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上)

字數:14231   加入書籤

A+A-


    夕陽像一顆巨大火球,自西方火紅的雲霞上墜入鐵甲森嚴的雄壯威武之邊城,伴隨著一隊又一隊緊張來往巡邏的披甲兵士,城中的老百姓卻一如往常般收攤的收攤,收工的收工,緊張的氣氛隻表現在兵士的臉上和舉止之間,老百姓們早已習慣了。



    天快黑了,夜色降臨後,是邊城百姓勞碌一天後安逸的休息時間。



    邊城的夜很冷,不知是哪家畏寒得緊,早早就升起了火灶,接著就仿佛潮水漫延般,溫暖四散開來,充斥著整個邊城。



    邊城城牆上,一群站崗哨兵中的一人用深情的眸光看著這驅散嚴寒的煙火味,不禁抬頭望著爬上天邊的寒月感慨:“想俺的爹娘,也想俺家婆娘了。”



    “嗐!又念叨啥呢!”身邊的高壯兵士湊過腦袋來低語。之前那人撇過來一眼,憂愁道:“不知這草原蠻子的騷擾何時是個頭啊,我想家了。”



    “王書生啊,不吟幾句酸詩了?”高壯兵士擠擠眼。王書生苦笑,他本是江南人士,由於前幾年草原上的巫師病逝後草原內亂,最終平定內亂的是一名野心勃勃的草原王,他自稱野狼王,在上位後堅定地揮鞭指南,於是草原的馬蹄都朝著南方的大潦王朝隨時準備衝襲。



    於是大潦王朝進行了幾輪征兵,王書生就是這樣從家鄉步行千裏來到這艱苦的北方邊城。



    曾經的自己幻想的是在朝政上大展身手,可是自己並不是正經的讀書人,曾經當著大潦夫子的麵痛斥科舉之中的官官相互,譏諷堂堂大潦的老師都見錢眼看,公然包庇書院中的學生,誰不知道能進書院的學生哪一個不是身後有背景的?自己這個舉動自然惹了眾怒,結果自己四次科舉全然不中,隻能走這投筆從戎之路。



    在北方呆了多年,口音都變成了粗獷的北語,怎麽記得江南的溫柔語調?能吟誦的不過是現在還記得年輕時作過的一些詩句,而且現在想來,這些年輕時作的詩著實酸得不行,也難怪這李大漢每次聽見都要善意地譏諷幾句。



    “不吟了不吟了!晚上換班後,我去你那裏喝一壺。”王書生笑吟吟。



    “行啊!我家許久沒開火了,請你喝一壺無妨,不過你倒是要給做幾道下酒菜!”李大漢咂咂嘴。



    “行啊!”王書生自然不會拒絕。



    兩人又無言望了一會兒天上的星星,全然不似白天那麽緊張。



    這夜班值守和白天不一樣,當值的將領想不來就不來,稱職的自然會來,瀆職的哪一個不是成天膩在窯子裏的?自己的俸祿全部射完了,就來剝削手下的餉銀。



    “”李大漢剛剛想開口閑聊一下,就感覺城牆在微微顫抖。



    “地震?”王書生變臉。李大漢白著臉向城外望去:“不是,是夜襲!!!”



    在寒風中,這聲呼喊顯得無比淒厲。



    寒月之輝暴露了奔襲的草原騎士們,夜班兵士急忙行動起來,火光將邊城城牆照得極亮堂,有人在嘈雜聲中大喊:“快叫將軍,快叫將軍!!!”



    “來不及了!”李大漢吼:“你們他娘的把火給滅了!!!”



    照這麽亮,給人家當靶子麽?其他兵士很快意識到這一點,又趕忙滅火,這一折騰,敵人越來越近了。



    這些草原騎士能在夜色中保持急速騎行又能和其他人保持距離,顯然相當熟悉夜間作戰,李大漢心中著急大吼:“吳良呢?吳良那個天殺的又在哪個窯子裏!”



