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張海緩緩睜開雙眼，後腦門處頭疼欲裂，想要揉一揉傷口卻發現雙手雙腳皆被捆住，動彈不得。身子底下濕漉漉的一片，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張海支撐著想要坐起身來，卻感到頭暈目眩，兩耳之中隆隆做響，好似打雷一般，身上分毫不能動探，強撐片刻，支撐不住，又一次昏了過去。

    第二次醒來的時候，感到頭痛好了許多，隻是眼前漆黑，什麽都不見。

    地上冰冷一片，好似躺在水中，想要伸手去摸，發現自己雙手雙腳仍然是被捆住，移動不得。

    張海尋思，難不成我被那海盜清虛道人給殺死，到了陰曹地府麽。

    手指尖動動，發現還有些許感覺，不像是在地府魂遊的樣子。

    他身上唯一可以動的就是手指，微微的在地上劃動數下，觸到的都是濕漉漉的液體，又想，自己莫不是被砍去了身體的某些部分，流了這許多血。

    仔細感覺，沒有疼痛，雙腿雙手都在，這才稍稍放心一些。

    回憶一下，自己隨著清虛道人進入紫竹街八號院內，門後跳出兩個大漢按住自己，有個聲音說要把自己切開晾著，最後被打暈過去。

    如此想來，定是著了對方的暗算。

    他張口要罵，卻一些聲音也發不出來。

    難道，我被他們毒啞了不成。

    過了片刻，才感覺出來，原來嘴裏被塞了棉布，堵住口舌，罵不出來。

    他一陣惱怒，心裏亂罵：“清虛雜毛，你個臭老道，死老道，雜毛老道，老子好心好意來給你們送信救人，被你打成這樣，我草你老道十八代祖宗。”

    張海眼不能見，身不能動，如此過了很長時候，慢慢覺出頭上乃是被套著口袋，故此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地麵不斷左右晃動好似在一輛大車或是一艘大船之上。

    他冷靜下來，知道自己是落入了海盜的手裏，清虛道人將自己羈押了起來。

    想到這裏心中憋屈，體內有股無名之火想要湧出，雙手使勁掙紮，捆在手腕之上的繩索立時崩斷，裂成數股。

    二級武者要想掙脫綁繩也並非什麽難事。

    他恐怕身邊就有海盜看管，仍舊躺在原地一動不動，觀察狀況等待時機。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有“咚咚，咚咚”的聲響，從頭上傳來，嘩啦一聲鐵門打開的聲音。

    緊接著眼前一亮，有人將張海頭上套著的罩子扯去。

    借著透入的些許亮光，張海看見自己是被囚禁在一間黑暗的艙室之中，通過艙體不斷搖晃來判斷，應該是在一艘大船的底倉。

    由於剛從黑暗中見到亮光，眼睛還不能完全適應，四周一片漆黑，隻看見自己麵前站著一個魁梧大漢。那人頭上包裹著黑布頭巾，臉頰上一道刀疤，從左眼角下一直劃到嘴角邊，麵貌凶惡，一看就不像是善類。

    那漢子身軀粗壯，行動迅速，拿出一副鏈子鐵銬，一頭拷在張海左手上，一頭拷在倉柱的鐵環之上，隨即解開他手上的綁繩，掏出嘴裏塞著的破布，扔了一個盛著米飯的木盆到張海腳邊，看樣子是叫他吃飯。

    張海被憋了許久，心裏不服，塞嘴的破布一去便破口大罵：“死老道臭雜毛，清虛道人你給老子滾出來……”

    疤麵大漢麵無表情，疾步上前，一個耳摑子，打將過來。

    張海側臉閃過，怒衝衝瞪大眼珠盯住對方。

    那漢子也不說話，直挺挺站在那裏，目視著他，眼神中帶著無比凶狠，仿佛隨時都會跳過來又再動手打人，亦或是拔出腰間懸掛的那把bǐ shǒu，一刀捅將過來。

    張海肚子裏暗暗罵道：“草你奶奶的烏龜王八蛋，老子文武雙全，蓋世無雙，待會拍爛了你個海盜龜兒子的王八頭。”他現在不明對方實力，不好輕易動手。

    那漢子站了片刻，見他不再喊叫，轉過身從一個樓梯爬了出去。

    頭上傳來“咣當”聲響，鐵門重重合上。

    四周又陷入一片寧靜中。

    少年側目四顧，確定自己是被關押在一艘大船的底艙之中。透過甲板縫隙有些許亮光射入倉中，還能模糊分辨四周的環境。

    底艙是船上用來堆放貨物之處，在船的最底層，可能還在水平麵以下，故此陰暗潮濕，有幾處細微的縫隙還有涓涓細流滲透進來。

    隱約瞧見許多身影或趟或坐，擠在黑暗中，張海略略數了一下，不甚大的倉中和自己一般被鐵鏈鎖著十二三個人。個個麵容憔悴，疲憊不堪，眼神中充滿了絕望。想必這些都是富人家的子女，被海盜擄劫到此。

    張海在海邊生活，知道這些被海盜綁票之人被稱作“豬仔”。之所以要這樣稱呼，就是被當做剛生產下來的豬仔，要拿去交換財物之意。

    小小豬仔是毫無反抗能力的，運氣好些被chū shòu成功，可以吃喝長大，若是無人收購，就要被蒸煮燒烤，立即變成他人口中食物。

    這些被綁票的“豬仔”命運也是如此，家中富裕，出的起銀子贖回的還有一線生機，家中湊不齊贖金，就隻能等待死亡的降臨。或許死亡之前還要遭受鞭打折磨，或是辛苦勞作，直至使盡最後一些力氣。

    通常落入海盜之手後果隻有兩個，一是家裏拿銀子來贖身，或是另一條路，就是死路。

    張海被鎖在最靠近出口，也就是那疤麵大漢出現的樓梯處。木梯上方有幾束光線照射下來，在腳邊現出幾個huáng sè光斑。那是倉中僅有的光源。

    借助這光亮，發現自己的左手被牢牢用鐵鏈拴在一根圓木的鐵環上。那圓木上不止一個鐵環，還有數個鐵環分別拴著另幾個人，偶爾聽到有人帶動鐵鏈，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張海發覺長時間的捆綁使得雙臂皆已麻木，無法動彈。他緩緩轉動手臂，使體內血液流入麻痹的上肢。過了好長時間，手臂總算恢複了知覺。

    他雙手齊動，把腳上的繩索解開。那繩索是用三股細細的亞麻編搓製成，一看便知是船工使用之物，異常牢固，在張海十指拉扯之下立時四斷紛紛，落在地上。

    張海心想，老子是史雲派來報信的人，卻被他的部下抓來關在船中，不知這清虛道人為何突然出手羈押，之後又要怎樣對待，聽說海盜shā rén不需原由，往往見到不對眼之人便會出手殺害，即便同是海盜，也常常互相對決，非要分個生死不可。

    想到這裏心中火起，老子文武雙全蓋世無雙，現在乃是堂堂二級武者，還怕幾個龜兒子海盜不成，老子一頓“黑虎煞”打出去不就行了。

    轉念一想，不想，這些人綁票自己一定是有所誤會，他們都是史雲大哥的兄弟，把他們打傷了，對不起死去的大哥。

    這時，黑暗之中傳來一個老邁的聲音：“吃點飯菜，保存體力才有機會活下去。”

    語音拗口別扭，甚是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