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河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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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麵是古舊的桐木,麵板紋理順直,蠶絲做成的琴弦,古木古香,沈茹芸輕撫琴弦,聲音響亮而清脆,難道這便是姐姐經常和自己提起的那把琴嗎?
沈茹芸在琴旁坐了下去,伸手撥弄著琴弦,美妙的聲音瞬間傾瀉出來,她一頭如瀑的青絲垂直瀉下,閃耀的雙眸散發著別樣的光彩,全身透出曖昧而又迷人的氣息,琴聲如一汪清泉潺潺流淌,柔婉而又動人。這是以前姐姐教會自己彈的安神曲,失眠的人聽到這首曲子會安然入睡,也不知道這時能不能寬慰他的心情,她權當為他如此深情而試一試。
項玦聽到琴聲後,浮躁的心情慢慢的平靜下來,腦海中隻剩下過往快活的日子中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間,他竟然睡著了,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的他竟然聽著琴聲,臉上浮現了笑容,在愉悅的心情中慢慢的睡著了。
沈茹芸見他已經熟睡了,便將琴蓋好,輕手輕腳的走出了項玦的寢宮。沈茹芸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心裏輕鬆了許多,她沒有想到在這異國他鄉竟然也有一個人與自己同樣的思念著自己的親人,心中不覺得一暖,臉上便浮出了一陣笑意。
你看上去好像很得意呀?”
忽然間冒出來的聲音嚇了沈茹芸一跳,她抬頭一看,項北方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她的身邊。
有什麽好得意的?”沈茹芸不禁反問一聲。沈茹芸伸了伸胳膊,因為一直保持著彈琴的姿勢,手臂有些酸痛,她活動活動,好減輕這樣的酸痛感。
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旁邊的項北方一臉怒意的盯著自己,他的臉上永遠都像萬年不化的冰川,無形中都透露著一股殺氣,讓人畏而遠之。
放肆,見了本王為何不跪?”項北方以能殺死人的冰冷語氣說道。
沈茹芸一愣,繼而想到了自己麵前的這個人是一位王爺,在這個君君臣臣的朝代,就應該尊卑有別,所以她隻是微微一怔便跪了下去,深深的將額頭貼在交疊的手背上,匍匐在了地上,嘴裏喊道:“民女參見靖王,王爺千歲,千千歲。”
項北方並沒有命她起來,而是非常不屑的望著她:“沒有想到你竟如此的居心叵測。”
沈茹芸聽見這話,有些疑惑的抬起頭來,毫不畏懼的對視上了他的眼睛:“民女不知道王爺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如此有心計,卻偏要裝出一副天真單純得樣子,你不累嗎?”項北方睥睨著沈茹芸。
沈茹芸隻覺得很莫名其妙,怎麽好端端的自己就變成了有心計的人,自己卻不知道心計體現在了什麽地方?
王爺有話明說,不用這麽含沙射影。”
你今天這麽做隻是為了引起父皇的注意吧,這麽晚了從父皇的寢宮裏出來,這麽明顯的主動難道不知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嗎?你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沈茹芸聽見這些話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沒有想到他會將自己想得如此齷齪。
嗬嗬嗬嗬。”沈茹芸冷笑了幾聲:“王爺願意這麽想我,那就隨你的便。”說完站了起來,不顧項北方的眼神,徑直走了出去。
項北方生氣的一拳打在的旁邊的一棵樹上,樹上的樹葉嘩嘩的掉落了一地,他恨恨的看著沈茹芸的背影,心裏默默的說道:“還沒有一個人敢對我這樣說話,給我抓住你的把柄,你就死定了。”
沈茹芸回到沈家莊,便被叫了正廳,她掃視了一眼所有人,好像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沈茹薇正跪在沈萬忠的腳邊,抱著沈萬忠的膝蓋,哭得有些梨花帶雨的,看見沈茹芸走了進來,哭得更加委屈了。
爹爹,大娘,二娘。”沈茹芸對著堂上眾人行禮。
沈萬忠生氣的拍了一下桌子,望著沈茹芸問道:“你今天在宮中對你姐姐做了什麽事情?”
沈茹芸望了一眼沈茹薇,再看了看站在二娘身後的沈茹苡,好像輪不到自己開口,今天在宮中做的事情全家人都已經知道了吧,現在的她說什麽都是百口莫辯了吧,所以她隻是低下了頭,不為自己申辯。
沈茹芸,是不是上次的家法讓你一點記性都沒長,非得再請一次家法嗎?”坐在大娘下手位的二娘開口說道。
沈萬忠氣得伸手摸了摸胡須,看來不請家法,也沒有辦法服眾,這好幾雙眼睛正望著自己,所以他冷聲道:“福伯,請家法。”
老爺?”福伯本想說些什麽。
福伯,老爺讓請家法就快去,這丫頭病好之後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二娘說著從鼻孔中冷哼了一聲。
而在一旁的大娘竟一句話也不說,不置可否的看著發生的一切,好似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
沈茹芸抬起有些驚恐的眼睛望著沈萬忠,本想替自己辯解幾句,可是竟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她看著福伯手中的長鞭,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跪下。”沈萬忠吼了一聲。
沈茹芸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眼淚瞬間就在眼眶裏打轉,在司馬家中的時候,爹爹從來都舍不得動自己一下,現在想想他們是如何的寵溺著自己,再看看一臉嚴肅的沈萬忠,心裏像有隻小鹿在亂撞一般,自己又免不了這一頓毒打了嗎?
