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羹中藥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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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蘇杭一句話,柳筱筱猛然回過神去,不管蘇煙眼下如何,都斷不能叫蘇杭知曉她與蘇眉曾幹過的事情去。

    柳筱筱抑製著自己依舊顫抖非常的身子,勉力讓這顫抖壓下去幾分,半晌才開口道:“夫君,無事,我……”

    說假話雖是簡單,這會兒柳筱筱卻覺得憋不出來了,便想了想後轉了話鋒,掌又在蘇眉的後背拍了拍,開口道:“眉兒mèi mèi,嫂嫂知曉,你一見煙兒mèi mèi,便又是想起了姨娘來……你莫要如此,這般叫煙兒mèi mèi心定然是不好受呀……”

    蘇眉也猛然回過神來,美目一轉,急忙開口道:“是了是了……這般,確實是眉兒不是了,隻是……娘親身死,眉兒沒有那麽快緩過來……其實心,並不是針對煙兒姐姐的。”她說著望向了蘇煙,又道:“煙兒姐姐,那一日,眉兒還送了個金鐲給姐姐呢,若是……若是眉兒心針對姐姐,定然不會那般的,姐姐說是也不是?”

    其實蘇煙心是多少覺得有何處不妥的,有些事,都多多少少的對不上,隻是苗頭太多,卻每個苗頭都太過短淺。

    是時,蘇元輕微歎氣聲傳來,隨之夜蓉也道:“可憐了眉兒,mèi mèi去了,眉兒好似一夜間也長大了。”

    眾人大多兩言語幾句,蘇煙便被打亂了思緒,原本想的,眼下全翻了篇兒。如此,總歸也是要回家的,蘇煙便不願再多留,就開口道:

    “此次煙兒來,著實添了好些麻煩,眼下已五日了,到了返家的日子了。今日大伯父大伯母與兄長嫂嫂以及mèi mèi前來相送,煙兒心甚是感懷。”蘇煙道:“煙兒心不舍,但終歸是要離去,此去一路奔波,心便想著想要早早上路,如此……”

    蘇煙的話就說到此,離去的意味卻很是明顯了。

    蘇杭隻道:“煙兒,既是一路奔波,不若留下來用膳後再離去罷。”

    “杭兒言之有理,煙兒在總家,伯父又怎能虧待?”蘇元說著朝夜蓉揚了揚袖,夜蓉點了點頭應下,隨之便要去吩咐婢女布置菜色。

    靈兒見了便與蘇煙耳語道:“xiǎo jiě,看大夫人都安排菜色了,看樣子盛情難卻,不若咱們用了膳再走罷?”

    蘇煙想了想,便點了點頭,隻道:“如此,也好。”

    盛情難卻,不過如是。原是想要此時便上路的蘇煙,也隻得留下來用膳了。一時間布菜的布菜,攀談的攀談,蘇杭更是笑著招呼在蘇煙左右。無人看得見,柳筱筱忽而亮了幾分的眼神。

    蘇煙留下吃飯了,那麽,她柳筱筱便還有一次會,一次除掉蘇煙的會。

    且說今日的飯菜還是極為不錯的,有雞湯煮幹絲、清燉蟹粉、水晶肴蹄、鴨包魚,還有龍井蝦仁、西湖醋魚、燒片糟雞、桔汁加吉魚、太極明蝦。菜足足上夠了十道,也不顧究竟能不能夠吃的盡。

    靈兒就如同往常一般,在蘇煙耳畔輕道:“xiǎo jiě,左上指是清燉蟹粉,五指是龍井蝦仁,正前方乃是桔汁加吉魚,您愛吃甜的,這是杭公子專門囑咐了放在你盡邊的……另外的,右上指西湖醋魚,約摸指左右,是燒片糟雞。”而其他再遠著的,靈兒也沒有再說了,總歸眼前的這些,想必蘇煙都不會多吃。

    果真蘇煙就隻是將正邊的桔汁加吉魚夾了幾口吃,別的幾乎未動。蘇杭輕輕點了點頭,也不說甚,眼眸之卻是柔的似一汪水。

    這眼波深深地刺痛了柳筱筱,她目光之怒火又起,卻又是壓著怒意,勉強的柔了嗓音道:“夫君,你在瞧什麽呢?還好煙兒mèi mèi雙目瞧不見,不然被你這番盯著去,哪個閨房女又能吃的下去?”

