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不知從哪傳來一陣極響的馬蹄聲。聲音極重，沉悶的像是在夯實泥土。黑衣人們一愣，立馬拿定主意，四下站開。帶頭那人聽聞有變，不得不收手，單手握刀，嚴陣以待。

    電光火石之間，隻見並排飛奔來三匹通體烏黑的高頭駿馬，馬蹄生風，勢若疾電。中間一匹的亮銀馬鞍上坐著一位黑衣少年，腰間帶刀，身子後仰。手中緊握三條韁繩。

    喝！”那人見到黑衣人群，當下又一揚馬鞭，讓那三匹馬兒跑的更歡，眼見就要撞向那截攔路的圓木。

    轟，哢嚓。”分不清馬腳和樹木誰先被撞斷，隻聽到一聲哀鳴，馬鞍上那黑衣青年乘勢飛身而起。

    瘋子！”所有黑衣人在心裏暗自罵了一句。做殺手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麽騎馬的。

    落地，拔刀，拔刀欲血。

    雙刀刮起一趟刀風，不理睬身旁驚詫的黑衣人群，直襲帶頭那人。這一招意在救人，而非殺敵。黑衣青年這一刀占盡了地勢便宜，聲勢極強。帶頭那人雙腳一點，不得不退。

    見到那人一退，黑衣青年冷笑一聲，雙刀一卷，又進一步。

    帶頭人眉頭皺了皺，手中刀橫在胸前，擋下一招。少年眼見兩招退敵，哈哈一笑，也不追擊。窄袖黑袍一揚前襟，一腳踩在馬車上。

    刷。”少年一甩手，一塊雲鐵令牌飛向黑衣人旁的碎岩，徑直嵌入約莫半寸深。

    雲鐵法令，言出法隨。六扇門七品捕頭，方才可持此令牌。

    六扇門捕頭辦案！爾等驛道截殺鏢師，罪無可恕。速速隨我回大理寺聽審！”雲舒玉沉聲道。

    你，走。不走，殺。”帶頭那人說道，聲音嘶啞。

    一名黑衣人按捺不住，閃身欲刺。雲舒玉左手官刀一翻，雙刀打著旋似得砍向那人。那人大驚之下，卻是避無可避。猛地把匕首拋向雲舒玉，意圖攻敵所自救。誰承想匕首還未離手，兩把刀就砍向自己的天靈蓋，一刀下去，腦漿迸裂。

    這一招，雲舒玉居然用的是刀背砍人。

    如若不從，即刻伏誅。”雲舒玉一腳踢開那人屍身，朗聲道。

    黑衣人再不客氣，一起攻向雲舒玉。

    帶頭那人遠遠望著，並未出手。剛剛擋下雲舒玉一刀，竟然震得自己小臂發麻。如若不是大驚之下再加幾分力氣，怕是會讓那小子連人帶刀砍得粉碎。此人功力怕是不亞於自己。

    這朝廷捕頭武功雖高，但畢竟隻是獨身前來。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今他氣勢正盛，自己大可以仗著人多遊鬥此人氣力，等到氣力虧空，再動手殺他。帶頭人終於拿定主意。

    就在他拿定主意的同時，一根冷箭從兩旁密林的樹冠裏飛射而出，勁力穿風，目標直指帶頭那人心口。

    電光火石之間，黑衣人拔刀砍向箭矢，卻也還是晚了半分，箭矢斜斜劃過左邊麵頰，讓自己的蒙麵麵罩滑落。頭發花白，眼瞼下有條寸長的刀疤，這麽個心狠手辣的主居然是個幹瘦老頭。

    老李，我就說你箭法不行。胡吹什麽大氣。”樹林中有人抱怨。“一個瘦吧老頭都射不中。”

    我，我，我射的，比，比你尿的都，都準。”那老李是個結巴，當下罵道：“有，有，有種。你，你來。”

