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裏，酩酊大醉的史明還在發著酒瘋。飲酒進肉，還嫌人gòng yīng的慢，自己賴到夥房裏去找酒肉。

    “阿蠻，這是什麽人啊，還評上白銀牌！”一位嬌滴滴的美嬌娘依偎著一個白衣男子的膝蓋，嘟著嘴巴，青蔥微露的在男子的腿上畫著圈圈：“還說要七個姑娘去陪他睡，有一個還要是處子，我們哪裏去弄啊？真煩人。”

    “去給他安排！喝醉的人了，什麽姑娘有什麽要緊？安排七個女人給他！”白衣男子不耐煩的揮揮纖細的胳膊，站起來將嬌娘的手甩開，聲音淡淡的空靈。他，就是一流公子。

    “可是這個時辰了……”美嬌娘顯然沒想到公子如此決然，唬的發愣。

    “找不到你就去陪他睡！”一流公子空靈的聲音透著清厲：“明天晌午之前，最重要的就是不出事！一點事也不能出！這種小事，以後不必再同我講了！”

    

    “那些wěi zhuāng的下人果然都不在這裏了。”史明歪斜著眼睛掃過不知所措的夥夫們。“天台山上也需要布置。”他暗地思忖道。正待史明打主意怎麽去別的地方打探時，聽到門外有人聲傳來。

    “史大俠，姑娘已經給您送到房裏去了。”侍者恭敬的在門外通知史明。

    “這麽快！”史明心裏一驚。本來他想借著裝醉明天晚點去參加英雄大會，騰出時間好好再偵查一遍莊園的。他習慣於把事情和人都往最壞的地方設想，因此他覺得天台山上一定有陰謀，一定有拚殺，而一流公子不會沒有後路，天台山，一定有什麽暗室或者密道。但是現在而今眼目下，他卻要先考慮怎麽解決自己下意識喊的七個姑娘的問題——七個姑娘明天不能礙事，而七個姑娘和自己這後半夜的時間裏一定要有所響動——他已經成了今晚的明星了，所有人都會關注的。

    聰明的腦袋是解決不了他的問題了。

    在踏入房門的瞬間，史明忽然莫名其妙的想到大師兄長槊的一招：“一柱擎天！”，三師弟的劍招：“春潮四起！”，四師弟的鞭法：“陽關三鎖！”，還有師父吹胡子瞪眼的告誡：“往來反複！反複往來！急不得！步步為營！”

    “嘿嘿～～嘿～～”史明一步三搖的走向那群亂顫的花枝。

    第二天上午，史明果然沒去參會。他的大床上女人的肚兜和褻衣皺皺的堆成一疊，媚香四溢，地上散落著不同輕紗幔裙，七個雪白的女人玉體橫陳的以各種姿勢躺倒床上酣睡，雲鬢傾倒、被隻遮羞，臉上疲倦而滿足。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史明，已經悄悄的離開了。

    ……

    天台山頂，鼎天堂內。這鼎天堂三麵臨空，隻有一條路通向莊園，建築全身用石材砌築，僅有天窗透光，因此就是大白天進去也要大燃火把，氣氛顯得冰冷肅殺。

    88人少一個，沒什麽大礙。英雄大會照常開始了，群雄依次落座，一流公子站在大堂中麵對大門的高台主位之旁，和氣的招呼讓座。等到所有人都坐定，吵雜的聲音即刻落定——大家紛紛猜測這個英雄大會怎麽個開發？傳說的兵刃和財寶怎麽個分法？所有的眼睛齊刷刷的看著一流公子。

    一流公子依然一身繭素，他微微抬起右手。“上兵器！！”一位立使開口叫道，聲音尖利上飄，就像那閹割的太監一樣。四名壯漢挑進來一個黃金裝飾的xiāng zǐ，抬到一流公子高台的正下方。一流公子點點頭，示意繼續。

    “雪山派～湘君、楚妃雙劍兩柄～”太監一樣的侍者叫道。

    四名壯漢打開xiāng zǐ，取出湘君劍和楚妃劍向四周展示。

    嘩的一聲，群雄像一隻煮沸著的大鐵鍋，四處都是冒泡聲。湘君、楚妃二劍，本是雪山劍派開山祖師和師母的佩劍，是大雪山的鎮山之寶，後來雪山派一度式微，雙劍被武林賊路高手竊走，從此下落不明。祖師雙劍的丟失一直是雪山派最大的恥辱，後有郭戎、黃婧夫婦將雪山劍派重整旗鼓，才使這個西北大派重新煊赫江湖。

