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枚翠綠手環，邊緣處隱約有細密的紋路刻印，看上去繁複精致，卻有些單薄。

    你就是以此環變幻人形的？”

    許牧看向蒼雲道人，後者一臉難以割舍的神色，令人啼笑皆非。

    不錯。”蒼雲道人有氣無力地回道：“隻需將靈元注入其中便可自由變幻容貌，隻不過這件法器能夠容納的靈元有限，因此每隔數個時辰便無法使用，需等到第二日。”

    許牧對其口中的法器頗感興趣，便嚐試著將靈元灌注於這玉環之中，果然，一股股清涼的氣息順著玉環散逸而出，將他全身包裹，隨心念而動，容貌不斷變幻，很是有趣。

    把玩片刻，許牧將玉環還給蒼雲真人，後者驚喜接過，連忙藏於袖中，生怕許牧反悔。

    老實說，蒼雲真人並未預料到許牧肯將此物還給他，畢竟這件法器對於化形的妖族而言的確有幾分雞肋，即便是於人類修行者而言，也並不實用，然而大小是件法器，就這般還給了他，令人難以捉摸。

    莫非他的身家極為豐厚，連法器都看不上眼？”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蒼雲真人也就不加深思。

    豈料許牧接下來所說的話，著實令他無語：“你連什麽是法器都不知曉？你不會是深山老林裏自己修煉到化形境的吧？”

    許牧沉默，他雖不是在深山老林裏修煉，不過對尋常妖類而言，翰林閣這種地方，也算得上是偏僻不已了。

    隻是這些細節許牧並未道出，隻是將關於修行的境界劃分等疑問一股腦地拋出，讓蒼雲真人的麵色越來越古怪。

    妖類修行境界自開竅生靈始，經足夠積累便可化形為人，其後便是結出內丹，也喚作結丹境……”

    與妖類相似，人修境界分別為引氣、築基、金丹，至於更上層次的境界，妖王沒說過，我也不知。”

    所謂法器，是指進階化形境或築基境後才可使用的寶物，當然，我這翠綠手環是輔助類的法器，無需靈覺也能禦使……”

    功法？修行者拜入宗門可得功法，能夠提高修行效率，然而妖族並無宗派體係，大多是占山為王，奪取資源來修煉。很大程度上，全靠天賦強弱來決定能夠走多遠。”

    說及此，蒼雲真人眼中流露出一絲黯淡，輕聲道：“我不過尋常鼠妖，並無特殊血脈，天賦資質相當一般，若想修至化形境，不知要花費多少年月。”

    許牧有些理解了蒼雲真人所為，“所以你覺得修行無望，是以變作道人模樣，來凡俗享受榮華富貴？”

    蒼雲真人微微冷笑，道：“是又如何？你說榮華富貴如過眼雲煙，卻不知這天下多少平民百姓如過江之鯽身不由己，卻不知多少飛禽走獸忙於奔波求得生存，所謂雲煙，也並非人人可以享受到的！”

    可大限一至，榮華富貴成黃土一抔，權勢滔天如漩渦流轉，終究是虛妄，何不在道途上奮力一搏，問鼎大道？”

    許牧正色道。

    哈哈哈，問鼎大道？”蒼雲真人毫不留情地嘲諷道：“你可知化形九重天，金丹需九轉？每一層小境界的突破需花費多少時日，天賦稍差的恐怕寸步難行，又談何問鼎大道，恐怕早已身死道消。”

    許牧沉默不語，不是不想辯駁，而是根本無從說起，他本就對修行了解甚少，所謂的“大道”，也是在奇書上看到的字眼。

    在他看來，不斷突破境界，不斷曆練成長，大道不遠。

    可蒼雲真人的一席話，又明確告訴他，大道難尋。

    見許牧凝眉沉思，蒼雲真人歎道：“你實在是太單純了，若是在十萬大山中，恐怕會被生吞活剝得淒慘無比。”

    十萬大山，蒼雲真人這鼠妖開竅之地。

    所謂的十萬大山，實則是一片片連綿的山脈所成，“十萬”隻是虛指。

    無數精怪妖類藏身於十萬大山，因靈元充沛而常駐，久而久之，變成了迄今為止明麵上最為龐大的一股妖族勢力。

    可妖類彼此爭鋒，內部實是一團散沙，鼠妖曾拜在一結丹妖王麾下，亦是整日相爭，不勝其煩之下，便施巧計救得大晉皇帝，成功混成蒼雲真人。

    至於那結丹妖王部屬何其多也，少了一介鼠妖，根本無人放在心上，這也讓鼠妖安心在大晉王朝內盡情享受，幾乎絕了問道之心。

    畢竟以他的天賦，若繼續待在十萬大山，恐怕哪一日便會因妖王們彼此間的鬥爭而淪為炮灰、葬送性命。

    倒不如來世俗稱霸，仰仗著幾手法術，不愁令凡人心悅誠服。

    然而此時許牧的到來，卻讓鼠妖回想起在十萬大山廝殺鬥智的日子，不禁感慨萬分。

    許牧聞言好奇問道：“十萬大山？莫非是有著諸多修行者聚集之地？”

    微微頷首，蒼雲真人大有深意地說道：“人與妖皆可稱修行者，然而十萬大山內，全是妖！”

    如我這般開竅境的小妖不計其數，即便是化形境的妖將也並不少見，唯有結丹境妖王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霸主。”

    蒼雲真人正色道：“見道友諸事不知，想來亦是機緣巧合才開靈，繼而化形成功的，倘若你執意要追尋大道，與其在世俗晃蕩，不若前往十萬大山一行。”

    這是為何？”

    許牧不解。

    蒼雲真人搖搖頭，歎道：“眼下人族宗門林立，雖有仙魔理念的差異，但對於妖族的態度均十分極端，倘若你被人族築基境甚至是金丹境的修行者碰到，一身妖氣無法掩飾，恐怕性命不保。”

    十萬大山雖也危險重重，且妖性好鬥，但比起人類的爾虞我詐來說，卻是好上許多。”

    蒼雲真人的一席話令許牧心中沉重，他早有預料身為妖便是異類，可一旦在人類修行者麵前暴露妖類身份的話，恐怕是不死不休的局麵，如此境況，他又如何敢隨意在那些宗門大派附近停駐呢？

    莫非十萬大山非去不可？”

    許牧知曉如今他所欠缺的，便是一門適合己身的修煉法門，否則如開竅境那般汲取月華，不知何時才能將修為提升一個小境界。

    可十萬大山不知如何凶險，許牧未曾去過，難免有幾分忐忑。

    就在此時，蒼雲真人輕聲道：“道友若不嫌棄的話，便由在下帶你前往十萬大山。”

    許牧眉頭微鬆，答應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