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桃李春風一杯酒 江湖夜雨十年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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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傾下,簌簌的秋風輕悄悄地牽起他的發絲,翩然舞動,隨風飛揚,邢護衛又“咕嚕咕嚕”地灌了一口酒,目光有些深邃,一邊走著一邊說道:
“小時候,我也有個好家庭,老爹是個員外,能耍一手好刀法。娘親很是疼愛我,喜歡在琉璃燈下給我縫衣服。家裏也有個丫鬟喚作寶兒,還雇了幾個佃戶種地,一家人甚是融洽。”
“老爹自小就反對我練武,因為這個世道,讀書人最吃香,可我偏偏癡迷刀法,無法自拔。八歲時,老爹就送我進私塾讀書。我也依得他,就是不夠上心,背後偷偷練習祖傳的刀法。有一次被老爹發現了,掄起旁邊一根竹棍就要揍我,娘親哭著擋在我前麵給我求情。後來老爹不說話,歎了口氣,默許了我的任性,反而教我如何耍刀。”
“直到十年前,那場巨大的災難席卷整個荊北。當時,母親和寶兒在火房裏做飯,我和老爹在院子裏練刀。地麵突然開始劇烈晃動起來,我當時擔心娘親,直愣愣地往火房裏衝,結果父親為了救我和娘親受了重傷,母親也傷痕累累,寶兒死在裏麵。可我隻受了點輕傷,因為老爹和娘親拚命護著我。”
“當時街上亂成一團,我拿著家裏所有的金銀細軟,慌忙地衝出院子,隻想找人救救我老爹和娘親。結果等來的卻是一群饑餓的流民,他們趁亂入城,仗著人多搶我包裹,還狠狠地揍我一頓。”
“我回到殘破的院子裏放聲大哭,老爹是個善人,平日裏喜歡給那些流民施舍粥米,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真的善有善報嗎?”
“後麵的情況更糟,狂風暴雨,爹和娘的傷口漸漸化了膿,奄奄一息地躺在一個角落,神情落寞。
老爹靠在一顆槐樹下,感慨地對我說:‘偉兒,你習武天賦雖高,但自小性格衝動,這也是我不想授你武藝的原因,怕你錯傷了人,害了自己一輩子。我年輕時闖江湖隻圖痛快,殺了不少無辜之人,現在每每回想起來,心中隱隱作痛。心中有愧,不免希望做點善事來彌補自己。這樣的結果倒也落得個清淨,隻是沒能見你成家有些遺憾。’
‘要知道,一入江湖深似海,回頭已是百年身。一條好漢,一條魚,身在湖中不由己。’
‘好漢的名聲都是用別人的血和淚換來的。我們武夫要cáng dāo,心中要有一把戒刀,殺該殺之人,不濫殺無辜之人,否則用良心堆起的債就會壓垮你的一生。’
‘現在我和你娘走了也好,欠下了仁義就要償命,免得以前的債留到你身上。我剩下的心願就是希望你能自在地走完這一輩子,要知道自在不是無所顧忌,而是有所顧忌,有所敬畏,隻有真正掌控自己內心的人才是這個世上最自在的人,不是那些迷失自己的shā rén魔頭!切記切記,莫忘!’
說罷,老爹流著淚,緊緊地抱住娘,安靜地睡去。”
“夜空之下,我抱著爹娘的屍體默不作聲,心如滴血,暗自發誓:‘不再流淚!我要成為一個真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連爹娘那一份一起努力,成為這個世上最自由的人!’”
“雨停後,我在庭院裏挖了一個坑,小心翼翼地把爹娘放了進去。背上祖傳的這把雁翎腰刀,大踏步離開那裏。後來即使飽受饑餓和屈辱,我也沒有隨便shā rén,與乞丐們搶著黑乎乎的饅頭,我也不放棄一絲生還的機會。在我奄奄一息時,遇到了周管家。”
話罷,邢護衛像是放下了什麽東西一樣,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拿起酒壺又想吃酒,結果裏麵空空如也。
“沒有什麽是熬不過去的,我們都要為自己掙命!”
邢護衛搖了搖手中的酒壺,輕聲道。
旁邊的劉護衛抬了抬頭,日光之下,湛藍的天空是如此迷人,因為它是那樣寬闊而包容。
比天空更寬闊的是人的胸懷。
人生自信二百年,會當擊水三千裏。
像高山那樣巍巍矗立,笑傲人生,搏擊未來,豈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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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李府,李熙泰把這件事情的經過與丹娜說了一遍。
丹娜興奮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李熙泰感受著她那胸前的兩團波湧,很柔軟,很舒適,有便宜不占老子是豬,便將自己的頭使勁往裏麵蹭。
嗯,很爽,不愧是個妖精。
不過丹娜的目光卻望向邢護衛,那嫵媚的目光之中帶著一絲狡黠。
媽的,老子就知道她沒那麽簡單就留下來,老邢,你要挺住啊,保持貞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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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李府。
明月高懸,繁星點點,秋風透著習習涼意,輕撫劉護衛的臉頰,帶著幾分淒美之情,輕輕悄悄間,滲透人的心扉。
雖然今日他的大仇得報,但情緒不高。
他依舊依靠在前院的閣樓邊,仰著頭瞭望星空,雙手托著下巴,不知道在回憶什麽。
曹大夫已經讓人護送離開了江陵。
邢護衛則是在一旁吃酒,麵色卻比往常要虛弱。
丹娜則是在廊道裏散步,踮著腳尖,低著頭,像一個花仙子一樣蹦來跳去,有意無意地瞄向邢護衛。
李熙泰想撫慰劉護衛的情緒,從屋裏抱出吉他來到前院,讓邢護衛抱住吉他擺好位置,這時候丹娜走了過來,她有些吃驚地問道:
“這是guitar?”