    郭戎、黃婧夫婦尋劍多年也萬萬沒想到雙劍重出江湖就在當場。昨夜下山一探的情況，令他們深深的為這天台山上武林眾人的前途命運憂慮，但又頗覺得不可輕舉妄動，於是隻是隱晦的提醒了幾個金牌掌門多加注意，並暗自計劃在今日的英雄之會上先蟄伏待機，觀察明了後相機而動的。沒想到第一幕就是這樣的情況。

    其他82名武林同道都在切切私語。誰都不知道一流公子會怎麽來分這些羨煞武林的寶物和兵器。但是至少，郭戎、黃婧夫婦會是很好的當頭炮。

    郭戎、黃婧夫婦不能再穩的起了。湘君楚妃雙劍如果再次在他們掌門夫婦二人眼前錯過，那他們不單對不起祖宗，雪山派也會再次為整個武林所恥笑。夫婦二人對視一眼，郭戎站了起來。

    “公子。”郭戎朝一流公子拱手：“我夫婦二人此次天台山之行，原不為什麽財貨珍寶。公子對我雪山派有資助急難之恩，因此公子征召，我夫婦豈敢不來。”今春大雪山突發百年不遇的春寒雪災，一流公子送糧送藥，還贈送了近百張珍貴的大雪山雪豹皮，助雪山劍派讀過了寒災，此舉在江湖亦頗為傳頌。

    “湘君、楚妃兩劍是我雪山派至寶，今屬公子所有，我們無話可說。”郭戎臉色一變：“然而公子如欲真將雙劍歸還武林，我夫婦必欲取之，不論什麽條件，我們皆可答應；不論什麽要求，我們都將一搏。”黃婧也站了起來，走到夫君身旁，麵向群雄，目光堅定。

    一流公子緩緩起立，他左掌朝上抬向郭戎，做了個請的姿勢。“郭大俠言重了。”一流公子朗聲講到：“湘君劍和楚妃劍，是在下無意間偶得。雙劍還於雪山，也是在下的夙願。隻是怕武林其他名家或與雙劍也有淵源，或言某偏心而不服眾，故而在英雄大會上向武林展示。今郭大俠金口即開，在下先明而後不爭：天下武林有誰不服，可以同郭大俠、黃大俠當場切磋，一分高下，雙劍至寶，強者取之！天下武林諸公在此見證，以正視聽！”

    沸騰的大廳一陣沉默，接著又是一陣密如驟雨的切切議論，很快的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的看向一流公子和郭戎、黃婧夫婦，很多俠客都目露欽佩和讚許，覺得一流公子此舉實在如江湖盟主般的大氣雍容，雙劍歸還原主也是合情也合理。

    當然也沒人會輕易挑戰身陪黃金腰牌的雪山劍派首領夫婦。

    “好！”一流公子拖著清亮的長音：“湘君劍、楚妃劍，歸郭、黃兩位大俠所有！”那位聲如太監的侍者傴僂著身子，謙恭的指示挑夫將劍匣搬到郭戎、黃婧夫婦的座位旁邊。

    當場交接兩清，毫不拖泥帶水，端的是一流的做派！

    多年的夙願就這樣達成了，雪山派掌門夫婦自然心中感激，一再致謝。一流公子拱手答意，請他們坐下後，自己也施施然落座，麵色如常。郭戎、黃婧夫婦心裏默思，可能一流公子隻是為了保護天台山英雄大會的周全，並沒有什麽惡意，他們可能卻是多心了。

    第二樣神兵抬了出來。“崆峒派～紫金筆撾！”侍者扯著嗓子長吟一聲。紫金筆撾，不是十八般兵器之列，正是以奇兵聞名的崆峒派的一樣神兵，同樣失蹤多年，居然也被一流公子得到。

