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道士,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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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堅持,再遠的路也會到達終點。如若不到一是堅持不夠,二是路走叉了,終點遠了,那堅持便沒了意義。幸虧叉路上也有驚喜,不枯燥的。
小蟲兩人這天總算到達了黃粱。
距離武林大會開始還有小半月時日,這對於小蟲來說是個好消息,畢竟第一次來到一座大的城邦,來這本來就是要長世麵的,那自然就得有時間多看看,多問問,多嚐嚐。
“這叫什麽來著,對對,石頭餜,阿呀媽啊,你說它是怎麽做的,麵粉吧我們村也有,王大娘還一直吹她做的麵食天下第一呢,怎麽就跟人家差這麽遠呢?不過大娘做的實在,比這多多了。這點東西都不夠塞牙縫的,哎,大……不,大……少爺能不能再給點零花錢。”
如果說吃也算是長世麵的話,那這世麵長的有點傷胃啊。
“姓張的,你能不能別這麽土包子,本少爺的臉都都快被你丟光了,再跟你說一遍把‘大’字給我去嘍,再說‘大’,掰爛你的嘴。”
何瀲灩現在改穿了一身寬大衣服,胸前自然看著沒有那麽波濤洶湧,頭上的木簪子也換了一條發帶,梳了個髻,麵前達拉著幾縷秀發,背著雙手,風度翩翩,的確有那麽點富家貴公子的感覺。
“前幾天你說在路上看到過一個乘黃鳥兒的女子往黃粱吹笛而去,後來又看到人們癡癡傻傻的背離黃粱瘋狂離去,是不是真的。”
“一兩銀子,要現錢,一兩銀子你買不了吃虧,一兩銀子你買不了上當……”
叉腰,咬牙,撇嘴,無奈。
“撐不死你個土老冒,別廢話,趕緊說。”
“嘿嘿,在遇到那個邋遢道士前,我的確看到一吹笛子乘黃鳥兒的女子,那邋遢道士與我搭話也是也是問那女子的事情,哦,對了那女子吹是吹笛子就是沒音,就一擺設,你說怪不怪。”
沒聲音?應是碧落霞沒錯了,當今黃粱城主和魔女碧落霞那段愛恨情殺可是鬧的大陸盡人皆知,隻是不知既然碧魔女來到了黃粱城,城中應該生靈塗炭才對,現在看來,似乎並沒有發生過大戰,難道他們和解了?不對,既然她一路吹著安魂曲那必定不會善了。傻大個也是好命,之前沒有明悟,躲過一劫。
“錢拿好了,該吃的吃,該喝的喝,之後要是再遇到吹笛子的女子,可別哭著喊著求本公子救命。”
“切,老子現在都明悟境了,之前都沒事,現在能有啥事。不過這氣到底是啥東西,能感覺到,就是摸不到,這氣跟屁有啥區別。”
一個漂亮的白眼,這個土包子是誰,我不認識。
……
黃粱城一個十字叉道上,從東邊走來兩個年輕人,一個風度翩翩,手握紙扇,一個唯唯諾諾,緊隨其後。從西麵也走過來兩個年輕人,一人走馬觀花,意態闌珊,一人東張西望,應接不暇。道南有一位算卦的,名曰道教祖庭,不準倒給錢。道北有一戶打鐵的,屋中乒乒乓乓。十字叉口道中站著一位粗布麻衣的中年人,抬頭望天……
“臥槽,‘凶’……少爺,剛才看見沒有,一隻猴抓著一堆娘們的肚兜,從北麵那個屋簷下一閃而逝,哈哈,那他媽是個妓院,一群女的在後麵追呢。”
“滾……離我遠點。”
猴?肚兜?師兄?
……
“哎呦,不好意思,老哥沒事吧,嗯?老哥看啥呢,天上要下錢嗎?”
“下錢?嗬嗬,小兄弟說笑了,這天上怎麽會下錢呢,我啊,就看看這天是不是要變了。”
“變天?這大晴天的怎麽會變天呢,老哥看天還是去路邊看吧,這人來車往的撞到你可不好了。”
“多謝小兄弟提醒!”
