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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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看著坑底的男子,口中喃喃道:“原來如此。”
於是老僧看向身旁的小樹,小樹在老僧身旁洋洋灑灑的撒落點點綠光,當老僧看向小樹時,小樹卻是猛烈搖晃枝叉,似不願交出玩具的幼童,又像是不想聽解釋的小婦,連帶著那綠光聚攏的光罩都明暗不定,左右晃動。老僧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後自小樹枝葉下摘下了一顆晶瑩的果子,果子奇異晶瑩飄香,老僧也不多看手上的果子,順手拋向坑中的中年男子。
小樹在被摘果子時,左躲右閃,卻怎麽也逃不出老僧的五指之中,最後被摘了果子的小樹悻悻然,枝葉低落顯的無精打采,那個點點綠光形成的罩子也暗淡許多。
坑中中年男子張手接住果子,並沒有立刻將果子吃掉,男子傲慢的看了看爐後的老僧,看了看碧綠又顯的不快的小樹,最後看了看手中接住的果子,這世間為何會出現西天的人?造化還是劫難?機遇還是報應?
中年男子身後小道士卻在這時探頭看著近在咫尺果子,口水嘩嘩的流著,似乎已忘記了害怕,眼中隻剩下那發光的果子。
男子輕輕摸了摸道士打扮小童的頭,嗬嗬一笑接著不屑的說道:“好一個菩提果,好一顆菩提樹,好一個慈悲為懷的大和尚,如果吃了你這果子能得那無上逍遙,那本王吃上一顆也無妨,隻是吃了你的果子不僅得不到逍遙,還得承你西天沒完沒了的情,卻不是本王想要的,況且你那寶樹似乎有些不樂意啊,那還是還於它吧。”
男子說完用力的將那顆果子朝著小樹擲回。無精打采的小樹似有感應一般,抖了抖垂落的枝葉,自地上連根拔起,歡快的轉了一圈便要接回那失落的果子。當果子衝破綠罩,老僧突然將胸前佛珠拋向飛來的果子,佛珠與果子在空中劇烈的撞擊發出無比耀眼的光芒,老僧道了聲“阿彌陀佛”,佛珠緊緊的將果子纏繞,纏著佛珠的果子慢慢回到小樹跟前,佛珠滑落,果子輕飄飄的重新回到小樹身上。接回果子的碧綠小樹似得了糖果的孩子,在綠罩中來回飛舞,好不歡樂,最後小樹重新紮根於老僧旁,使勁的灑落點點綠光……
老僧對於剛剛發生的事似一點也不介意也沒有回看小樹,隻是對著男子問道:“世間已封鎖數百萬年,燭妖王你又何苦傷了根本來到這世間?”
中年男子此時忍不住咳了兩聲,咳聲不大卻有鮮血自嘴角流出。他身後的的小童看著男子目露關切目光,抓著衣角的小手更用力了一些。男子對著小童笑了笑道:“沒事,別怕!我在。”
而後又對著老僧說道:“你這老禿驢我想走你攔著,我為什麽來你也想知道個因果,你西天未免管的也太寬些了吧。”
老僧依然是慈眉善目的:模樣,對於坑中中年男子的回答沒有過多反應,有些奇怪,老僧心中多了些疑惑,他等的那個男子還沒出現,現在卻冒出個南山大妖,十二年前老僧有所感應,破了屏障來到世間,在此地閉了五官枯坐一紀,醒來便遇到如此這般的事情。老僧有些看不懂了,天道?命數?這世間又要起波瀾了麽?
中年男子說完剛才那兩句又不停的咳了幾聲,看著老僧沒有動靜而後厲聲道:“老禿驢怎麽沒了聲響,哼哼,咳咳咳……不錯,我是受了很重的傷,不過你個老禿驢來得這世間我為何來不得,剛才我想走也不是怕了你。你問我傷了根本來這世間,何苦?那我問你,你憑那寶樹來這世間,又是為了哪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豈不更好?”
老僧有些不明的笑了笑,接著笑嗬嗬的說道:“阿彌陀佛,燭妖王,咱們也有幾百萬年沒見了,當年大家能活下來也實屬萬幸,既然我們緣聚於此,為何又要急著離去,不若坐下來好好暖暖身子。嗬嗬,妖王你也知道,自從那場戰爭後,這世間並不適合咱們逗留,所以老僧我才有些奇怪,你為何要傷了自己來到這世間。”
此時老僧與受了傷的中年男子說的話,老兵雖然都聽在耳中,卻一句也不明白,老僧與中年男子應是相識,他們說的都是天上的事吧,原來天上也有戰爭,那天上可有黎民百姓?死去的老父和大哥是否是去了那裏?去到那裏是否還要繼續受這戰爭之苦?