    崆峒派掌門出雲子謔的應聲而出，他也是這次大會身被黃金腰牌的十二高手之一。故歸原主，群雄亦沒有異議。

    “承讓承讓！”出雲子眼神放光，欣喜之情溢於言表。鼎天堂裏的群雄也交頭稱是，看來今天的英雄大會一定是個客人滿載而歸，主人載譽而還的團結的、勝利的大會。

    “出雲子，就憑你，怕是拿不走這紫金筆撾吧！”一個怪聲從大堂的一個角落傳來。出雲子身形一震，這個聲音他有些熟悉，也有些疑惑。

    那人徐徐走到人前，是個道人裝扮，卻是獨臂，手握一隻粗長的判官筆。

    “我也想要此寶！敢不敢與我一較高下？還請天下英雄為我見證。”道人桀桀怪笑，掏出一個黃金腰牌。

    剩下的四枚金腰牌之一？這人是一流公子的護衛？群雄愕然。出雲子一臉憤懣，對於他而言此人還有另一重身份——當初與他爭奪掌門之位比武落敗的師兄出塵子！出塵子爭掌門之位落敗後音信全無，而他的手臂正是被出雲子廢掉的。

    “出塵子！你這師門敗類！呸！”出雲子大怒，當年出塵子為奪掌門之位企圖另立門派，分裂崆峒，他們的師父就是被出塵子氣的吐血而死。出雲子唰的亮出雙手判官筆：“你這個隻配苟圖衣食的蠅營苟且之輩！還敢出現在我麵前！好！天下英雄實為見證，我要替崆峒清理門戶！”出雲子一是對出塵子憤怒不已，另外在天下武林麵前，他身為崆峒派掌門不可能不接受出塵子的挑戰。

    “好！請罷！”出塵子獰笑一聲，欺身而上。二人立刻鬥在一處。

    崆峒派的奇兵正是以在進擊時動中有靜、靜極生動、剛柔相濟而又險怪多變的豐富多彩而名冠江湖的。判官筆正是其中的代表，招招戳打穴位、專打人經脈要害，防不勝防。

    二人都是崆峒武功的一流好手，鬥起來更加的柔美絕倫。見招拆招一百多招之後，出雲子漸漸覺得不對。

    原以為出塵子一手已廢，判官筆的變化絕對趕不上自己，何況當年他也更勝一籌，沒想到出塵子單臂武功居然如此變化多端，很多招式都不在崆峒派的武功之內，再過一百招，出雲子已經隻能疲於應付了。群雄中的高手已看出，再不出一百招，出雲子必敗無疑。幾個與崆峒派相好的門派俠客，已經起身欲助出雲子了。

    “武林至寶，強者取之！天下武林諸公在此見證，以正視聽！”一流公子緩緩的重複了一遍方才對郭戎、黃婧夫婦取劍時說的話，此時的聲調卻隱隱變了意味。

    大家隻好不動。

    “敗！”出塵子大喝一聲，判官筆直指出雲子左臂手肘，出雲子亦猛喝一聲，左手立起筆來抵擋。沒想到出塵子直直刺過來的判官筆又有變化，蛇形一般橫向發力打開了格擋的那支筆。

    出雲子慘叫一聲，判官筆重重刺入他左臂的經絡重穴，這條手臂，廢掉了。

    正在眾人驚詫之時，出塵子驀地拔筆刺向出雲子另一條手臂，劇痛的出雲子以為勝負已分，根本毫無防備。哇的一口鮮血噴出，出雲子再遭重創，右臂居然被出塵子刺穿，可見出塵子下手之狠毒。

    出雲子當場昏死過去，崆峒門人立刻哭叫著撲了上去。

    “出雲子，你當初廢我一臂，我早說過要你加倍償還。”出塵子一手捋著枯黃的胡須，似笑非笑的淡淡說到。

    群情激憤。所有的武林中人都咬牙看著出塵子，恨不得一哄而上將其殺死，很多人都憤然離席，組成半圓慢慢圍了上來。

    郭戎、黃婧夫婦和幾個手握金牌的大俠高手都盯著一流公子。

    一流公子斜靠在座位上，眼神麻木的看著大廳對麵的大門。“勝負已分。”一流公子幽幽的說到，聲音也沒了那麽清亮：“這件兵器當屬出塵子大俠。”出塵子傲然看著眾人，丟下沾血的判官筆，從箱中取出紫金筆撾，走上台階，走到一流公子身邊站立著。