沈萬忠揚起了手中的鞭子,沈茹芸急忙閉上了眼睛,就在鞭子快要落下來的時候,一小廝跑進來說道:“老爺,三皇子殿下來了。”
沈萬忠一聽,立馬丟下了手中的鞭子,說道:“快請。”
隨著一陣輕快的步伐聲,沈萬忠和眾人連忙迎了上去,都跪下行禮。
三皇子一伸手說道:“免禮。”
眾人便都站了起來,沈萬忠引著三皇子坐到上座後,自己在下手位坐了下來,兩位夫人也依次坐了下來,沈茹薇和沈茹苡分別站在了二娘的兩側,隻有沈茹芸還跪在那裏。
三皇子坐定後看見了沈茹芸,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沈萬忠:“沈老爺,這是?”
哦。”沈萬忠像是記起了什麽,忙吩咐著:“二丫頭,還不快過來給三皇子行禮。”
沈茹芸這才給三皇子深深的行了一禮,三皇子起身走到沈茹芸身邊,將她扶了起來:“二小姐,請起。”
沈茹芸站了起來,退到一邊,三皇子笑著對沈萬忠拱了拱手:“沈老爺,我這次來是特意請二小姐去城北洛河邊看河燈的,不知道沈老爺可否同意。”
沈萬忠笑嗬嗬的說道:“三皇子特意相邀,是沈家的榮幸,更是小女的榮幸。”
好,多謝沈老爺。”三皇子客氣的說完,然後走到沈茹芸身邊,拉著她的手走出了沈家莊。
沈萬忠有些神色凝重的看著他倆的背影,眼神中有些難以讀懂的情感。
二娘和沈茹薇雖然很是不服氣,但是也不能說些什麽,沈茹薇氣得一跺腳,轉身就往外走,二娘和沈茹苡忙追了上去,好言安慰著。
沈茹芸見已經遠離了眾人的視線,便將項時光的手給甩開了。
項時光嘴中一聲響哨,一匹馬由遠及近的跑了過來,項時光將外袍一掀,翻身上馬,馬兒兩隻前腳向上抬起,長嘶一聲後將前腳放了下去,不停的原地踏步著,晚風吹過項時光的頭發,青絲飛揚,衣服在風中飛揚,衣袂飄飄,神清氣爽,倒叫人看呆了。
項時光伸手一撈,將沈茹芸拉上了馬,他坐在沈茹芸的身後,渾厚的呼吸吹在沈茹芸的耳畔,有種癢癢的感覺,沈茹芸不自覺偏著頭縮了縮脖子,項時光雙手一緊,環住了沈茹芸的腰,雙腳一夾馬肚子,馬便跑了出去。
達達的馬蹄聲響了一路,終於在城北的洛河邊停了下來,項時光率先下馬,然後將手伸了出去,想牽沈茹芸下馬,但是沈茹芸並沒有讓他牽自己下馬,而是自己一翻身,一掃腿便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然後朝著項時光手拍了一巴掌,打開了他的手。
洛河裏已經有許多河燈在水裏飄蕩著,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河燈隨著水波起起伏伏的,河岸邊還有許多女子絡繹不絕的放著河燈。
項時光對沈茹芸說道:“你等我一下。”說完朝著一旁跑了過去,不一會兒便拿著兩個河燈,遞給一個沈茹芸。
沈茹芸拿著河燈看了一眼,將河燈還給項時光:“這個河燈是姑娘們為自己的情郎放的願望燈,我們好像不適合放這個燈吧”
是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今天差點就被賜給我了吧?”項時光笑著望著沈茹芸。
沈茹芸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項時光,自己可不是一件物品,說被賜給誰就賜給誰。
是嗎?幸好有那個意外。”沈茹芸說道。
項時光饒有興趣的望著沈茹芸:“你真是個耿直的奇女子,一般的人都不會這樣跟我說話,聽說你今天還在皇宮裏得罪了靖王爺,你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那又怎樣,我是一個有思想、有生命的人,不是一個東西,憑什麽要被賜給你?”沈茹芸不滿的說道。
你是第一個不想被賜給我的人吧,你知不知道參加女子殿試的人,有一大半都是衝著我來的。”項時光有些自豪的說道。
沈茹芸不屑的瞪了他一眼,真是個自戀的家夥,雖然長的很帥,而且又是個有權勢的皇子,但真的不是每個人都會夢想著嫁給他,尤其是知道了他去楚國行刺,在寧夏國立功的真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