    局勢相當緊張了,之前火把已經幫助草原騎士瞄準定位了,接下來是漫天箭雨。



    那是看不見的箭雨,隻有偶爾幾支箭尖反射了月光。



    王書生蜷縮著,看著站直的李大漢身中數箭向後倒去



    



    這一次的戰線極長,幾乎是半個大潦和草原的交界線,天知道草原怎麽人口如此之多了,而且這些草原人不知道從哪裏搞到了攻城器械,雖然數量不多但足以構成威脅,還有,草原人竟然有了可以飛上城牆的強大異人。



    這些異人不光可以飛簷走壁,而且戰力十分強大,幾十個人的小隊可以將幾千人的騎兵全數擊潰,這是邊城失守的主要原因。



    大潦老皇帝收到了來自北方雲州雲首司的軍報和請罪的罪書,仔細觀讀之後思慮了許久,道:“請夫子來朝堂一議。”



    “草原蠻子衝破了北方的防線,像蝗蟲一樣到處劫掠,北方百姓生活不太平了,如果再讓這些蝗蟲南下,朕的子民”大潦老皇帝悲憫著,他要為自己的子民們做一些什麽,征兵?為了加強邊境守備大潦已經征過好幾次了,可是,邊境不還是失守了嗎?。



    夫子,那是大潦傳承幾千年之久中最耀眼的一人,他年紀輕輕就被大潦老皇帝尊為師長,現在不過三十歲的年紀,大潦老皇帝親自請他做大潦的首輔,不過他不肯答應,隻是想在大潦杭都建一所書院教習學生,於是大潦的首輔之位空了好幾年,大潦老皇帝寧願無人來當,因為他隻認可夫子,甚至認為隻有夫子才可當此國。



    這就是夫子之於大潦。



    



    從書院趕到朝廷需要不短的時間,在這期間,所有人都焦急地說不出話來。



    當夫子一身布衣盤著發髻走上朝堂時,承載著滿朝期望的眼神。



    他昂起還很年親的麵龐嚴肅道:“這一次要用到武人。”



    武人?軍中兵士都要習武排陣,大家自然知道,這武人自然不是指兵士。



    “您是說江湖人士?”大潦老皇帝不確定地詢問。



    夫子點點頭。



    江湖?這是大潦朝廷最忌諱的字眼。



    “皇上,在這種局麵下希望您不要抱有偏執之見,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人。”夫子道,然後深深地彎了一腰。



    大潦老皇帝依然還在搖擺不定,夫子微微歎息一聲,道:“我知道皇上是如何看待江湖人士的,其實江湖手段無處不在,我,也算是一名江湖高手。”夫子站直,一股勢不可擋之氣從他身上散開,逼退了站在他周圍的官員,也驚呆了朝廷眾人,其實夫子出手很有分寸,那些被逼退的官員,很大一部分是由於內心對江湖人士的恐懼。



    他們驚詫於夫子竟然會是一名武功高強之人,他們曾經賴以依靠的。



    大潦老皇帝麵色變了數遍,最終道:“行,就依夫子所言,退朝。”皇上竟然如此就了解了這麽重要的朝會,而文武百官也沒覺的不妥,紛紛退下朝堂。



    夫子臉上全是苦澀。



    



    不久後,江湖傳出一個消息說有異族入侵江湖領地掠奪財產欺壓百姓,所謂俠義者應道去往北方擊殺異族守護地方,不少江湖門派都積極響應,紛紛派出門下精英弟子前去。



    這些門派都說自己是大俠之行,不忍眾生之苦,派出了多少多少門下精銳,然後嘲諷其他門派派出的人少,其他門派則反過來說這些門派派出的人都是烏合之眾,都不是他們一合之敵。



    這樣像是一場攀比的赴會,倒不像是救國救民之舉了。



    不過派出的那些弟子眼見那些因為戰火流離失所的難民,都紛紛起了俠義之心,倒是做了不少善舉。



    不過草原人實在是太強大了,他們人數雖然不如整個大潦,但他們全民皆兵,又有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可怕高手,大潦依舊是節節敗退。