    一流公子對台下84位俠客基本都有恩惠，大家想到他施恩交情時謙恭熱心的模樣，實在是心中不解，但人群還是慢慢的退避回來。大家盯著一流公子，臉上已經毫無剛開始的欣然和興奮，整個鼎天堂的氣氛開始慢慢變得古怪。

    史明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的站在大廳裏較為幽暗的一角，冷冷的盯著一流公子那邊。出塵子和一流公子的行為讓他感到惡心，但他還不覺得多麽憤怒，他靜靜的、遠遠地繼續觀察著這一切。

    “下一件寶物，柳葉雙彎刀！”侍者如閹割般的聲音回蕩在大廳，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仿佛唰的一聲，眾人整齊的側身看著人群中不起眼的兩個人。這兩人是江流幫丁鬆、丁柏兩兄弟，柳葉雙彎刀是他們幫傳承的兵器，而關鍵是江流幫已經以做長江水運生意為主業了，武功本來就不強，兩兄弟的盛名完全是因為他們性格耿直義氣，對江湖朋友多有幫主，對長江沿線窮苦人家多有資助而聲名遠播的。

    丁氏兄弟都身配青銅腰牌，這柳葉雙刀他們如何要的起啊！

    丁氏兄弟被大家盯著，如同針茫刺背，彎腰搓手，坐立不安。

    “算了吧。”高台之旁又傳來冷冷的訕笑，是個衣衫華麗，手持紙扇的年輕人。“他們如何拿得起這樣的寶物，一群泥腿子而已。”年輕人仰脖長笑，露出腰間的黃金腰牌：“給我吧。”

    又一個！丁氏兄弟冷汗涔涔。“欺人太甚了！”弟弟丁柏咬牙切齒，男兒熱血逼得他就想衝上去以死相拚。他哥哥丁鬆緊緊拽住他，同樣咬牙切齒的搖搖頭：“是覃棣。”

    龍山三煞之一剜骨鉤覃琿的弟弟，覃棣。覃琿用雙鉤，覃棣用雙刀，兩個一樣惡名遠播，兄弟兩個也都是令人不齒的采花大盜，而且采花之後又摧花，殘害了不少良家女子。江湖人人得而誅之。沒想到他也是一流公子的護衛。聯想到一流公子之前的義舉，人們更加的不解，看來這個人遠遠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

    “不為難了吧。”一流公子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纖細的身子站直了起來，身體仿佛有些激動的發抖，他鎮靜了片刻，神秘的對侍者開口：“時辰到了，上主菜吧。”

    侍者點頭，示意那四個挑xiāng zǐ的壯漢慢慢撤去了一流公子的座位和座位後的巨大屏風。居然露出一張掛著的巨大紅布，侍者向前，扯開紅布的一角，是幾張巨大的金色xiāng zǐ。侍者麵廳堂而立，淒厲的喊叫聲回蕩在鼎天堂。“武功第一者，賞黃金萬兩！”

    又一名身披袈裟的西域番僧從暗處走了出來，站在一流公子身前，與出塵子、覃棣二人成鼎足之勢，拱衛著一流公子。

    “終於要亮底牌了。”史明暗暗心想，也仍不住興奮的後背輕顫。他慢慢向前方擠過去。

    “武功第一，黃金萬兩。”一流公子的聲音仿佛從天外傳來般空靈：“在下說簡單點，就是請各位相互廝殺，剩下的那麽一個、或者兩個人，噢！還是一個人好了，第一嘛～得到這黃金萬兩！”

    大廳裏的所有人怔怔的看著一流公子他們做完這些行動，又聽了一流公子的話，有些猝不及防，一時反應不過來。

    “嗬嗬嗬！武功第一？黃金萬兩？哈哈哈！”人群中突然冒出笑來。大家紛紛反應過來，相視而笑，就像被小孩子戲弄了一樣，沒想到一流公子故作神秘了半天最後憋出個這樣的陰謀？難道這天台山武林大會最大的陰謀就是這個？連郭戎、黃婧夫婦都啞然而笑。

