聲音就這麽像風一樣傳入了她的腦海。
托爾克死死的盯著停留在他頭盔前的那雙並不大的拳頭,頭盔內的軟墊早被泉水般湧出的冷汗泡了個透。
風自遠方而來,輕撫過他的額頭。
真是冷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