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進獻兩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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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次見麵的李世民很是熱情的接待了殷清風。



    “有了你這新式農植技術,隻要三至五年,我大唐將不再為糧食而困擾!可惜這天下百姓,卻不知道能讓他們吃飽飯的辦法是你這少年兒郎想出來的。”李世民笑眯眯的若有所指。



    “功名利祿不過是過眼雲煙,小子並不在意。”



    “哦?你說說,你在意什麽?”本以為得到誇獎的殷清風會謙虛一番或者是說些感激的話,沒想到殷清風竟然雲淡風輕的來了這麽一句,登時就把李世民的好奇心給勾了起來。



    “小子前幾日做了一首詩。這首詩寫的是幾百年後的情形,殿下可願聽聽?”



    “你還會作詩?幾百年後的情形?恩,你且吟唱罷。”



    “詩名曰:憶昔



    憶昔初唐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



    九州道路無豺虎,遠行不勞吉日出。



    齊紈魯縞車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



    宮中聖人奏雲門,天下朋友皆膠漆。



    百餘年間未災變,叔孫禮樂蕭何律。



    豈聞一絹直萬錢,有田種穀今流血。



    長安宮殿燒焚盡,宗廟新除狐兔穴。



    傷心不忍問耆舊,複恐初從亂離說。



    小民魯鈍無所能,朝廷記識蒙祿秩。



    華夏興盛望我皇,灑淚江湖身衰疾。”



    殷清風盜用的是白大大的憶昔二則裏麵的一段,隻是略加改動了幾個字。



    改動後的要表達的含義大部分沒變,但最後一句話‘華夏興盛望我皇’,李世民怎麽理解這個‘我皇’,殷清風相信他有他自己的解讀,而這正是他願意看到的。



    “小邑猶藏萬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 公私倉廩俱豐實 九州道路無豺虎快!快寫下來!我來給你研墨!”



    “呃~~這個不如小子口述,殿下執筆如何?”



    李世民一愣,尷尬的一笑,“好,不錯!不輕狂、做事穩重,很好!來,今日某就為你研墨,就為了這‘稻米流脂粟米白 公私倉廩俱豐實’!”



    “那小子就惶恐了。”



    殷清風也顧不得他那瘦金體藏不藏拙的事兒了。



    既然要展示就好好露一手,所以殷清風站在那裏深吸有口氣後,挽起袖子揮寫起來。



    可惜李世民的注意力都在文字的內容上,並沒有注意到瘦金體是多麽的獨特。



    



    等殷清風寫完,李世民幹脆的將他攆到了旁邊,一邊等著墨跡幹涸一邊俯身誦讀著。



    等感覺到盡興了之後,李世民才起身麵向殷清風,“即然此詩為你所做,就為我講解講解吧。”



    “小子這首詩,假托於三百年、兩百年、甚至是一百年後一位詩人的感慨,他感慨昔日輝煌的李唐盛世已風光不再。最後兩句,則是小子對當今聖人的期盼,不要出現讓後人黯然神傷而愴然涕下的事情。



    從戰國時期開始,這天下沒有紛爭戰亂段時間,恐怕加在一起隻有百餘年時間,而史書上記載的大小政權更是不知多少。每一個王朝或政權的出現與覆滅,不說流離失所的百姓,還包括那些當政者的血脈更是刀斧架頸。



    強悍的東西兩漢的都城,現在又如何了?劉氏的血脈呢?長安、長安,長治久安,可是哪個王朝做到了?小子不才,願為大唐的長治久安貢獻微薄之力。”



    “引人深思啊!引人深思~~~~”李世民仰著頭雙目無神的擺出了四十五度角站在了那裏。



    



    “某知道,你這次來除了告訴某這麽淒婉的詩句,要對某說的也絕不會隻是剛才那些,現在就說說吧。”回過心神的李世民沉聲的說道。



    陪著一起傻站了半天的殷清風,先是鞠了一躬然後意氣風發的大聲說道:“之前的秦、漢、晉、隋等被稱為王朝,而小子想讓大唐被世人、後人稱為大唐帝國!” 



    “大唐帝國?”李世民疑惑的問道。



    “對!沒錯!大唐帝國!一個強大的帝國!一個不會讓後人愴然涕下的帝國!一個不必用來懷念的帝國!因為!她是一個永世存在的帝國!”



    李世民喃喃自語著:“大唐帝國一個強大的帝國一個永世存在的帝國”



    等清醒過來後,李世民問道:“帝國與王朝有什麽區別?”



    “小子根據前人的典籍,重新詮釋了帝國的含義:第一,有偉大的帝王;第二,有完善的政堂架構;第三,有完善的律法;第四、有廣闊的疆域;第五,有繁榮的經濟;第六,有服從皇命的百姓!



    到那時,大唐境內百姓安居樂業五穀豐登政通人和不說,更主要的是,我大唐的標準,就是四夷的標準!我大唐的百姓要比蠻夷的國王還要受尊敬!”



    李世民眼睛一亮,催促的問道:“既然你提到了這個什麽帝國,那如何才能做到這一切,你可有仔細的謀略?”