    史明沒有笑，繼續盯著一流公子。

    “哦！84個人呢！不夠啊？”一流公子也笑吟吟的，走到紅布前，又是猛地一掀：“那黃金十萬兩？”更多的xiāng zǐ露了出來。

    廳裏笑聲安靜了下來，隻剩不少人仍在哂笑的聲音。

    “哦？！”一流公子仿佛才開始笑的開心：“黃金一百萬兩！”他又是猛地一掀，並且踢開了一個xiāng zǐ。

    黃橙橙的金元寶，數目、質量，都沒有作假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鼎天堂裏仿佛一根針掉下來都聽得到。

    “哎呀呀～武林第一啊！選出來還是難哦！”一流公子輕輕的搖頭歎道：“不得了啊，了不得～”他繼續笑吟吟的：“那一千萬兩吧！這暗室裏所有的黃金了，我清點過的，不會錯的，一千萬兩。”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千萬兩黃金，整個朝廷一年的收入也才八千萬兩黃金而已！

    還是沒有聲音，但是大家都開始打量著彼此，眼神都有些古怪了——我看你一眼，發現你也在看我，於是兩個人都趕緊回避著向對方腳下看過去，悄悄瞟上來一點餘光呢？發現你也在瞟我——所有人都脊背發冷。

    郭戎、黃婧夫婦和幾位德高望重的前輩也看著這一切，額頭滲出汗來。

    史明看著這一切，隻覺得異常的憤怒，雙手開始咯咯作響。

    他為什麽不願意和除了師兄弟外的其他人深交，因為他看透了這一切。

    “哎呀！我是說真的啊！在下說一不二，大家都知道的嘛！”一流公子捂著嘴笑著，他仿佛太開心了，笑的像姑娘一樣都彎了腰。突然，一流公子臉色一沉：“那這樣吧，一千萬兩我也覺得不值了。九百萬兩吧！活到最後就可以拿到！”

    相互打望的武林群雄又是一震。

    少了一百萬兩啊！多少人都心頭一緊心頭一疼！他們才發現自己的心底早就將一千萬兩黃金當作自己的錢了，他們的心底早就為這天文般的財富而瘋狂了，隻是所謂江湖俠義的那層皮囊還在薄薄的約束著他們，勉強維持著他們臉上道德模樣的姿態——就像充水的氣球，很快就會把皮子上的褶皺撐的無蹤無影。

    一流公子看著這群腳下的江湖俠客，覺得這才是兒戲一般。

    “哎！”他仿佛很惋惜的模樣：“那隻好八百萬兩了……”

    這個數字讓人們瞬間的紊動了一下，隻是極快的瞬間，人群又恢複了鴉雀無聲。隻是人們的臉上已經呆滯而扭曲，隻剩下huó dòng的眼神裏已經露出了凶光。

    一流公子看著人群，仿佛餓狼看著一群羊；人們看著對方，仿佛餓狼看著一群羊；史明在一旁看著所有的這一切，仿佛看著一群餓狼。

    這樣的人性之惡！史明看著這些狼的眼睛，這些饑餓的、貪婪的眼睛，這些又凶又怯的眼睛！你們這些惡狼！你們凶吧！你們又怕什麽？是怕被咬死，還是怕那皮上的一點褶皺？這些眼睛仿佛又連成了一氣憋的他憤怒的內心都在燃燒！燃燒！

    史明恨不得掏出腔子裏的那團炙熱的心髒，來照亮這裏的黑暗！來燒盡這裏的一切！他已經出離的憤怒，他必須要做點什麽！

    “這樣吧。告訴你們。”一流公子眯著眼睛仿佛盯著人群，又仿佛虛著眼睛：“鼎天堂外，我已經布置上百高手封鎖了唯一的通道。天台山下，我已經安排了強弓勁弩重兵把守——沒有人會知道這一切，我保證出去的那個人會和進山上之前一樣的名聲。”

    他伸手取下身旁的一直蠟燭。

    “我知道，大家不好下得去手。我也想到了——當我把這隻蠟燭擲到地上的時候，大廳裏的全部燈光都會熄滅——放心吧，誰都不會知道。”

    蠟燭的燈光在一流公子臉上搖曳著光影。人們盯著他手裏的蠟燭，微亮的光線如同一根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