    許多時候,大潦的軍隊與江湖俠士無法像草原人一樣配合自如。



    不得已,為了追求更高的合作效率,江湖推舉出一名江湖盟主代表江湖人的意誌。



    ,,,,,,



    這是朝廷和江湖的第一次正麵對話,剛好這第一次對話就是友好的合作抵禦外敵。



    江湖盟主莫漸生帶頭奔赴戰場,大潦老皇帝身先士卒於陣前督戰。



    局勢陷入了僵持,不過照這個樣子下去,大潦遲早是會勝的,因為草原人輸在了補給上,而且大潦是主場作戰,計劃往往能夠快草原人一步執行,最終草原人節節敗退。



    



    這些都是背景,來講一講這背景下發生的一件大事!



    



    傻子和正常人的世界是格格不入的。



    他很傻,但是二十多年世態炎涼讓他知道了些人情世故,知道有些事情非要求人家,尤其是他這樣的傻子。



    為了求人家,有些動作他重複了很多次,那就是跪下,卑微地跪著乞求。



    他跪了很多門派,卻一一受到拒絕和嘲諷。



    在莫漸生急召天下英雄前往天塹山脈抵禦外族之時,數不清的江湖人士從江南出發,路過官道北。



    傻子意識到這是一個接機會,所以這傻子就每日守在這裏。



    他數不清是第多少次朝著別人跪下,將臉埋進官道北的沙土裏哀求道:“我想習武,求求你們收下我吧!”



    他的話語模糊不清,眾人分辨許久才知道他在說什麽。



    如此誠懇的態度,至少應該換來一句答應不得的安慰吧?



    他抬起頭,眾人看著他粘滿灰塵的臉還有嘴角的口水漬,卻不由得哈哈大笑。



    “就這傻樣,還想習武?”嘲笑的話語無情襲來,眾人似乎無視了他,自顧自地譏諷。



    他努力昂首,不自然地露出一張討好地笑著的臉,希望證明自己不是傻子,可是那別扭的笑容又成了他是傻子的有力佐證。



    “哈哈!你看他笑起來那個傻樣!”人群繼續嬉鬧著。



    他就是一個傻子,一個渴望習武的傻子,他們不收傻子,所以他要裝作不是傻子。



    在眾人無情的嘲笑中,自卑的他,終於低下了頭。



    人群中有人不忍,喊到:“孩子,你還是回去吧,習武之路任重道遠,以你的資質怕是難有成就。”



    他哭了,輕聲道:“回去,我能回哪裏去?”沒人聽見他的低語,他說完這句話,俯身深深一拜,看來不願退去。



    眾人漸漸沒了耐心,怒道:“那傻子還不讓開,我們有要事要辦,若是因你耽誤了,要你好看!”說完,一群人便要繞開他離去。



    他是攔住了眾人去路跪下的。



    他起身又攔住眾人去路,固執地再次俯身一拜。



    見他不讓開,人群中有人想要動手驅逐了,一人攔住他道:“師兄,別,讓我來吧,你們先趕路。”



    那師兄怒道:“這傻子賴在這裏,你叫我們怎麽趕路!”



    那人走出來,對他說:“我們實在是有重要的事情,不能收你為弟子,不過我可以傳你一式劍法,你去苦練,將來必有成就。”



    聽到那人這樣說,他癡傻一笑,口水包不住地流下。



    原來他包了一嘴的口水,才聽起來如此模糊。



    他聽的是希望,眾人聽的是笑話,人們哈哈大笑,為了看一看接下來的笑話,眾人反而不再急著趕路,都頗有興趣地看著事態發展。



    那挺身而出的人見他人圍觀,臉不由微微一紅,趕緊道:“來,看仔細了,出劍要快,這樣刺一劍。”



