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猛在發現秦越站在他老娘的床頭時，是真的怕了。這不是活見鬼了嗎？

    但在他的印象裏，來勾人魂魄的鬼令官應該都是一身長袍罩體，並且是有頭無腳半懸浮，麵目猙獰手拿鎖鏈，臉放綠光的。

    袁猛強作鎮定揉了揉眼睛發現，這事不對，站在老娘床頭的是一個大活人，襯衫長褲運動鞋，並沒有穿長袍大褂。還是個標準的帥氣小哥，天下哪有這樣的牛頭馬麵？

    這時，他回過神來，但仍然心有餘悸，顫聲發問:“你是誰？你要對我老娘幹嘛？”

    秦越剛剛從女人的身上撤回手指，沒想到袁猛受到自己那麽大力的攻擊，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醒了過來。

    袁猛，這病床上躺著的是你的老娘？”

    袁猛有點懵逼，驚愕的點點頭。不是我老娘難道是你老娘？

    房間裏的燈光不是很亮，袁猛一時還沒有看清秦越的模樣。他不知道麵前站著的人是誰？為什麽一來就出現在老娘的房間？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對我老娘下手？”

    秦越看他一眼，見袁猛的神情極度緊張，故意放慢了語氣說:“你老娘病的很厲害，為什麽不去醫院？我剛才看過了，臨時還不會出問題，但他老人家的時間並不多了。”

    秦越知道，人在心神不穩的時候，極容易衝動，所以先拿話穩住他。

    聽秦越說的人言人語不像鬼話，知道他是個平常人，袁猛心智恢複了些。不及回答秦越的問話，兩步走到老娘的床前:“媽，你感覺還好吧？”

    聽到兒子的叫媽，女人緩慢的掙開一條眼縫，嘴角強擠出一絲幾乎讓人難以發覺的笑榮，用微弱的聲音說:“強……子……媽……沒……事……”

    秦越從小沒見過父母，也沒經曆過父母親情。作為棄嬰的他，從小跟著爺爺長大。但在此刻，他莫名的感到了一種母親的偉大。

    這都是在人生終了之時了，當母親的還在極力寬她兒子的心。這種莫名的情愫，讓秦越感到在這沉悶空氣中平添了許多的悲哀。

    大道至簡，生死碌碌，世間難以超越的竟然還是這綿綿親情。

    見老娘沒事，袁猛平複了心情，彎腰貼近女人的耳邊，輕聲說道:“媽，你好好的歇著，有兒子在，什麽都不用怕。”

    看到袁猛在垂危的老娘麵前還能這樣不離不棄，秦越忽然覺得，他不像是個壞人，也不應該是個壞人。但他怎麽就選擇了出賣百草堂，讓人在藥品上動了手腳呢？

    就因為這件事，那也是死裏幾條人命的。雖然那些人已經得了絕症，但也不應該死在這場爭權奪利的陰謀上。難道在爭奪更多金錢話語的過程裏，非得搭上幾條人命嗎？

    在袁猛看護他老娘病情的時候，秦越出來房間，到客廳的凳子上坐下來。

    過了一會，袁猛從裏間屋退出來，並關上了房門。看秦越一眼，並沒有說話，而是又去關鐵藝防盜門。

    在關門前，袁猛還探出頭去在樓道裏搜尋了一遍，撿起地上的砍刀，退回到那破沙發邊上，又把刀放到沙發後麵的縫隙裏，才在沙發上坐下。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在這個時候來找我？”袁猛問。

    秦越看著他，把手臂放在那張有些木質開裂的桌子上。

    我看你是個孝順的君子，就不用拐彎抹角了。說吧，幕後指使你的人是誰？”

    不等秦越說完，袁猛忽地一下坐直:“什麽幕後指使？你什麽意思？”

    秦越啪的一下在桌子上拍了一掌:“你還不肯承認嗎？在給百草堂送藥到腫瘤醫院時，你有意造成一件藥品的短時丟失，讓人在藥品上動了手腳。就為了這一件藥品，就死了十幾條人命。你的良心真的過的去？”

    聽秦越說死了十幾條人命，袁猛打了一個激靈，反手從沙發後麵再次抽出那把砍刀。

    他手拿砍刀站在那裏，直愣愣的看著秦越:“你到底是什麽人？你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袁猛似乎意識到了事情的危險。通過秦越說的話知道，他不是自己人。而指揮袁猛做那件事的人說話不是這個樣子，也沒人會關心那些吃了藥的人的死活。

    袁猛拿起刀來，就是要進行自衛，把麵前這個人趕走。讓他說出幕後指使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真要說出去等同於自尋死路。

    假如麵前這個人真的要逼他，袁猛心裏想著，他不排除拿刀把對方砍了可能。

    客廳裏的氣氛在那把砍刀的威懾下，驟然變得緊張。

    但秦越並沒有害怕。像袁猛這樣沒有修煉過功力的人，以秦越錦段位接近高等階的功力，秦越一隻手就可以把他打成一個廢人。

    秦越盯著他，說:“袁猛，難道你還不醒悟嗎？隻有找出那個指使你的人，才能救你自己。才可以還百草堂一個清白，避免更多的人下崗沒有飯吃。你背叛百草堂就是在背叛你那些作為同事的兄弟姐妹，你就是罪人。”