    柳筱筱的話,說的頗有隱晦之意,既正戳蘇煙雙目盲之痛,又暗指她是未出閣的閨房女,看似提醒著蘇杭,實則心是帶著要蘇煙檢點著的意味。

    果真這話一說,蘇杭的臉色一僵,蘇煙的筷子也停了。

    柳筱筱又佯裝出一副好似驚覺自己說錯了話一般的模樣,急忙提起帕掩著朱唇,開口說道:“呀……我這話說的不妥。夫君,你心定然是想著煙兒愛吃甜食專門將桔汁加吉魚放在煙兒邊,看她吃了歡喜心自然也是歡喜,對吧?”

    蘇杭的臉色這才好上了一些,他微微點了點頭,後道:“恩。”

    蘇煙不語,隻輕淺一笑。

    柳筱筱又道:“煙兒mèi mèi,你這般愛吃甜,嫂嫂自然也是備了甜羮的。這不,方才翠竹來報,已然做好了,嫂嫂去給你端上來。”

    飯菜都是與奴仆傳上來,隻是眼下,因為柳筱筱方才出言不甚,這會子要親自去,也無人覺得不妥,隻覺得她是要解了這尷尬。

    這說上也就上來了,柳筱筱端著的,乃是由精致的瓷器湯盆裝著的一盆枸杞雪蓮銀耳羹。

    柳筱筱將這湯盆放下之時,眼角餘光掃視了一眼蘇煙,嘴角的弧度揚的很是微妙。要她給蘇煙賠罪親自端湯怎麽可能?她親自動,自然是……

    柳筱筱看了看自己塗了嫣紅寇丹的十指,她藏在指甲之的蠱蟲,已然在方才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入了這盆枸杞雪蓮銀耳羹之。

    而那蠱蟲,也都是磨成了粉狀又藏在指甲,方才放入了枸杞雪蓮銀耳羹之,早已化在了其,不論哪一碗,都不會讓蘇煙錯過了去。

    這甜羮,肯定是要讓桌上每一個人喝的,包括她自己,隻有這樣,才能讓人不會懷疑了她去。而這一點,便更是不必擔心。其實她所帶的蠱蟲,不過是藥蠱罷了,這藥蠱,常人入口,一丁點事都不會有,甚至可以起到短時保護腸胃的效果,待過日,也便會隨糞便排出體外了。

    可,是藥分毒,這藥蠱也自然是帶著些許禁忌,其最不能犯的禁忌,便是在日之內再一次服下其他的蠱,同理,若是日之內曾用過其他蠱,那這藥蠱,是絕對不可再用的。

    若是用了,便會引得體內兩蠱相互吸引,甚至穿透心肺去結合,試問若是有人心肺皆被穿透,又豈能活下去?而蘇煙,在前日,已被封玄奕下過控心蠱,就算是這蠱已然失效了,但最起碼,這蠱至少還是在她體內的罷?

    柳筱筱想著想著便是笑了,笑著的動作也就更快了。她先是給蘇元與夜蓉分別盛了一碗,又恭敬無比的端到了他們麵前。

    蘇元與夜蓉紛紛點頭,還誇讚了柳筱筱幾句。

    隨之給長輩端完,平輩之柳筱筱第一個便給蘇煙盛了一碗,蘇煙笑了笑,道了謝。

    “眉兒mèi mèi,你的。”柳筱筱又給了蘇眉一碗,這倒是弄的蘇眉不知她在搞甚名堂的挑了挑眉,但見柳筱筱也並未回應她,便作罷。

    這之後柳筱筱才給蘇杭與自己分別盛了一碗,又道:“夫君,你我親近,最後才與你盛,你不會介意罷。”