    說罷那人刺出一劍,有些慌張。



    不過傻子看得很是仔細,看完那人演示後,再次俯身一拜,感激道:“多謝師傅指教。”



    眾人哄笑:“哎喲~羅師弟,你就當了師傅喲,雖然徒弟是個傻子。”



    羅師弟不知是害羞還是生氣,背過身跑開,說道:“好了,時不待我,我們還是快趕路吧。”



    眾人依舊哄鬧著,圍著羅師弟說說笑笑,越走越遠。



    “等等,等等!”他慌張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有人皺眉:“這傻子,教也教了,他還想幹什麽,莫不是看我們脾氣好?”



    他看眾人停下腳步回頭望他,就打呼:“我還不知道師傅名諱,求教師傅尊姓大名。”



    他的話是有模有樣,可讓一個傻子說出來就顯得十分可笑。



    眾人笑得更歡了,他不管眾人笑聲,安靜等著師傅說話。



    猶豫一會兒,羅師弟道:“我叫羅先天,是武宗弟子。”



    “師傅名諱,弟子謹記。”他尊敬地一拜,久久不起身。



    “還是別叫我師傅了,我隻不過教了你一招直刺。”



    他倔強地仍要大禮相待,伏跪許久才站起來。



    “那我……為師還有要事,先行一步。”羅先天道,心下卻想著:“總算擺脫了這傻子!”



    眾人見鬧劇終於結束了,愉快地繼續趕路。



    他,一個傻子,默念著“羅先天”這個名字,感激著,另外還一直憤怒地想著:“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像這樣屈辱跪下,而且還要讓那些使我屈辱的人統統滅亡!”



    這是一個傻子的誓言。



    誓言卻在二十年後成真。



    世人誰能秉持修劍之心苦熬雙十載?世人誰知這傻子天生劍骨?世人誰知這傻子這二十年隻修煉一招,那就是直刺?



    奇哉生劍骨,苦修造膽魄。入山二十年,一出天下驚。



    這一刺破滅一切防守招式的劍法,天下如何不驚?!



    傻子從修煉了二十年的青雲山上下來,開始履行當年誓言,他摸索著記憶,順照昔日跪求武學卻屢遭拒絕的門派順序,一個個前去“拜訪”,事情過去了二十年,這個傻子從不曾忘記過曾經被給予的恥辱,他先闖了玉兆殿,見到昔日毫不留情將自己踢下山的玉兆殿掌門玉和風,劍出鞘,一招直刺殺死了他,玉和風昔日也是一個肆意放縱的天才人物,卻在英年屈辱敗在一名傻子手裏,而且敗在一個不算劍招的直刺之下!玉和風的身死直接導致玉兆殿傳承的斷絕——他尚無子嗣,全門上下的高手為了報仇蜂擁而上,卻也都敵不過這傻子一招,盡數死在傻子劍下。



    從玉兆殿出來後,傻子先後殺死了青宮宮主和風雨樓樓主,傻子的劍越shā rén越鋒利!青宮與風雨樓這兩派小隱紅塵中,不比玉兆殿遠離俗世,所以兩派掌門身亡的消息傳得飛快,很快全天下都知道兩個大派覆滅於一個傻子手裏。



    沒有人敢相信這麽一個傻子能接連殺死三派掌門,也不理解這麽荒誕的凶殺為什麽會發生。



    看來沒人記得二十年前跪遍大小門派求習武功的傻子。



    傻子索性殺了個痛快,按著順序一個個名門大派闖進去,一個個威名遠揚的掌門殺過去,殺得那些人渾身戰栗,動彈不得,殺得他徹底為正道不容。



    劍出斬盡昔日仇,洗盡昔日恥!



