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有間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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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是什麽,貓吃魚,狗吃肉,和尚撞鍾,道士拂袖……是吧!

    自由是什麽,餓則食,渴即飲,困當眠,喜應樂……對嗎?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食色,性也。

    請客,如果請很重要的人吃飯,當然要去城中上檔次的酒樓,大氣,有麵子;要是大家都很餓,趕時間,不講究,那自然就就近吃個飽飯,拉拉家常。

    ……

    “這就有間客棧!”

    “是有間客棧!”

    “的確是有間客棧!”

    於是三人便來到了這間名叫“有間客棧”的客棧。

    客棧是就近找的,無相不想講究,小蟲不會講究,剩下一個請客的想講究也隻能將就了。

    有間客棧位於一處偏僻的小巷子裏,客棧有些小,隻有一層十幾張桌子,沒有包間,但有希拉幾間客房。客棧雖處於偏僻之地,小也不出名,十幾張桌子卻是座無虛席,原因無他,最近來城裏的人太多了,有地吃就不錯了。

    三人進入客棧,正好有一桌食客結賬走了,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啊。

    小店沒什麽特色,隻是經營一些家常便飯,好在東西充足,一桌子酒肉,無相歡喜,小蟲樂嗬。

    話說正經和尚哪能吃肉喝酒,在外麵和尚吃肉喝酒會惹非議破戒律,但在這座城裏shā rén放火司空見慣,和尚吃個肉喝個酒有何不可,出了這座城,有人說,有人罵,有人指責……但無相和尚不理,不解,不反駁。

    ……

    “小師叔你挺特立獨行啊,跟外麵那些妖豔和尚就是不一樣,嘿嘿。”

    “阿彌陀佛,師侄繆讚了。”

    “張昆侖,少廢話,這麽多吃的還堵不住你那張破嘴。師兄,別理他,他這人就是喜歡犯賤。”

    “我哪廢話了,哪犯賤了,我與小師叔二十多年沒見,這拉拉家常都不成嘛,姑奶奶,你管天管地,你還管我拉屎放屁啊你。”

    “張、昆、侖,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嗬嗬,師妹,無妨,小僧倒是挺喜歡葉師兄收的這位弟子的,對胃口,師侄有話但說無妨。”

    小蟲在何姑娘的淫威下自是不敢輕舉妄動,雖說剛認了一位便宜師叔,貌似這位師叔還挺強,但來日方長,說不定這位姑奶奶哪天就給自己小鞋穿了呢,況且自己還欠著人家銀子呢,慫就慫點吧,起碼還有口飯吃。

    “讓你說話咋又啞巴了,有屁趕緊放。”

    “放,放不出來……”

    “張、昆、侖!!!”

    “小……小師叔,咱們寺門大不大,師傅們厲不厲害。”

    “嗯……寺啊!大,大到這世間也盛不下,寺中師傅們到也厲害,隻是人少,我,大和尚,老和尚,之外便是俗家葉師兄了,師侄便是第五位,噢,對了還有二哈,老黃和小靈,說起來小僧也好些年沒見他們了,師侄要是有念想,此間事了,到可以隨小僧一起回去看看。”

    東勝多道觀,百盟行眾僧,西盟百寺以天龍寺為首,眾寺講我佛慈悲,說眾生平等,感世間疾苦,行那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之事……僧人第一要務便是修行,修我佛如來,修自在本心,僧人嘛,便要遵的住清規守得了戒律,不貪、不嗔、不癡,不殺生、不妄語、不喝酒、不吃肉……六根清淨,清心寡欲,方能證得菩提,修得羅漢。然後僧人便要弘揚佛法,四大皆空,因果報應,天地輪回,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之所謂信我佛,我佛慈悲。

    西盟百寺,百寺各異,不一樣的自然不是寺中僧人,或許也是僧人,世人將光頭的都叫做和尚,在世人眼中光頭就是和尚,和尚就該吃齋念佛,普度眾生,不做和尚你光個頭幹嘛,不嫌冷麽。可和尚也分這個和尚那個和尚,有挑水的就有做飯的,有會念經的也有會講道的……由此看來和尚一樣,和尚也不一樣。可有那麽一夥和尚與別的和尚特別不一樣。

    這夥和尚主要有三人,無相、無禪、無佛,三個人撐起了一座廟,廟叫作枯禪寺,寺廟在哪沒人知道,俗家弟子葉承找了二十多年沒找到,無相離寺七年也沒回去過。世間上層人士隻知百盟內有一寺名枯禪,寺中有三個和尚,最開始老和尚打的天下沒人敢在他麵前說佛,後來老和尚回寺生了個大和尚,大和尚沒老和尚那麽能打,但大和尚能說,說的這天下沒人能在他麵前講禪,再後來大和尚回寺生了個小和尚,小和尚沒有他爺爺那麽能打也沒有他爹那麽能說,但是能吃能喝能蹦能跳……小和尚就叫了無相,小和尚喝酒吃肉,有爹有爺,很幸福啊。

