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得道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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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煙聞言,心一愣,不知為何會有隱隱的期待之意,但聽蘇良運道:“甚的得道高人?打發了去,眼下家府亂成這般模樣,老夫哪有閑情去管甚的得道高人?”
可林芷與蘇瑤眼下對視一眼,眼得意又狠毒的光乍現,她們哪裏會肯放過如此良?
林芷開口道:“夫君,最近家事雜,若不然便叫那得道高人進來瞧上一瞧可好?”她說著還推推一旁的蘇瑤,蘇瑤很快便明白過來,急忙說著:“是呀父親,依女兒看,定然是煙姐兒這裏出了什麽問題才會如此!便就叫那得道高人進來瞧瞧罷!”
蘇瑤美目一眯,眼盡是得意的光,她心篤定,這秋波閣之定然是有問題的。要知道早在鬼月之前,蘇瑤便動了歪心思。
而巧的是那時便是聽聞一則傳言,隻道千年以前陽澄湖湖水倒流,流空了湖水,湖底下現出一串風鈴,那串風鈴被彼時得道之人施法取出,屆時陽澄湖湖水重注,一如往常。這風鈴便被代代傳承,卻被一直封存,隻道有此風鈴便有鬼物作祟,招陰至極。
當時蘇瑤聽聞了此傳言便是花了重金將此風鈴買下,購買之時還被告誡此物招陰至極,不是什麽尤物,原主乃是萬分不解為何一介深閨xiǎo jiě非要求下這招陰的風鈴。
若是說起後話,那自然是月初一之時,蘇瑤作出一副長姐相邀之意,去了秋波閣,接了蘇煙前去家宴,待廂房之無人,叫貼身婢女小環溜了進去,將此風鈴掛在了蘇煙的床頭。
蘇瑤想著便是笑了,此時有得道高人要前來,那自然能看得出這秋波閣之有異,那屆時隻需將這異常歸於蘇煙身上即可,倒是蘇良運定然會視蘇煙為妖崇,如此便是解決了她。
想到此,蘇瑤便又是道:“父親,便就叫那得道高人進來罷,父親……”她說著還搖了搖蘇良運的臂,又道:“父親,女兒膽小,女兒怕……”
蘇良運似乎是耐不住蘇瑤軟磨硬泡,便道:“如此那便好罷,且將那所謂的得道高人請進來。”
蘇煙一直不語,卻又在此時心忽覺,隻要這得道高人進來了,眼下便是有了轉。
那婢女得令後便行禮退下了,又過了一會兒,便去而複返,身後還帶著那自上府門的得道高人。
蘇煙的眼睛本是全然瞧不見的黑暗一片,便伴著來人忽而明亮了一下,但隻是一息的明亮,之後又陷入黑暗之,眼卻仍獨留血紅色鬥篷鬥篷之影。
……漣止?
蘇煙倒吸一口冷氣,她什麽都瞧不見,卻是在此時真真切切的瞧見了漣止!難道說,那登府的得道高人,實則就是漣止?!
蘇煙不知其真相,此時心所想也不過猜測,所以依舊閉口不言,隨之就聽蘇良運開口道:“閣下便就是那得道高人?”
在蘇良運心,原本想著那得道高人應是一身道袍執浮沉仙風道骨,又或許是一身海清服外帳袈裟握一串菩提子所製念珠,總歸不會是眼下這般一件寬大的恍若其無人的血紅色連帽鬥篷,除了那下巴與紅唇,其餘的全數都瞧不見。
如此樣貌,叫蘇曼與林芷也起了懼意,朝向一處擠了擠,半晌蘇曼才開口:“閣下是何許人也?”
“吾……”他開口說話了,聲音冰冷且帶強大的壓迫之感,可他僅說了一字便停下,轉瞬又改了口:“我乃雲遊各地的得道之人,途徑貴府隻察覺府上氣澤不佳,恐有妖崇作祟,故而登門拜訪。”
這人說話的聲音,當是漣止無疑,而那血紅色的連帽鬥篷,更不會是旁人。蘇煙心饒是一喜,竟是生出一種甚也無所畏懼的心境來,隻是她是自何事有了這種漣止在萬事安的想法,就連她自己都不知曉。
是那個雖是冰冷卻給她最渴求的溫暖的懷抱,還是那句在她耳畔斯磨輕吐的“夫人莫怕”?
而說蘇瑤,本是害怕至極,卻在聽見漣止所言後,向前走了幾步,開口道:“本xiǎo jiě也覺這府邸之有妖崇作祟,還請閣下整治!”
蘇煙聞言便能想象的出蘇瑤此時亟不可待的模樣來,嗬,倒還真的是心急到一息都不願多等的想要除掉她啊……蘇煙心笑,卻又說不上來自己為何發笑,隻覺有漣止在,怕是要叫她蘇瑤失望了。
但見蘇瑤如此,蘇良運也隻好道:“還請閣下著。”
漣止點了點頭,迎著蘇瑤的方向走了過去,他每走上一步,蘇瑤便後退一步,那種強烈的壓迫感竟是讓她心隱隱的覺得,他走出的每一步都是踏著她的魂靈,使她膝蓋發軟,不受控的想要跪拜。
漣止薄唇一勾,昂藏尺的身段微彎了下去,俯瞰蘇瑤,蘇瑤隻覺得透過那血紅色的帽緣有神明的目光在注視著她,她的心已然發顫生懼,再也撐不住了,便身子一軟,欲向下跪拜。
是時漣止一抬,拖住蘇瑤的身形,止了她的動作,在她耳側開口道:“xiǎo jiě大禮,我斷然受不起。”
漣止的聲音不大,卻是恍若貫穿,叫房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如此這般,蘇瑤便是麵上掛不住了,青一陣白一陣的,開口怒道:“你算是何人!本xiǎo jiě怎會跪你!做你該做的事,不是要解決妖崇嗎?你到底行不行啊!”