……
“姓張的你又磨蹭啥,再慢點,本少爺可要自己走了。”
“來嘍,來嘍,少爺我的姑奶奶我又看見一件有趣的事。這次保準能值二兩銀子。”
……
道中中年人看著跑遠的年輕人,搖頭笑了笑,品性不錯,就是這嘴又碎又賤。
道南道士一直閉著目,養著神,攤前生意十分冷落,按理來說道士旗幡上的噱頭挺足的,不管對或不對都說不對,豈不是能讓他個懶散道士賠的傾家蕩產?那道士還有必要做這門子生意?道士算卦有規矩,算男不算女,算少不算老,算東來的不算北往的,算西去的不算南歸的,最最重要的還有一條就是隻算順眼的。
“二位公子留步,可需貧道算上一卦。”
洛幽蘭敢忙拉了拉看向道士的黃明,指了指自己的腰帶,意思很明顯,沒錢,你算個球。黃明拿眼勾了勾那個旗幡,意思也很明顯,別急,馬上有錢。
“道長,算卦要多少錢,是不是真的不準倒給錢。”
“嗬嗬,算卦隻需一文,不準自然倒給一文。”
黃明扭頭看看自己的財主,一文,幹不幹?洛幽蘭看著別處,小手悄悄的推了黃明兩下,一文也是錢,幹了。
“道長如何算卦,又能算些什麽?”
“測字,看相,量手紋。貧道雖不能曉過去知未來,但也可測出身,看姻緣,量前程……但凡有需要的盡管說來算,至於對不對,信不信,公子自有判斷。”
“婚姻前程,這些沒邊際的東西,你盡說些好聽的,我不信也得信了,那就測測出身吧,這個你可騙不了我,道長紙磨借來一用。”
一根開叉得老毛筆,一張發黃的舊宣紙。黃明龍飛鳳舞的在紙上寫了個大大的明字。
“道長,請!”
道士接過紙張,看了兩眼,閉上眼睛右手飛快掐算,等了半柱香的時間,道士睜開眼睛,捋了捋胡子,嗬嗬一笑。
“公子測出身,自然就是想考考貧道算的準與不準,那好貧道就現現醜,看看對還是不對。‘明’!日月為明,日月便指天地,這現今天地便可指氣運,公子這出身看來與氣運有關。嗬嗬,‘明’字拆開來單說‘日’,日字加一筆為目,去一筆為口,不知公子是目明口利,還是目炬口快之人。至於月嘛……哈哈,東勝北部有一月氏,三十年前說是選秀入宮,也不知後來成了妃子還是貴人,不知這個‘明’字可是與這月氏有關。貧道不才這些不知我說的對與不對,嗬嗬,公子不必急著回道,這個“明”字還有最後一個意思便是心裏清楚,公子你可清楚?”
三十年前東勝北部天降異像,東勝宮內宦官頭子魏九宮領東勝天師易天心之命前去查看,七日後魏九宮帶一女子回宮,月氏女子樣貌普通,肚皮奇大,有濃鬱氣運環繞。女子顫曰有日夢一惡龍銜一血珠墜入腹中,忽感受孕……月氏女子宮中六年誕下一子,女子不堪其力故去,其子繼與勝帝明妃秘密撫養,名曰嬴明瞳。
“清什麽清楚,這不知那不知還測出身呢,給錢,趕緊給錢。”
坐在凳子上的黃明還沒說話,站在一旁的洛幽蘭先沉不住氣了,事關自己的小金庫,得硬氣一回。
“嗬嗬,不對嗎?那好,既然不對,自然給錢。”
一枚古樸的錢幣置於桌麵,錢幣古舊似金非銅,並非大陸通用的流通貨幣。洛幽蘭自然不會細看,拿了錢幣,扯著黃明匆匆離去。
兩人已走遠,道士還笑mī mī的坐在原處,也不收攤,也不拉攔生意。臨近黃昏一個聲音在道士腦海中響起。
“師兄,既然咱們與魏九宮有仇為何還要幫那東勝來的小子,師兄到底做何打算,我是一點也看不明白。”
“錢師弟,咱們等了這麽多年,你我加上遠在百盟修佛的鍾師弟可有把握打的過那老太監,沒希望的,與其苦苦等待,不若借這天選之人,靜觀其變,說不定將來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師兄我認為你這是與虎謀皮,算了,算了,反正我也沒啥本事也幫不了你們太多,我還是攢錢給你和那個大塊頭留著買棺材吧,管不了,管不了……。”
三十年前魏九宮明裏領易天心之命前去尋找承運之子,暗裏勝帝卻有交待,一切不可泄漏。魏九宮前去查看異像,異像奇特,方圓幾裏盡人皆知,月氏女子附近有一道觀,觀中弟子眾多,觀主覺異像也前去查看,可隻見女子村中全毀,村民皆亡,方圓幾裏寸草不生。觀主心感不妙,回觀發現道觀已毀,隻餘三位弟子奮力抵抗,觀主拚死將弟子救出,三道士自此隱姓埋名而去……
從此天下多了三個浪蕩道士。
算卦道人青城子,買賣道人錢必達,修禪道人鍾石鼎。
……
算完卦的二人走在路上,黃明自然沒了賞花觀月的心情,那個算卦的道人知此生不知前生,看來沒有易老爺子的本事,隻是能知道黃明真正身份的人少之又少,道士是什麽來頭,不清楚。雖然黃明知道周圍一定有宮裏來的人,但顯然道士不是,這趟熱鬧看來來對了。
“哎,別咬了,咬壞了連個饅頭都買不了了。”
“那個道士就是唬人的,這哪是錢啊,嗯呃兒……,明哥咱還是回去吧。”
沒人回答,因為二rén miàn前站著一位中年人,粗布麻衣。黃明莫名的看著一個普通人。
“兄台,咱們認識?”
