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 何事秋風悲畫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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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李府,晴天。

    這是老爹留給李熙泰的三進式四合院。

    院外青牆環護,綠柳周垂,院門前蹲著兩個花崗大石獅,三間獸頭大門。前院住著傭人,院中是正房廂房等雜間,還有一個後院供女眷住。整個院落富麗堂皇,白石為欄,獸麵銜吐,甬路相銜,佳木蘢蔥,山石點綴,花園錦簇。

    這天,他正眯著眼睛斜躺在前院的長石凳上曬太陽,忽見一個探頭探腦的小女孩正低著頭,怯怯生生地看著他。定睛一看,但見:

    一雙漆黑清澈雙鳳眼,兩彎新月吊梢眉,柔軟飽滿俏朱唇,剔透玲瓏小瑤鼻,優美細滑桃香腮,白皙嬌美羞玉頸,恍若神妃仙子。

    李熙泰渾身一震,跳下石凳,淡定地摸了摸頭,心中竊喜,還好發型沒亂,清咳一聲,表情嚴肅,正想著怎麽說話。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

    “少爺,她是俺家丫頭,喚作穆嫣然。”劉奶娘笑語盈盈地看著他。

    “少爺好!”穆嫣然偷偷地瞄了他一眼,甜甜地說道。

    他小手一揮,義正言辭地對著小姑娘說道:“不要叫我甚麽少爺,都是自家人,叫我泰哥兒就行。”

    說罷,對著劉奶娘又揮了揮手,吩咐道:“她是來和小翠學刺繡的吧,以後讓嫣然和小翠一起住在後院吧。”

    劉奶娘慌忙道:“少爺,那怎使得?”

    李熙泰正襟危坐,凜然道:“小翠都能住在後院,有甚使不得。府上正缺一個書童,嫣然正好和我一起,教她也識幾個字,以後犯不著被人騙。”

    說罷,他順手拉住嫣然的手,大大咧咧地往後院走去。

    他感受著手中的柔軟,聞著若有若無的芳香,不禁心猿意馬。

    來到後院,選了小翠旁邊的那個房間,嚴肅地對著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小蘿莉說道:“嫣然,以後你且就這裏下住,有甚麻煩且來找我,我就睡在前麵那座正房。

    說罷,用手指了指前麵的那個雕梁畫棟的房間。

    “我們去花園裏耍,我與你說一個‘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他此時意氣風發,大有要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感覺,一掃幾天前的晦氣。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兩隻水汪汪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嬌羞道:“是,少爺。”

    李熙泰見了,瞪了小姑娘一眼。小姑娘連忙改口道:“泰哥兒。”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一邊走一邊目光深邃地說道:“從前,兔媽媽有三個孩子……”

    晌午後,李熙泰哼著小曲兒回到房間,想起有好幾日沒有去看自己的實驗田和實驗室了。今天心情不錯,正好過去看看。然後,他叫仆役備好一輛馬車,帶上邢護衛和丫鬟小翠便上路了。

    李家莊位於江陵城的西南側,離城約莫七八裏,背環一座小龍山,內有一條溪流喚作北鬥溪,風景秀麗,民風淳樸。

    不過那年地震後,不少流民在小龍山上落草為寇,為首的江湖匪號“火眼狻猊”。

    行了約莫不過四五裏地,李熙泰在馬車上忽然聽到一陣“鏗”“砰砰”“當當”的兵器碰撞聲,掀開車簾,見得不遠處的樹林中,十幾個黑衣人在圍攻一個女子,女子手中還護著一個小女孩。

    這等江湖上的勾當他本不該管,定睛一看,他心頭突然一顫。

    李熙泰立刻叫停車夫,匆忙下車,朝著打鬥的樹林那邊走近了幾步,邢護衛守在旁邊。

    隻得李熙泰靠近了,望見一個身著素白衣,削肩細腰的三十歲出頭美貌婦人,手裏持青黑色玄鐵劍,她身上布滿血痕。

    十幾具黑衣屍體倒在血泊裏的,其他黑衣人正在和她打鬥。

    最後,李熙泰倒吸了一口冷氣,如同被雷轟電掣一般。

    是她?

    李熙泰揉了揉雙眼,狠掐手背,確定不是做夢後,思緒萬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他吞了一口唾沫,堅定地按住左腰間的bǐ shǒu,又摸了摸右腰間的黑色改良突火槍,神情怪異,聲音有些幹澀對邢護衛道:“你能救下那個女孩嗎?她對我很重要!”