    蘇杭自然是不介意的,因著柳筱筱如此,麵色亦是和緩了些許,便道:“難為夫人有心了。”

    說也巧了,最後柳筱筱給自己盛了一碗,這枸杞雪蓮銀耳羹便一點不餘剩了,就好似是算了好人數做好的一般。

    到處,眾人也便不再言語,紛紛品嚐著甜羹,夜蓉更是慈祥一笑,那紋了魚紋的袖袍微抬,遮在唇角,輕道:“老爺,這甜羹,味道還當真不錯呢。”

    靈兒見此,便在蘇煙耳畔輕道:“xiǎo jiě,起初我還當少夫人要難為您呢,誰知,這甜羹竟當真好吃,靈兒見老爺夫人xiǎo jiě公子都吃的頗為滿意。”她的聲音很快亮了幾分,道:“xiǎo jiě,你那般喜食甜食,這會子這甜羹來的可謂是正正好,xiǎo jiě,您快吃著,過會兒咱們也好趕路阿。”

    靈兒的聲音,眾人自然都是聽見了,同樣,亦是皆發覺了蘇煙到了眼下,都未曾動那甜羹一下。

    柳筱筱雙眸一眯,但開口卻還是柔情似水:“煙兒mèi mèi,你那般喜食甜食,眼下卻又不動這枸杞雪蓮銀耳羹,可是當真氣惱了嫂嫂?不肯原諒嫂嫂?”

    蘇煙一怔,忙道:“嫂嫂說的什麽話,煙兒怎可能怪罪嫂嫂?隻是煙兒眼盲,方才靈兒也為將調羹遞給我,便是一直未曾嚐嚐。”說著她抬了,隻道要靈兒將調羹遞給她。

    靈兒自是動作很快的將調羹遞在了蘇煙。

    柳筱筱道:“那煙兒mèi mèi快些嚐嚐罷,莫要叫一會兒涼了去才是呢。”

    蘇煙點了點頭,準備去盛碗的枸杞雪蓮銀耳羹,可不過一息之間,她隻覺指忽而一跳,隨之傳入耳畔的,乃是漣止的清冷之聲,他的聲音冷極了,就好似是帶著些許怒意,卻又不知是在氣蘇煙在婚宴之上說走就走,還是氣些別的什麽:

    “勿飲。”

    蘇煙心頭一跳,竟是有種終是等到了漣止一般的喜悅,卻又算不上是甚的喜悅,就好似是隻因方才有了這甜羹後心一直都在隱隱恐慌著才盼漣止能出現一般;隻是她的也就自然而然的聽話停下了動作。

    柳筱筱一看便是急了,可又不得不壓著急切,裝模作樣的開口道:“煙兒mèi mèi怎麽了?怎的不喝?難道你當真與嫂嫂生分了去?”她說著還抬起帕抹了抹不知到底有沒有的眼淚。

    蘇杭見了,也隻得歎了口氣,對著蘇煙道:“煙兒,既然你嫂嫂如此,你也就嚐上一嚐罷。”

    這等小事,難道還要讓蘇元與夜蓉開口?自然是由他蘇杭開口打圓場。

    蘇煙口應了一聲,卻是再無動作,心犯了難。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然開始信漣止的話了,可眼下,蘇杭都如此說了,一桌子上的人都在盯著她的碗瞧,若是不喝,隻怕顯得她萬分不懂事故,連個薄麵都不肯給柳筱筱。雖說蘇煙自己不在意,可說到底,她的相親蘇易夢還待在總家府邸之,她日後定然要多多走動的。那眼下,她又該如何做?

    而另一方漣止已然不再說話了,也並不解釋到底為何不能喝眼前的甜羹,蘇煙隻覺得自己調羹抖了抖,但也恰好就是這一抖,叫她忽而想到一則辦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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