    “這……是何等凶殘的大魔頭啊!”有人絕望大呼,傻子正一劍刺來,聽聞言語,傻子喃喃道:“何……大魔,不錯,這就是我的名字。”



    這名字不錯,我就饒你不死吧!何大魔心想,收回他那驚天一劍。



    僥幸留得一命的xìng yùn兒卻嚇傻了,從此隻會念叨著“何大魔”三個字。



    何大魔shā rén從來隻用一劍,就是刺出一劍,隻是這一劍,無人可以接下來。



    這一劍,是二十年前,一名武宗弟子傳給他的。



    武宗弟子,羅先天!“我的師傅”這是何大魔心中最後所念。



    何大魔帶著劍,殺氣騰騰走上了最後一站,武宗。他在這裏求得一式劍法,最後一跪也就留在了這裏,他的fù chóu之路也就在這裏結束。



    何大魔殺上了武宗,看見石柱上懸掛著的匾牌,想起以前的總總羞辱,他發怒道:“你們這算什麽名門正派,不如毀去!”



    他那一劍刺了出去,劍風銳利直欲斷匾,武宗弟子知曉殺名廣播的何大魔來了,慌忙前去找來宗主,就在何大魔鐵劍要劈斷門匾時,武宗宗主及時趕到,一棍子揮去阻攔那不可抵擋的一劍。



    結果,劍棍相交,發出金石轟鳴聲,震耳欲聾。



    那劍勢不可擋,被這一棍的阻攔之下依舊斬去半邊匾牌。



    而那棍子另一端的手卻被狠狠震開,那手的主人正是當今武宗宗主陳獄孽!



    陳獄孽的武功早已到達江湖第一人的地步,他又身為正派宗門宗主,威望隻在已經死於幾年前抵禦外族之戰的武林盟主之下,可以說陳欲孽是下一任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選!他自然肩負鎮守江湖震懾邪派的重任。



    可是這樣強大的武者,卻被一名凶狠的傻子擊敗了。



    所有的旁觀者都有一種江湖將亂的感覺。



    何大魔饒有趣味地看著這剛剛阻攔住他的棍子,道:“你還不錯,能夠接下我這一劍。”不過他隻看著落地的棍子,卻不看人,顯得很是輕蔑。



    剛剛一招交手,陳獄孽就已經知道自己不是眼前這傻子的對手,可陳獄孽雖然受了不輕的內傷,卻尚有再戰之力,不過他的趁手兵器都被敵人擊落,已無勝利的可能。



    “大俠天賦之高,老夫前所未見!”陳獄孽苦笑道。



    何大魔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彎腰撿起棍子,自顧自道:“棍子好,棍子比劍好。”



    然後,何大魔揮動起這棍子,天地間一股大氣勢爆發,何大魔拎著一根棍子,施展的確實劍法,這一根棍子握在何大魔手中,隱隱在顫抖。何大魔像是安撫一般撫摸著棍身神秘的紋路,猛然間舉高,如山傾倒般砸下,一棍敲死陳獄孽,接著,用這根棍子打死武宗所有師尊長老,隻留下當年的羅先天。



    羅先天也算天賦奇佳,二十年過去後也成了武宗一名傳功長老。



    羅先天看著這個怪物,這個怪物笑著看著他,那臉似乎從沒變過,笑起來也是格外……別扭,因為他已經不敢用可笑來形容這個怪物了。



    那怪物突然動了,一劍刺來,劍勢淩厲,羅先天以為自己要死了,他恐懼到忘記閉眼,這一劍清晰地落在他眼中。



    出乎意料地,劍停住了,停在羅先天麵前,淩厲劍勢如春風般化去。



    何大魔還了羅先天一劍,昔日羅先天曾經贈過何大魔一劍,今天,何大魔還給了他。



    那一劍差點要了他的命,那一劍他畢生難忘。



    羅先天的下半身屎尿縱橫。



    羅先天的腦海如一片漿糊。



    羅先天的眼睛卻是無比明亮,其中不但有恐懼和憤怒和悲痛的淚水,還有明悟的光。



    ……



    不久後,江湖大亂。



    陳獄孽的身死,行為似魔的何大魔,這讓被正派打壓多年的魔道興奮起來,他們衝出自己的巢穴,肆虐江湖。



    這時何大魔卻又出現了,他皺著眉頭看著這幫shā rén放火無惡不作的魔道中人不滿道:“你們這樣怎配稱魔!”