    邢護衛有些吃驚,他第一次看到少爺這般神情,語氣是如此堅決和肯定!

    他習慣性地抓起酒壺,“咕嚕咕嚕”地吃了幾口酒,神情淡然,笑著說道:“諒幾蟊賊,何足道哉。且請少爺先回馬車,某家去也。”

    李熙泰聽罷,悄然朝馬車退去,手中緊握著腰間那把突火槍,隻能單發,後坐力很強。

    他又捏了捏口袋裏的生石灰,心中稍微安定許多。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邢護衛向白衣女子大踏步走去,又“咕嚕咕嚕”灌了一口酒,高昂的聲音回蕩在樹林間,猶如一聲驚雷。

    為首的中年黑衣人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他,而那白衣女子則一臉警惕地護著小女孩。

    “閣下,還請莫要多管閑事!”為首黑衣人沉聲道,目光卻望向邢護衛腰間的那口雁翎腰刀。

    “我買她一條命。”邢護衛神色淡然道,用手指了指那個身著華麗衣裳的小女孩。

    旁邊一個體型壯碩的黑衣人突然一陣大笑,上前道: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我若殺掉那馬車上的人,那便如何?”

    說罷,一股殺氣和凶戾之氣隱隱現出,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邢護衛沒有說話,他忽然間也大笑起來。

    陡然間,拔刀出鞘,寒光閃動,揮斬!

    來如龍蛇震怒,氣衝霄漢,林間宿鳥驚飛。

    匹夫一怒,血濺十步!

    那黑衣人身首異處,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

    周圍的所有人都開始sāo luàn起來,那白衣女子也有些吃驚。

    那為首的中年黑衣人臉色有點難看,問道:“弑心刀!你是‘刀魔’傳人!”

    邢護衛拿出酒壺,又吃一口酒,笑道:“我不知甚麽刀魔!”

    中年黑衣人發出一聲冷笑,又道:“‘刀魔’當年縱橫整個綠林,嗜殺成性,江湖人人得而誅之,後來被整個江南綠林圍剿,據說身受重傷,不知今何在?”

    邢護衛沉默不語。

    “我們走!”中年黑衣人一聲低喝,揮手間,騰空飛起,所有黑衣人漸漸隱匿於山林之中。

    那白衣女子突然癱倒在地上,臉色慘白,抱拳低聲道:“多謝壯士相救。”

    旁邊的小女孩則一臉警惕,又有些擔憂地望著白衣女子。

    邢護衛笑著抱拳道:“是某家少爺相救,還請與某家少爺相見。”

    李熙泰在遠處看到黑衣人都已離去,心裏鬆了一口氣。

    見得邢護衛他們正朝這邊走來,他也跳下馬車,飛快地朝著那邊奔去。丫鬟小翠見了,也急匆匆地跟上來。

    日光傾下,李熙泰清晰地看到了那女孩清秀的輪廓,沒錯,就是她!

    頓時百感交集,又有點心慌意亂,心裏“撲通撲通”地直跳。

    “如雲,我是建輝,你也穿越了嗎?”他有些激動,伸手想去拉住女孩的手。

    結果,隻聽“啪”的一聲輕響,一記清脆耳光打在李熙泰的小臉上。

    “登徒子,不要臉!”小女孩嬌喝一聲,杏眼圓睜,小臉一紅,卻有一種說不盡的可人。

    李熙泰傻眼了,呆呆地站在那裏不動,惘然若失。

    旁邊白衣女子忍不住“咯咯”地輕笑起來,一時嫵媚動人。

    邢護衛吃一口酒,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強忍著沒有笑出聲。

    丫鬟小翠則是一臉擔憂地看著小少爺,似乎想安慰幾句。

    這樣對峙了幾息時間,李熙泰平複了一下心情,低聲道:“這裏恐怕不安全,姐姐受傷不輕,我等可去李家莊療傷,且請先上馬車。”

    小姑娘還在那裏生悶氣,白衣女子一臉關切地說道:“海燕別鬧了,快向公子道歉。”

    接著又對著李熙泰說道:“小女不懂事,公子莫怪。”

    小姑娘一臉委屈,淚光點點,扭過頭不說話。

    接著,李熙泰和小姑娘扶著白衣女子,一起上了馬車,小姑娘順便瞪了李熙泰一眼,小嘴上揚,俊眉修眼,顧盼神飛,翩若驚鴻,婉若遊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