    “無相小師叔,這大和尚,老和尚是您……”

    “阿彌陀佛,一個爹,一個爺。”

    許是已入了秋,雖說小客棧地小人多,但小蟲還是感到了一絲寒意。天冷了,得回去多穿幾件衣服嘍,不知村外麵還有沒有一個乞丐。

    “嗬嗬,小師叔,其實我和葉大哥不是很熟,也就是個認識,我也不知咱們寺是祖傳的,你看我現在退寺還來不來得急。”

    “哼哼,退吧,退吧,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擠破頭都找不到枯禪寺門在哪,你退了剛好給別人讓道。”

    一對冤家又開始了日常鬥嘴huó dòng,無相在旁邊看個樂嗬,師妹也可以這麽開心啊,真是阿彌了個陀佛。

    在小蟲吃飯這一桌,旁邊一桌,再旁邊一桌也坐了三個人,一個紅臉刀客,一對年輕公子,三人並非認識,刀客先來,已在此處吃了小半日的酒,兩個年輕人後來在店家征得刀客同意後,一起拚了個桌。

    “明哥,咱們說好了,用一文回去可要還十分,我這些年就攢了這麽些錢,您可不能坑我。”洛幽蘭反複在黃明跟前提醒了許多遍,現在洛幽蘭頭發弄的有些淩亂,臉上也不知被誰抹了幾把灰,看著黑不溜秋,開始店家都不讓進門,好在洛xiǎo jiě亮出了點硬實力,才勉強進的店中,進店自然是要吃飯,饅頭吃不飽,他和她也都不愛吃,有肉誰吃饅頭。

    “行行行,回去讓我家那管事的給你發座金山,啊,小二,來兩斤上好白酒,一盤牛肉,三分肥七分瘦,再來一隻燒雞,一條紅燒魚,要西湖龍魚不要白鯉子魚……小二快些,小爺餓的實在難受啊……”

    “好嘞,客官,馬上來……”

    “小二,慢著,我們隻要兩碗素麵,再隨便切盤牛肉就行……嗯嗯,我付錢他不付錢。”

    店家小二先是高興,後又擺起臉來,沒錢,沒錢裝什麽大頭蒜。

    “我說兩位在這拿我尋開心那吧,兩碗素麵,一盤牛肉是吧,行,等著吧。”

    “不是給你錢嘛,不能吃點好的?”

    “給也是回去後的事,這回去還得好些天呢,不省著點能回得去嗎?明哥,您就委屈委曲,回您家後願意吃龍吃鳳都沒人攔著你。”

    “唉!有些想十哥嘍,還是十哥會玩啊……起碼沒有餓過肚子啊。”

    ……

    有間客棧食客是走了一桌又一桌,總算是端上了兩碗麵,這麵果然素,麵挺白,菜葉也綠,就是沒點油水,這麵是給和尚吃的吧,實在是有點清湯寡水了,好在有盤牛肉,以前也沒覺得牛肉多好吃,等了這些時辰,這家店的牛肉還不錯,起碼就是牛肉。

    有間客棧就是間客棧,客棧就是用來睡覺吃飯的地方,要不然還能幹嘛呢。

    “大哥,這有間客棧,應該沒有高手。”

    “呦,真有間客棧,那就搶這家了?”

    “搶……”

    “搶……”

    “搶……他丫的。”

    ……

    “媽的,木頭你他媽倒是放個屁啊,個那裝木頭呢,咱們一會進去了,是搶劫不是shā rén,你可別再給我整出什麽幺蛾子了,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懂不懂,日他仙人板板的,真他媽的撿了跟木頭,……”

    盛世出貪官,亂世出英雄。現今天下也算是表麵上的盛事,表麵上也有很多貪官,東勝易老爺子不就是現今最大的貪官嘛。人們都懂,人們也罵,可就是沒人管,也沒人能管的了,無他,人家有本事啊,曾經東勝都是姓易的保下來的,貪你幾萬兩銀子,拿你點雞毛蒜皮這些不過分吧。自三百年前戰爭結束,易天心編纂登天榜,榜單上有人上有人下來來回回的總是維持著一十八人,這一十八人不能都說是英雄,但起碼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榜單上的人們也基本上沒有兩兩捉對廝殺過,誰高誰低也都是易天心的一家之言,可世人就是信,信老爺子有那觀氣運,掌未來之能。世人都挺無聊的,有人給你列了一份榜樣名單,即使你不把他們當作偶像,也能當作聊天把妹的有力工具,有道是踩著別人的肩膀總顯的自己特別高。