    “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很長的時間。比如說疆域,沒有足夠的糧草和健碩好戰的兵將是不行的。那麽有了足夠的糧草就行了嗎?不,還不夠。即使是兵將們打下了領土,還要有我大唐百姓填充移民到新的領土去。隻有我大唐百姓生存、生活在那裏,那裏才是我大唐的疆土。



    想要有足夠的百姓,就需要長時間的繁衍生息。在這長時間的繁衍的時間裏,朝堂上就可以完善律令、政堂架構。



    以小子暗自揣測,沒有三十年,恐怕這帝國的基礎或雛形都不會有。所以,小子才會說需要很長的時間的。”



    李世民聽完,沉默了一會兒,“不謀萬事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隅,不謀大勢者,不足以謀一時。你這全局與大勢都謀略到了,接下來你想怎麽做?”



    “好在之前得殿下的認可,已經將耕植技術向天下傳播。現在小子還有一策獻於殿下。”



    “你說說。”



    “小子在西市開了一間仙居坊的商鋪,這”



    “可是前一陣子傳遍長安的仙居坊?”



    “呃~~正是”



    “某和其他人商議了一番,都不認為是你傳播的那些話,今日某是確定了。”



    “這小子麵對那樣的權貴,隻能出此下策以求自保了。”



    “你繼續說下你那仙居坊如何了?”



    “這仙居坊的收益還算可以,隻是這裏麵有一個極大的不便之處。小子苦思多日,終是有所愚得。”



    殷清風見李世民沒有插言的意思,他接著說道:“不知殿下可知一貫錢有多重?仙居坊一架床榻最低十貫,殿下知這十貫又是多重?”



    “你的意思是?”



    “小子平時沒事兒就到東、西市去走走看看,可是小子很少買東西。 不是不想買,是因為實在不方便。這不方便不是路程的問題,是錢財攜帶的不方便。就比如小子為了到滋味樓吃一頓飯,小子要裝一馬車的錢才能出門,小子的府裏有馬車,普通人呢?”



    李世民這才知道,原來殷清風是借事說事,“你接著說。”



    “所以,小子想到了一個折中的法子。”



    說著,殷清風走到李世民的書案前,隨手拿起一張紙在上麵畫一個外圓內方的銅錢形狀,上麵一個“開”字,下麵一個“元”字。



    “小子的想法是:一,銅錢形狀可以有大有小。二,銅錢上可加注數字。”說完,殷清風在開元的左邊寫了:壹、貳、伍、拾,右邊寫一個‘文’字。



    “具體的說:最小的銅錢上麵標注一文,稍大一些標注兩文,再大一些標注五文,最大的標注十文。十銅文等於一銀文、十銀文等於一金文、十金文就相當於一貫開元銅錢了。



    這樣的話一貫錢的重量隻有現在的千分之一;這樣做的好處是:一商賈行商方便、百姓購物方便,其二,沒有錢荒。”



    “你這個法子怎麽和王莽的新錢差不多?”李世民若有所思的說道。



    “殿下明鑒,小子的想法正是脫胎於大新王朝的貨幣改革。”



    “可這已經證明是一種不成功的變革啊?”李世民不解的問道。



    “王莽攝政期間,也是西漢王朝經濟最為低迷的階段。金錢都集中在那些達官貴人、世家門閥手裏,而民間則無錢可用,和此時我大唐王朝何其相像?王莽的錯,是不應該在在短短二十年之內進行四次貨幣改革,而是應在思量清楚後拿出一個最完整完善的製度,就不會有詬病之議。”



    “你是說,你這個是完善的?”



    “第一,王莽的幣材太多,竟然使用龜殼、貝殼為錢;第二,各類貨幣比值不合理。以金錯錢為例,其本身價值為五銖錢的三十或五十倍,但王莽命令其可以兌換五千文五銖錢,這是極為不合理的。第三,王莽的貨幣有一個優點,就是那些貨幣銅質極好、做工精美、文字整齊、風格纖秀。



    小子的建議是:一,我大唐的新幣在用料上再多些變化,比如:一文開元通寶的重量為五銖、五文錢為八銖、十文的為十銖等等,銀幣、金幣同樣變化;二,金幣上用秦篆、銀幣上用王羲之或蔡邕等書法名家的字、銅幣上仍然用歐陽詢的字,但做工上一定力求精美。



    金銀銅三種貨幣一起發行,但大量流通的一定是銅幣,金銀幣則會被那些富戶收藏。但他們想要收藏,就一定會將家裏的金銀拿出來兌換。隻要那些富戶收藏了就代表他們不反對新錢,而普通百姓隻能接受銅幣麵值的變化。” 



    李世民思考了一下,問道:“那豈不是還不能完全解決錢荒嗎?”



    殷清風接著說,“第一,不管那些富戶如何,最少我大唐國庫裏的金銀用來鑄造新錢後,用度方麵卻是會充裕很多的;第二,現在我大唐銅賤而金銀貴,實乃每年金銀開采量不高的緣故。但我大唐幅員萬裏,山川之下定有大量金銀銅不曾被發現。不若由秦王詔令各地官員盡心查探;而那些已經在開采的礦藏,則加大開采量。待幾年之後大量的金銀幣鑄造出來,那些富戶的收藏也就沒有什麽意義了。如此以來,就從根本上解決了錢荒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