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度人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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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裏,孕婦小產大出血,性命垂危。
產婦已是彌留之際,而剛出生的臉色發紫的孩子,也沒有一絲哭泣聲,甚至連呼吸都感覺不到。
就在此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院長跟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走了進來。
那老者先是看了一眼產婦,搖了搖頭,然後來到嬰兒身邊。
那青袍老者,從藥箱裏拿出一套針灸用的細長金針。
十三根金針、十三個穴道,溫潤的真氣一絲絲的,被金針導入新生兒的體內,疏通著氣血,溫養著經脈。剛剛出生的嬰兒經脈還很脆弱,對施針之人有著極大的考驗。
但這個孩子的全身經脈被真氣溫養,從娘胎裏帶來的先天之氣,全部化入經脈之中,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李乘風醒來隻覺得渾身舒暢,疲憊盡去,打量了一下左右,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小小的玻璃箱裏,一位白胡子老者正透過玻璃觀察著自己,自己胳膊以及胸前還紮著金針,而且這針很熟悉……
金針的尾部刻著一個小小的古篆體的“南”字。
這老者難道就是……父親經常提起的那位救命恩人——醫聖南廣白?
育兒箱外,老者看到李乘風睜開眼,欣慰的笑了,他轉身對氣若遊絲的產婦說道:“你的孩子已經沒事了。”又對護士說,“一個時辰後拔針。”說完就走了,院長提著藥箱跟了出去。
他們隻是路過,在這醫院深處的某位老人,才是他們今天需要看望的病人。
李乘風扭頭看去,已是彌留之際的那個女人看著他笑了,很美,很溫柔,比zhào piàn上的美多了。
李乘風很難過,想哭。
夢外,山洞
聶風還在不時的向李乘風輸送真氣,而泥菩薩仿佛做了什麽決定:唉,這就是天命吧。
隻見他來到李乘風身邊,盤膝坐下,左手拿出一串碧玉念珠,開始小聲地誦經。
梵音陣陣,山洞諸人隻覺頭暈腦脹,昏昏欲睡。聶風冰心訣自行運轉,秦霜則眉頭緊皺運功硬抗。
夢裏
李乘風正陷入悲傷的泥淖無法自拔,突然從虛空裏傳來一陣微弱的梵音。
須臾之間,梵音漸強,如陣陣黃呂大鍾之聲,金色的梵文從虛空顯現,充斥眼簾。
紛紛揚揚的金色梵文圍繞著李乘風,一股失重感傳來,李乘風飛了起來,回過頭看,嬰兒模樣的自己,正躺在育兒箱裏甜甜的睡著。
金色的梵文包裹著他越飛越高,越飛越快,而威嚴神聖的梵音始終不絕。
夢外,山洞裏
孔慈和泥菩薩的小孫女已經昏了過去,秦霜眉發結霜。
而聶風則盤膝而坐,寂靜如冰。
泥菩薩還在撥弄著念珠,吟唱梵音。隻是,他臉上的毒瘡卻愈加駭人,紫的發黑。
顯然,吟唱這梵音對泥菩薩的消耗很大。
李乘風猛然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息。他有一種溺水的時候被人一把拉出水麵的錯覺。
聶風睜開眼睛,秦霜收功起身,他來到泥菩薩身邊,關切的問道:“神相……你還好吧?”
泥菩薩又恢複了那個病殃殃的模樣,有氣無力地說道:“暫時死不了。”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放心,堅持到天下會還是沒問題的。”
山洞內寂靜無聲,山洞外暴雨如注。
李乘風還有些恍惚,愣愣的看著這幫不速之客,不知在想些什麽。
聶風則檢查了一下孔慈和泥菩薩的小孫女,而後來到李乘風身邊,說道:“小兄弟,你感染風寒,引發了失魂症,差點醒不過來,是這位老人家救了你。”
李乘風明白了夢裏的梵音是怎麽回事:原來是泥菩薩救了我。泥菩薩還有這本事?還以為隻會算命呢。
他衝泥菩薩抱拳感激道:“多謝老人家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小子願做牛做馬任憑差遣。”
秦霜的眉頭皺了起來。泥菩薩笑而不語。
看似慷慨激昂的李乘風,其實心裏很冷靜,他當然知道眼前的這些都是什麽人。
那光頭老者身形佝僂滿臉毒瘡;那紫袍青年,相貌堂堂,氣宇軒昂,頗具威嚴;那散發青年,俊逸瀟灑,一襲黑衣,一把折扇,端的是風流倜儻。
正是泥菩薩,秦霜,聶風一行。
原來,雖然沒能奪得火猴,但秦霜卻識破了泥菩薩的wěi zhuāng。於是他二人帶著泥菩薩,晝夜不歇趕回天下會,隻是今夜暴雨,實在無法繼續趕路,這才找地方避雨。
這完成任務的大好機會擺在眼前,怎能不珍惜?
秦霜有些無奈,他自不可能帶上李乘風這麽個累贅,而且還來曆不明,於是他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字?欲往何處?”
李乘風老實回道:“我叫李乘風,想去加入天下會。”
泥菩薩眼中笑意更濃。
秦霜的嘴角也有了一抹笑意:“相見既是有緣,你拿著這個令牌,到了天下會,去天霜堂找我,我叫秦霜,是天霜堂堂主。”就這麽簡單,把李乘風給打發了。
李乘風小心的把牌子收了起來,有總比沒有強,不管怎麽說,這也算是個良好的開始。
……
……
泥菩薩縮在角落抱著孫女仿佛睡著了,秦霜在火堆旁打坐,聶風則倚著洞壁打盹兒。
醒來的孔慈則用鍋接了雨水,又從馬車上拿了些米熬粥。
李乘風腦袋昏昏沉沉,但也無計可施,過分糾纏的話怕是會被當作別有居心。
粥熬好了,孔慈先給泥菩薩盛了一碗,又給秦霜盛了一碗,最後端了一碗給聶風送去。
李乘風有種感覺,當聶風說“謝謝大嫂”的時候,孔慈眼裏閃過一絲悲傷。
不知道孔慈在粥裏加了什麽,聞著特別香,看著那鍋熱氣騰騰的粥,李乘風也忍不住去盛了一碗。
喝了一碗暖暖的粥,他感覺好多了,裹緊了身上的毯子,安心睡去。
第二天清晨,當李乘風醒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秦霜一行也已經離開。
如果不是懷裏的令牌,他還以為昨夜的一切,是場夢呢。
火堆邊的石塊下壓著一張信紙,上麵如此寫道:“鍋裏給你留了一些飯,別忘了吃,我們先走了,天下會再見——孔慈”
唉,紅顏易逝,孔慈也是個可憐人啊……
李乘風收拾好東西重新上路了。
他也算是撿了個漏,夜雨真有千裏馬的血統。
其速如風,且不知疲倦,日行千裏不敢說,但日行百裏絕不是問題!
馬是好馬,可人卻是普通人,還是個氣虛體弱,受不了長途奔波之苦的現代人。
於是隻能走走歇歇,曉行夜宿。
吃過苦頭的李乘風,學會了向人打聽旅途情況,再也沒有了露宿野外的情況發生。
就這樣走了有小半個月,李乘風終於來到了天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