“王良。”
很普通的介紹,中年人長的普通,穿的普通,走路普通,說話普通,名字也很普通,就是一位很普通的中年人。隻是普通的中年人在這座不普通的城裏顯的就有些不普通了。
“我們沒錢,飯錢也不是我們讓你付的,你要是要錢,給,這是一枚古幣,值老鼻子錢了。”
洛幽蘭將那枚剛從道士那得來的錢幣硬塞到王良手中,反正也買不了一個饅頭,希望這個中年人傻,肯定傻,要不然也不會替別人付那麽些錢。
“再會。”
王良沒有看手裏的錢幣,頭也不回的向前方走去,“嗡……”一枚錢幣精準的掉落在洛幽蘭手中。
“這一枚,留著買個饅頭吧。”
這人就是個傻子。
……
在黃洛二人道南算卦之時,道北打鐵鋪中站著一位和尚。
“阿彌陀佛,施主,小僧隻是化緣的,你為何要辱罵小僧。”
“化你個大頭鬼啊化,天天的不是‘阿彌陀佛’就是‘放下屠刀’,這天底下的人們要是都放下刀,我還做哪門子生意,你還有臉到我這來化緣,我養你,誰養我啊,滾滾滾……,全天下的和尚都死了才好,呃兒……呃……呸……”
一口老濃痰,和尚被無情的推搡出門外。
“看看就是那個和尚,化緣都化到打鐵鋪了,還被臭罵了一頓,我的少爺姑奶奶,這個新聞值不值二兩銀子。”
“無相師兄?聽這小子說猴子我就知道師兄也來這了。”
瀲灩之前有所預料,但是看到這個幾乎陪伴自己長大的師兄還是十分欣喜。
“呃,何師妹,阿彌陀佛,原來你來了這裏,為何要如此打扮,何大娘找你可是找的好苦啊。”
“師兄你入地了?隻是你的氣息……”
“嗬嗬,是啊,前些日子剛破境,已快神通。”
又一個地境?還是快神通的?這天底下還有沒有正常人了。
“呦,你們認識啊!”
無視!!!
“師兄剛入地境,怎會快神通了呢?這難道就是你們這門的奇特之處,我可是入地境好些年了,神通的影子可是一點沒看到。”
“自然是吧,我們這門注重基礎,凡境磨的久些,自然入地後輕鬆些。何師妹,為何要不告而別,大娘她……”
凡境難?是嗎?那他是怎麽回事?
“哦,嗬嗬,師兄不說我了,給你介紹個人,保準你感興趣,小昆子,過來。”
“吆,姑奶奶還記得我啊,我以為你以為我死了呢。”
“別廢話,過來,師兄,這是張昆侖,你師侄,小昆子,這是無相,你師叔。”
“師叔?”
“師侄?”
無相,枯禪寺當代苦行僧。
“噢,嗬嗬,師叔,師叔餓了吧,這是我剛才街邊買的火燒,師叔你趕緊趁熱吃個吧。”
“多謝施主,不過小僧不吃素。”
不吃素?
“師妹,這?”
“哈哈……是不是很驚喜,很意外,小昆子是葉承收的徒弟,自然就是你的師侄,你們家那本《戒殺》還在他那呢。小昆子你師叔可是個標準的肉食動物,那是無肉不歡,無酒不樂啊,正好對了你這臭德行,哼。”
“原來如此,張師侄,師叔這邊有禮了。”
“啊……哈哈……哈哈,有禮了,有禮了。”
怪女人!怪和尚!
“師兄是自己一人來的嗎?大師傅沒一塊來嗎?都好些年沒見大師傅了,怪想念他的。”
“大和尚應在寺中修禪。不過小僧這次也並非一人,二哈和我一起前來。”
大和尚?二哈?
“嗯?……我猴呢?”
“咚……哐……”
一把敲打的十分難看的鐵塊狠狠的砸在門前的地麵上。
“有完沒完,有完沒完,老子還要做生意呢,認親嘮嗑給老子滾遠點。”
“師兄,找個地,師妹做東,好好請你吃喝一頓。”
“要的,要的,阿彌陀佛!”
……
打鐵鋪前的三人已走遠,一隻猴把滿身的肚兜掛在鐵鋪前,向著三人追趕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