蘇瑤說完了,一時間房寂寥無音,隻是房都冷了下去,宛若進入了九寒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著顫,如此過了幾息,這情況才好了去。
漣止道:“這房是何人在居住?”
蘇瑤是時便指向蘇煙,嘴角揚起,開口道:“是她!”
漣止便轉身,麵對著蘇煙,是時蘇煙不見漣止唇動,卻隻覺心能夠聽到他在說話:
“餘謂何曰,汝乃何言。”
漣止叫蘇煙接下來複述他若說之言,蘇煙不知漣止何意,卻是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接著又聽到:“是我住著。昔無事,但前時得一風鈴,後房輒有不潔之物也。”
蘇煙聽聞,便不由自主的開口複述:“這屋子是我住著,從前倒也沒什麽事,但前段時間得到一串風鈴,後來在房便總有不幹淨之事發生。”
蘇良運聽到了便道:“此事我為何不知?”
蘇煙此刻也隻得順著說了下去:“這等小事,不敢知會父親,恐驚擾了父親。”
蘇瑤耐不住性子了,她想起自己掛的那風鈴,便心念一動,隻覺若是風鈴被發現了正巧就順著說下去,說蘇煙一介女流卻收藏了這陰穢之物,再順著也可說她被陰穢之物上身了……如此番一想,便急著開口道:“甚的風鈴,拿出來啊!”
蘇煙又聽心漣止之聲:“喚靈兒取鈴。”
蘇煙不知什麽風鈴,就隻知從前不知如何出現在床頭的九龍鈴,但那已然被漣止帶走了,卻又去何處取?可眼下卻也隻能開口喚了靈兒:“靈兒,去將風鈴拿來。”
靈兒此時還被奴仆架著臂膀,由蘇良運揮示意之後才被放開,可自然更是不知曉什麽鈴鐺,便開口道:“xiǎo jiě,風鈴在何處啊?”
蘇煙心也不知,是時不知如何開口,又聽心之聲道:“衣櫃二層。”
蘇煙便道:“風鈴在衣櫃第二層裏麵放著。”
靈兒聞言便點了點頭去取了。
蘇瑤聞言便是心生疑慮,她分明是將風鈴命小環掛在了她的床頭之上,怎麽會到了衣櫃之?但很快想想也就釋然了,興許是蘇煙發覺了床頭的風鈴,又收納進了衣櫃之也保不準。
蘇瑤想著,就見靈兒拿過來了,隨之便眼光一閃,靈兒拿著的,就隻是一串身為精美貝殼所致的風鈴,根本就不是她起初命小環掛在蘇煙床頭的那一個!
“怎麽是這樣……”
漣止丹砂色的劍眉一挑,開口道:“那該是什麽樣?”
“分明是……”蘇瑤隻覺在漣止出聲詢問後不受控製的脫口想要說,卻又是猛然止在口。
血紅色鬥篷之內紅瞳忽而一凝。
蘇瑤止了話,漣止便抬接過了那串風鈴,在把玩幾下道:“這不過是戲場戲子所用來迷惑人的小把勢罷了,上頭是有些許妖氣,被歹人放在了此處,你們看到的,也都是幻象罷了。”
蘇瑤一聽便急了,開口就道:“你亂說什麽糊弄人的話,這分明就不是掛在蘇煙床頭的那一串風鈴!那串風鈴分明是……”
蘇瑤說的很是急切,都說了一半才反應了過來,急急的止了話,隻是之前已然說出口的話,卻已是收不回來了。
漣止眉宇一挑,這串貝殼風鈴不過是他幻化出,用來化解蘇煙眼下所處困境的,卻不料想,竟是套出了那月初一鈴聲的真相:九龍鈴,竟然是蘇瑤掛在蘇煙床頭的。也難怪那一夜,蘇煙不知曉那鈴聲,隻道也同樣是聽見了那鈴聲才會入夢。
九龍鈴遺失已千年,雖知曉有可能遺失於民間,卻是因著陰陽兩界間製約,讓漣止無法去找尋。如今看來,竟是落在了蘇瑤又被掛在了蘇煙的床頭。這般想的話,巧的如同是定數一般,若是沒有這九龍鈴,漣止與蘇煙無法相遇,更無法冥婚,他也不會在蘇煙身上留下一魄,不會知曉蘇煙有難,更不會趕來相救,也便不會將九龍鈴重新窩在。而若非九龍鈴入,他漣止也斷不能像眼下這般現身陽屆。眼下漣止便隻待解決了此事,再去探尋人間魂魄遺失之事,好早日將滄溟惡行終結與搖籃。
隻是蘇瑤如此一說漏嘴,眾人的注意力轉了,反倒是就如同信了蘇煙是憑空出現在這廂房之了。
“分明是何?”漣止開口逼問,一時間氣氛又是冰冷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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