雪還在下著,這不大會的功夫已在坑中兩人身上附了薄薄一層雪花,中年男子抖了抖衣衫,然後席地而坐,小道士也安靜的在男子旁邊蹲下身子。
“哼,別跟本王套近乎,九百萬年前迫不得已,那時你我雖非敵,也非友,不過是各自為戰,能活下來都是各自的本事。你攔本王是不想本王駐留此間?哈哈哈,既然你知道我族有異成王為禍,那你可知又是誰規定誰為王誰為禍?”
異者不過是對這天地間大能者的統稱,妖族王或禍皆是大能者,至於誰是王誰是禍那應該是根據妖族自身心性行為等而定。但燭龍有此一問,顯然是有話要說。
“不知!”老僧想知道因果,那最好還是做個合格的聽眾。
連天的大雪也不知還要持續幾日,從老兵進去那個破廟開始到現在天光也暗淡了許多,那個被中年男子砸出的大坑已被大雪覆蓋了一層白色並與遠處雪原連成一片,雪原中的那處黑點有些突兀,雪原的那片綠色更顯驚奇。
“不知?那你可知,本王隻不過喜陰寒,居幽暗,慣夜行。這個小家夥也隻不過貪吃了些罷了,也僅此而已,就憑這就被他們認定成為了禍?哼哼,禍就禍吧,可成了禍就不能好好活著了嗎?你問本王為何來到此世間,那自然是尋條活路,在那裏不得好死,在這裏或許有一線生機,你說本王該不該拚一拚呢,燃燈老佛!”
隨著中年男子“佛”字出口,天上地下鋪天蓋地的風雪聚攏成拳,刹那之間便轟向那綠色光罩。
一息過後,風雪立停,光罩中老僧依然,碧綠小樹依然,罩中沒有任何變化。罩外坑中男子不屑又無力的咧了咧嘴,無可奈何。
老僧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了聲:“阿彌陀佛。”接著老僧不知如何移出了光罩,立身坑前,當老僧雙足落地,地上厚厚的積雪突然翻卷而去,大地露出本來麵貌,老僧冷冷看著坑中男子緩緩開口道:“你要打,老僧奉陪,你想走,老僧不許。”
……
“哈哈哈,有話好好說,都是自家人,打打殺殺,多無聊的事情!”
忽有聲自東方來,聲音飄渺聽著極遠卻又感覺很近。
一個偉岸的身影片刻出現在眾人跟前,身影停立半空顯的高大無比,這是一位身著華服,頭帶豎冠,背後背著一把極大的劍的高大男子,高大男子停立時,這漫天風雪也都停止,似這天地變成一幅畫,畫中東方甚亮……
高大男子雙手背後,麵露玩味笑容,對著老僧笑道:“燃燈佛祖,好久不見!為何要動如此大怒,這不合適吧,哈哈。”
而後高大男子轉頭看著下方受傷的男子有些戲虐的道:“呦呦呦,這不是燭九陰嗎?怎麽長本事了,幾百萬年不見,都敢跟佛祖掰手腕了是不?你說你不受傷或許還有些機會,現在不僅受傷將死還帶個拖油瓶,你想拚也不是這麽個拚法,你這莫不是自己給自己找虐受不是。”
隨著男子說話聲響這世界又重新活了過來,風又開始刮,雪又開始下……
“帝君,別來無恙。”
老僧看到來人,臉上麵容緩和,重新回到原處打坐,雙眼緊閉,佛珠低垂,與剛才發怒的和尚判若兩人。
高大男子有些好笑的看了看回到原處打坐的老僧,心想老禿驢可真會做人,好吧,既然這樣,髒活累活我便一起包了便是。
坑中受傷男子在看到高大男子來到時,在小道士的攙扶下已重新站起,剛開始麵色很是凝重,而後又立馬釋懷,對上老僧或許還可以試試,但是對上半空中的男子一點希望也是沒有。
“紫微帝君也要攔一攔我們嗎?哈哈,看來今天想走是有些難了。這個孩子還小,煩請帝君以後多加照料,不知帝君可否答應。”
受傷男子溺愛的看了笑身旁的小童,後又懇切地望著高大男子。
紫微帝君即高大男子像是有煩惱一般,隨意的揮了揮手,男子一揮手時風停,再揮手時雪止,三揮手時旭日東升。
“看孩子這事,忒麻煩,我看啊還是你自己帶著吧。老燭啊,其實那老和尚說的沒錯這世間已不適合咱們生存,你逃來這裏也是沒用。與其在這裏慢慢凡化,不若回到過去好好爭他一爭,在我看來世間生靈萬千,何止妖中有異,我是異,那老和尚也是異。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天道輪回,這天地也不曾公過,弱肉強食,生死幻滅也隻不過是大道使然……地不平你便去將它捶平,天不公你便將它捅破,何必要逃。”
何必要逃,且無處可逃!這便是天道嗎?
一連下了幾個月的大雪,忽有一日天光放晴,一連好多年的大戰也在不久之前稍停,春回大地,是否世間的寒冬便要過去,老兵不知道,老兵很困惑,老兵已被今天看到的所有事情震驚到無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