    “大哥行不行啊,這還號稱小閻羅呢,從哪找的人啊,整個一悶油瓶啊,雖說手段還行,可有咱哥幾個不也湊合嘛。”

    “柱子你他媽少廢話,這又不是外麵,這他媽是黃粱,整不好咱們都得交代在這。你們一會看我手勢行事,驢子,大牛看好門隻許進不許出,其他人跟我進屋搶錢,幹完這單咱們就回咱們的逍遙窩,好好享受,都聽清楚沒有。”

    “得令兒……”

    這夥子流匪是打北幽來的,一共七人,打頭的土匪頭子還是個地境武者,人不少,在黃粱來說實力很孬,一開始這夥人是六個人,土匪頭子也不知道從哪拉了個人,說是綽號“小閻羅”,沒出手過幾次,僅出手的幾次也是雷厲風行,斃敵與頃刻之間,也不知道個具體什麽實力,但土匪頭子說此子比他厲害,就是不愛說話,很悶,shā rén從來不打聲招呼。土匪頭本是千年前紀國人,紀國就是被秦第一個所滅的國家,紀國本附屬於楚,國力還行就是國君到國民膽子小,愛顧慮,左右為難之際就被秦所滅。土匪頭子所奉行的隻搶錢不shā rén不是因為仁慈,是因為有顧慮,為自己留條後路,可千萬別殺出一個帶祖宗的家夥。為啥這夥這麽沒本事的土匪要來黃粱,沒啥,現今要是不來黃粱搶個劫,還有啥臉麵說自己是幹土匪這行的,同行們怎麽看,被搶的怎麽說,土匪也不是好當的啊,這行也是需要競爭力的。

    “嘭……男站左,女站右,老板站中間。別他媽墨跡,敢有其他動作,老子斃了你們。”

    “噗……嘶……”

    “啊……”

    客棧不僅能吃飯睡覺還能成為屠宰場。

    “木頭,你他媽怎麽又shā rén,老子就是嚇唬嚇唬他們,你他媽當什麽真。”

    “啪……嘭……”

    這世界上有人死於話多,有人死於仁慈……有人死於謹小慎微,前紀國的土匪頭子死了,他死的很鬱悶,這輩子過的小心謹慎,本來想在黃粱鍍鍍金,以後好多享享福,結果真就交代在這了,原來木頭不是木頭,他是把刀,一刀就要了自己的命。

    這帶頭大哥都死了,其他的流匪可沒了一開始說的本事,現在的本事就是跑,有本事就趕緊跑。那悶油瓶,要麽悶著,要麽shā rén,原來真是個“小閻羅”,以後再也不當土匪了,還是回家種地來的踏實。

    小閻羅趙定秀一手捏爆了在自己耳邊聒噪了很多天的蒼蠅,“煩”,煩就是要shā rén。趙定秀跟著這夥土匪,其實也不是跟著,隻是順路,都是從北幽來,都是要到黃粱,土匪要劫這間客棧,趙定秀要來這間客棧,既然到了,就沒留著的必要了,都告訴你們是小閻羅了,你們不信,那得讓你們親眼見見才是。

    趙定秀進門就殺了一桌,殺這桌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們擋著路了,這桌後麵有一桌三個人,紅臉刀客在吃酒沒動,黃明餓的也不想動,洛幽蘭嚇的不敢動。那隻剩下趙定秀坐下來了,坐下來也不妨礙shā rén,那隻滿是腦漿與汙血的手的放在了桌子上,血順著手往下流,流到桌子上,又順著桌子滴在地上,趙定秀輕起食指慢敲桌麵,一下,兩下……

    “等人?”

    “等人!”

    “還沒來?”

    “沒來,快了!”

    既然人還沒到齊,那你喝酒我shā rén。

    趙定秀猛然啪打桌麵,流淌在桌麵的血液顆顆彈起,小閻羅握拳運氣,彈起的血珠四散而去。

    “嘭……嗙……噗……當……”

    房梁斷了,酒壇破了,滿屋子的飯菜,一地的屍體。

    小閻羅皺眉,除了自己和紅臉刀客,居然還有五個人,剛才與自己一桌的兩個年輕人不是應該先死嗎?怎麽跑到了隔壁的隔壁一桌,隔壁的隔壁那桌三個人怎麽沒動,死的太快沒有反應過來?那那小子扣著鼻屎看什麽?

    “小師叔,是你的二哈。”

    是的,二哈是隻猴,一隻跟無相一塊同吃同睡同長大的潑皮猴。

    在小蟲他們那桌旁的一桌,也是趙定秀和紅臉刀客旁的一桌上蹲著一隻猴子,猴子呲牙咧嘴,猴毛倒豎,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