這句話問的有些生硬,李熙泰點了點頭。
“我的家鄉也有人彈唱,我還以為這裏沒有呢。”她嘟著嘴,嘴角揚起一個可愛的弧度,藍寶石般的大眼睛也輕輕眯起,臉頰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華容婀娜,雙手還想伸過來撥弄他的小氈帽。
李熙泰清咳一聲,表情嚴肅地瞪了丹娜一眼,義正言辭地甩開了丹娜的手,彈唱起來:
“曾經多少次失去了方向,曾經多少次破滅了夢想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迷茫,我要我的生命得到解放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像飛翔在遼闊天空!
就像穿行在無邊的曠野,擁有掙脫一切的力量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像矗立在彩虹之巔!
就像穿行在璀璨的星河,擁有超越平凡的力量
……”
歌聲雖然稚嫩,但柔美古樸的弦音在舒緩低沉的傾訴著,甘暢的質感猶如那千帆過盡的江岸,時而輕快,時而悠揚。
躁動的旋律在跳動,與生命之音在怒吼!
澎湃的氣魄洶湧而出,巍峨且陽剛。
圓潤中帶著二分宛轉,舒緩中又含著八分激昂,把人的思緒與弦音融為一體,猶似一縷清流撫慰心靈,洗去疲憊的塵埃,給人力量。
葉子離去,是風的追求,還是樹沒有挽留?
丹娜有些癡了,故鄉之影,青春之歌,穿越時空,猶似永恒。
邢護衛也有一些吃驚,他感覺少爺hé píng時有點不同,一股奇異的力量與弦音同在,仿佛與天地共振,與星月共鳴。
劉護衛渾身一震,那些奇奇怪怪的音符在他的心頭緩緩流淌,淌過人生的皺褶,淌過歲月的顛簸,載著他的心靈開拓命運之歌。
浮雲柳絮無根蒂,天地闊遠隨飛揚。
李熙泰感覺自己的丹田在劇烈轉動,一股熱息由小腹迅速盤旋而上,貫通筋脈各處穴道,直達頭部。
此時天空異變,月光如晦,好似黑狗食月,黯然無光。
他的腦中電波似乎產生了奇異的變化,神似靈魂震動,有一種酥麻感。
隨著這種感覺的不斷加強,他的頭開始劇烈疼痛起來,“劈劈啪啪”般的觸電感覺在不斷衝擊著他的中樞神經,在某一刻突然停了下來。
突然,他發現自己與天地之間產生了奇妙的連接,一種奇異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他感受到了蟲鳴的歡笑,風兒的舒暢,石頭對土地的眷戀,樹木對雨露的欣賞,還有邢護衛的恬靜,丹娜的欣喜,劉護衛的憂傷,以及遠處小嫣然的迷茫。
這是,聆聽萬物之聲!
這是多麽奇妙的感覺啊!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劉護衛心頭那道裂痕中的憂傷,那是一個背棄承諾丟失靈魂後的裂口,即使完成心靈的救贖,收集了破碎的靈魂,就能和好如初嗎?
不,就像往木板上釘釘子,即使取下釘子,傷痕永在。
人心比木板更脆弱。
他試圖讓丹田運轉更加劇烈,在琴音的作用下,那股情緒仿佛冰雪遇到陽光一般,一點點消融。
然而很快,他的內力就已耗盡,然後這種共振感也慢慢遠去,但他感官似乎變得更加敏銳。
難道穿越後,不僅神經元結構被改變,還能在內力的催動下,琴音與世界共振,進而聆聽萬物心聲?
自從修煉內力以後,他發現內力可以聚氣於一點,從而強化身體,達到硬化效果。
當內力已臻化境後,可外化,強化兵器,甚至更多。
聆聽萬物,萬中無一。
茫茫夜空,低喃無語。
江陵城內,夜夜笙歌,紙迷金醉。
江陵城外,民不聊生,人如草芥。
亂世啊亂世,出過多少風流人物,英雄豪傑?
如此奇特的能力,會在這樣混亂的時代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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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熙泰照常晨練,聆聽萬物的能力很奇妙,終為小道。
饑荒年代,餓死之人不知幾何,種田才是大道,解決生存,再談理想。
當務之急是找小弟,以及推廣火鍋,發展酒樓。
除了劉護衛,邢護衛,小翠,小嫣然,周管家,其他人的忠誠度都是有限的,需要培養一批忠誠的擁護者。
李熙泰正想著,路過一個街角拐口,發現一個邋裏邋遢的小乞丐正睡在路邊的一個牆角裏,這是小李兒。
小李兒以前也有一個溫暖的家庭,可惜地震後家破人亡,淪為乞丐。這種人在江陵很多,也有不少流民選擇落草為寇。
這些小乞丐不正是推動社會革新的最好人選嗎?
他們一無所有,平時隻為生存而活,沒有儒學教條的束縛,思想單純,隻要自己稍微對他們進行思想武裝,給他們一口飯吃,給他們知識和wǔ qì去奮鬥,就會成為種田大業裏的中堅力量。
他們最需要的是生存食物,而自己不缺糧,簡直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