    說著，秦越又在那破桌子上拍了一掌。袁猛似乎受到了衝擊，但眼神裏晃過一道精光後，高高舉起了砍刀。不過很明顯，他舉刀的手在顫抖。

    你別跟我廢話，誰給錢我就聽誰的。百草堂的死活與我有什麽相幹？”袁猛情緒變的有些激動。

    袁猛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足以說明，他已經被人收買，並且他知道那些人在藥品上做手腳的事。

    秦越用犀利的眼光看著他:“袁猛，你要是再執迷不悟，就真的死到臨頭了。快說是什麽人指使你幹的？給了你多少錢，他們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袁猛揚了揚手裏的刀，極力的吼道:“這事與你無關，你給我滾。我什麽也不會告訴你，少特麽來煩我。”

    麵對袁猛的威脅，秦越麵不改色:“袁猛，你要是不說出真相就是在找死。不要逼我出手。”

    臥槽尼瑪的，”袁猛似乎再也控製不住情緒，揮刀朝秦越猛劈下來，“我特麽跟你拚了。”

    秦越早有準備，猛的往起一站，抬手去抓他那隻握刀的手。隻見秦越翻腕一轉，那砍刀就落在了他的手裏。同時，出手在袁猛的肋部一擊，袁猛悶哼一聲，後退兩步，跌倒在地上。

    袁猛隻覺得全身乏力，想站也站不起來，眼裏充滿了驚恐。

    我都這樣了，你們為什麽還來逼我？”袁猛幾近頹廢的看著秦越。

    秦越冷眼看著他，說:“天作孽尤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路是你自己走的，把真相說出來吧。”

    我……難到我想這樣嗎？”袁猛氣餒了，聲音裏多了幾絲哽咽。

    原來，袁猛也有一個平和幸福的家庭。妻兒加上老娘，其樂融融共享年華。

    就在他們準備好要到盤龍社區外麵換一棟大房子時，查出老娘患了乳腺癌，並且到了病症的後期。

    袁猛的父親過世早，是老娘一手把他帶大的。母子情深，他怎麽也不舍得看著老娘受苦，就動用買房子的錢去給老娘治病。

    結果老娘的病是個填不滿的錢窟窿，老人又沒有保險，最後不但把買房的錢全部花光，還欠下了親朋的外債。老婆看不到未來生活的希望，帶著兒子跟他離了婚。

    袁猛從此成了沒著沒落的孤家寡人，幸好遇到百草堂生產出了抗癌新藥新紀元，他又看到了生的希望，就給老娘往家裏偷藥。但老人卻沒有什麽大的起色。

    他失望了。就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有人找到他，讓他在給腫瘤醫院送藥的時候幫忙。

    袁猛知道那樣做是違規的，堅詞拒絕了。但那人答應事成之後給他二十萬塊的好處。

    那二十萬塊錢讓他動了心，他決定鋌而走險，就在給腫瘤醫院送藥時，與那些人配合著造成藥品的短時丟失，在幾次清查過程中，又把藥品找到，企圖蒙混過關。

    他以為做的天衣無縫，但還是在事發之後，讓人發現了他的貓膩。

    袁猛到了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別的，隻想趕緊把那人允諾的錢拿到手。但那人竟然領著他到了一處堂口，拜了上麵的大哥之後才拿到了不到十萬塊錢。

    袁猛雖然在接錢的時候心生怨氣，但還是無奈的拿了。但人家在他拿錢時還是給他下了死扣，他入了幫派就等於開始混跡江湖了。膽敢出賣幫派，對外泄露半點口風，就是死路一條。

    等他從堂口帶著那把砍刀回家後，整日裏渾渾噩噩，膽戰心驚。但過了幾天後，發覺並沒有發生什麽事，把得來的錢分給妻兒五萬塊，就從百草堂辭了職，打算專心跟著幫派老大混。

    沒想到，在這時秦越會找上他的門來。

    袁猛哽咽訴說著，似乎他成了天底下最慘的人。

    你走吧。”袁猛看秦越一眼，“我不會告訴你背後的人是誰。不過我也可以給你保證，關於你的到來，我也不會向外說的。”

    聽袁猛的說法，他似乎還沒有到良心泯滅的地步。但他卻始終不肯把幕後的主使說出來，而是在堅守他所認知所謂的江湖道義。

    秦越有些生氣，那些混社會的，算不上真正的江湖客，反臉就會咬人。袁猛的這種堅守不過是一種愚忠。

    不行，必須要讓他說出幕後的主使來。要不然查藥品有毒的事就前功盡棄了。

    說出你的幕後主使人來，那才是棄暗投明，不要再犯傻了。”

    說著，秦越再次大力的拍在那張桌子上。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就在秦越收回手掌時，從桌子的下麵掉下一個黑紐扣一樣的東西來。

    秦越撿起來一看，心裏一驚，這不就是一個監聽器嗎？

    壞了，自己來找袁猛的事，已經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