    他敲死了眼前所有魔道中人。



    何大魔又與魔道對立。



    先後與正魔兩道對立的他,舉江湖為敵!



    不過在打擊魔道上,正道是不會插手的。



    何大魔提著一根棍子,獨自一人找到魔道老巢,獨自一人殺了上去。



    正道打壓魔道多年卻沒有根除魔道的原因,就是魔道老巢有一座傳自上古的驚天陣法,入陣之人無一能從陣法中生還,這打消了正道進入魔道老巢的想法,而魔道之人躲進老巢即可無事了。



    今天,何大魔就來這陣法中闖一闖!



    陣法似乎也感受到了闖陣之人的強大,整個魔道老巢都在唳哭!



    全魔道為了護住這個魔道根本,都拚死阻擋。



    結果,陣破人傷。



    何大魔逃出了魔道老巢,心想自己也許要死了。



    自己要死了,可是想想自己一生還沒有收過一名弟子,他很遺憾,所以他覺得自己不能死,於是他就沒有死。



    他慢慢朝著青雲山走去,回去的路上,他路過宣城,無意間走進宣城中有名的習武世家宣城劉家。



    不巧的是,宣城第一家族劉家發生了內亂。



    一支旁脈暗中積蓄了一股不弱的實力,在正脈高手大部分外出的好時機動手了。



    旁脈一路打進劉家祠堂,發現躲藏的劉家家主與年幼的少家主,旁脈首領狠聲道:“長真!你現在就是未來的少家主,快把這個冒牌貨殺死。”



    被點名的劉長真是宣城劉家的一名天資卓絕的旁脈弟子,他被認為是當世武林天資第一人,然而在宣城,他隻能成為一名輔佐未來家主的旁係長老而已,他不甘心,旁脈自然也不甘心,於是,這麽一個奪權的計劃就暗中謀劃好了。



    劉長真天資再高也不過是個少年,此刻卻變得殺氣騰騰起來,他一步步走上前去,手持著一柄鋒利短刀。



    知道要發生什麽的少家主忍不住哭泣。



    絕望的家主護住少家主哀聲祈求:“不要殺他,不能殺他!……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家主的位置我可以給……”



    劉家家主自然知道旁脈此舉是為了什麽,他也知道自己反抗不了,而且都是一家人,不管親疏,這些人總要看在血緣之上留些手吧?



    劉長真趁著他一個不注意,一刀捅死了哭泣的少家主,少家主哽咽一聲,沒了氣。



    家主愣在原地,緊緊護住少家主的手失去了所有力氣。



    旁脈首領大聲稱讚劉長真,家主癲狂了,撲上來想要咬死劉長真,卻被旁脈首領命令下人架住扔到了一邊。



    隻要入主祠堂,自己就是劉家家主了,何必管他?



    旁脈首領幻想著唾手可得的一切,正要走進劉家祠堂,正脈外出的高手卻及時趕了回來,破碎了旁脈首領的美夢。



    之後的幾個時辰,就是宣城劉家瘋狂的內亂,全城老百姓都死死關上自家門不敢看不敢聽。



    戰局結果是正脈慘勝。



    旁脈的家主美夢最終結束了。



    少家主死了,正脈要殺死劉長真fù chóu,這個一開始殺氣騰騰的少年變得驚恐無比。



    “血債血償!”還未死去的劉家家主字字咬牙切齒,他手握從劉長真手中奪來的短刀奮力斬下。



    劉長真害怕得閉上眼睛。



    何大魔就是這個時候走進劉家的。



    一名殺氣騰騰的漢子,一名閉上眼睛害怕得瑟瑟發抖的少年,還有一地殘屍,在這麽一個血雨飄搖的夜晚。



    接下來的事情就真是一場荒唐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