    嘿嘿，老子還是上去直接拿刀砍。等你一箭箭的落空，還不得把人急死。”那人嘿嘿笑道，“兄弟們，捕頭都上了，咱們也上。”

    嘩啦啦。”密林湧下兩撥人馬，約莫幾十人。樹冠上，有幾十名輕甲拈弓搭箭，直指黑衣人。

    ………………………

    當夜謫仙樓。

    舒玉，你務必在後天日落之前趕到劍閣山。”王齊賢說道，“依照陰陽廟的功夫，最早後天日落就能動手。”

    陰陽廟？那個天下第二？”雲舒玉納悶道，“他們要殺人和官刀走不走丟有什麽關係？”

    哼，天下第二？陰陽廟被捧到天下第二，更多的原因是說書觀不想當那出頭鳥。”王齊賢冷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錯，如果陰陽廟要殺此人，最好的嫁禍對象當然是官家。據我所知，每把蜀刀都有自己的製式和編號。如果拿官刀嫁禍，順藤摸瓜，安蜀王和錦城官府定然脫不了幹係。現如今如果官刀沒丟，那定然是陰陽廟還沒到動手的時候。”

    等等等等，官府和王府都會被拉下水？殺了誰能有這麽大麵子？”雲舒玉大眼瞪小眼。

    王齊賢抬頭，有些戲謔的看著他：“你猜不到？”

    廢話。”雲舒玉翻了個白眼

    我問你，劍門山和沐劍山莊世代為仇。兩家同屬武學世家，同在燕城這個一畝三分地，所謂遠的香近的臭也差不多如此。”王齊賢說著，指節咚咚的敲著桌子，“這次禮佛大會卻是兩家一起前來，這是為何？”

    說不準兩家重歸於好，握手言和？”雲舒玉想不通。

    王齊賢搖了搖頭，“江湖的仇，可不會這麽簡單就化解。讓兩家一起行動，隻有一種可能。”

    哪種可能？”雲舒玉追問道。

    兩家利害一致。”王齊賢眼神灼灼道，“一定有個更強的勢力去逼迫二者合流，不然以兩家的江湖性子，絕不可能一起行動。”

    你是說……”雲舒玉恍然大悟。

    燕城能比武林人還強的，隻有是官家。”王齊賢沉聲道，“當今天下六王，那唯一的異性王爺：定北王。”

    定北王！”雲舒玉心神激動，“那位鎮守天關，抵禦塞外北蠻三十萬，軍功第一的王爺！”

    定北王定然不會無緣無故的要求兩家合並，唯一解釋，便是他們要護送什麽人。”

    而劍門山和沐劍山莊一起入蜀，卻是天下皆知。如果真要慢慢長道入蜀，就憑兩家那點底子，絕對是經不起一波一波的刺殺騷擾。”王齊賢說道，“所以就起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歪計。由兩家吸引大部分注意，再悄悄派人接人進城。”

    混蛋。”王齊賢突然罵了一句，“此計定然是那兩家自作主張。”

    現在怎麽辦？”雲舒玉神色肅穆，“素聞定北王為人忠肝義膽，仁義無雙。他要求護送的人，我定然是要保到底。”

    那兩家定然是把人藏在入蜀最近的一個城鎮。而接人進錦城，最方便的法子自然是過蜀道。劍閣山一路山道崎嶇，密林廣布。最適合埋伏刺殺後做些若有若無的線索給人查找。”王齊賢沉思，“如此說來，我們不妨一石二鳥，來一個黃雀在後。”

    這個好說。”雲舒玉道，“我提前安排人手，從山崖小道繞過去。等到陰陽廟出手，再來一網打盡。”

    好。”王齊賢點頭道，“務必務必保證此人安全。如若此人出事，錦城裏的局勢又會再添一股變數。”

    雲舒玉點頭答應。

    那這條密令上所寫，要殺的可是此人？”雲舒玉突然想起什麽，“這個殺令，可是針對定北王爺？”

    希望是的吧。”王齊賢歎了口氣，“這樣，也能再少點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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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