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襄樊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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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汝愚趁庭中守衛巡至遠處,迅速貼著樹幹悄無聲息的落到地上,飄然躍過高達丈餘的院牆,欲要向西城潛去,身後“噫”的一聲輕喚,回頭卻見一個人影正從自己越牆處飄然而出,身形飄疾,若非自己視野超越明暗限製,定會將其當作翔鳥,卻覺那人身法,熟悉之極,那人在空中偏過頭去,讓府內燈火映在他的臉上。
呀。”徐汝愚低聲驚呼,忙踏步雲術,迎上那人,摟住其肩,道:“仲道,你也來沂州了,剛剛我怎麽沒發現你?”來人正是從宛陵趕來的張仲道。
張仲道道:“我早伏在偏廳屋脊,看著你從內府出來的,生怕驚動伊周武,所以沒有招呼你。咦,你修為精進如斯,隱身巨槐之上,即使我明曉得你藏身其中,也感應不了一絲你的氣息。”
徐汝愚簡略將修煉槃木拳的情形告訴仲道,道:“改日我將槃木拳的要義於你聽,邵海堂其人不壞,我們前去幫他一幫。”
張仲道冷聲道:“為求脫身,不惜毀去西城萬餘民舍,我看他好也有限得很。”
徐汝愚想到可能因為自己致使邵海堂泄露行蹤,心中過意不去,卻非曾想到這點,聽張仲道如此來,心中一怔,覺得也是,但邵海堂終究是父親故人,心裏惦記他的安全,卻不便向張仲道道,其實陳昂已將他的身世告之張仲道,隻是他不知道罷了。
徐汝愚道:“不知宛陵方麵這次過來多少人?”
張仲道答道:“加上原先潛伏沂州的人馬,相若青鳳營精衛的好手其有一百餘人。”
徐汝愚“哦”然一聲,望向張仲道,道:“泰如席家、毗陵衛家已歸附宛陵了?”徐汝愚知道,宛陵各家好手俱以填充到各部軍中,去年為維護徐汝愚在戰場上安全,陳昂收羅好手組建青鳳營精衛也不過隻有十八人,現在一下子能湊齊百餘名高手,當然是有強援加入。
張仲道笑道:“什麽都瞞不過你。席、衛兩家托庇於宛陵,情勢已由不得他們保持獨立。”
徐汝愚心想:這次東海危局過後,得益最大還是宛陵啊,到時雍揚也會被迫稱臣,東海一郡盡歸陳族了,父親十數年前不願看到的局勢,不意間卻由我促成了,那時即使義父不願卷入爭霸下的亂局,隻怕也由不得他了。
徐汝愚微微歎息,想到荀達過伊周武修煉華胥經出了岔子,卻沒聽義父吳儲介紹過這種功法,不明詳情,問道:“華胥經是什麽樣功法?”
張仲道回道:“不知道,但看伊周武修煉情形,可能是傳自西土密宗的功法。”
徐汝愚道:“我細觀過他的麵相,華胥經應是由少陰入太陰、反轉至少陽、再入太陽的修息之術,伊周武應是在太陰反轉少陽時出了岔子,故而麵上隱有淤青,手太陰肺經有灼跡。”
張仲道道:“我沒你看得那般清楚。”俄爾,哈哈笑出,道:“伊周武現在最忌女色,偏偏他又有十六如花似玉的美妾,怕是他每日內心都掙紮得很。”
徐汝愚與張仲道邊邊走,來到一戶高宅深院前。徐汝愚見門前蹲有兩隻一人高的辟邪石獸,這家宅主是商人身份。張仲道輕叩門閽,片刻偏門窺窗打開,露出一個頭顱來,那人見是張仲道,道:“張爺回來了。”罷退回去打開偏門。
張仲道進門問道:“席爺、衛爺他們回來沒有?”
那人答道:“都在廳裏候著張爺呢。”
張仲道領著徐汝愚直奔中堂大廳而去。十餘人早已候在那裏,青鳳營十八精衛之首陳敬宗赫然置身其中。
陳敬宗看見走在張仲道身後的徐汝愚,疑似幻覺,揉眼再看,果真是他,跪拜在地,激聲道:“敬宗見過青鳳將軍。”其中六名宛陵好手也認出徐汝愚來,一齊跪拜在地。
衛、席兩家人手,素聞徐汝愚的聲名,此時見他不過弱冠之年,青舊葛衣,然而舉止飄逸自然,隱有大家之風範。席、衛兩家俱已歸附宛陵,徐汝愚雖業已離開宛陵,但陳昂並未解除他的將職,所以也一齊循禮過來參見他。
徐汝愚見眾人身後兩人拱手行以同儕之禮,印象當中宛陵諸統製中沒有這兩位,情知是席、衛兩家的高手,一一回禮,望向張仲道道:“煩請仲道代為介紹。”
張仲道攜過徐汝愚分開眾向廳內走去,指著一個身材高大、禿頂闊麵的中年人介紹道:“衝田統製席道寧,乃是東海第一使劍高手。”又指他身旁高冠藍衫、玉麵細目的青年人道:“新姿統製衛叔微,乃是衛族族主衛伯涯的幼弟,一手離手刀使得精妙絕倫。”隨即又將在座席、衛兩家將領一一介紹。
徐汝愚一一拱手見禮,心想:衝田、新姿俱在白石軍的控製之下,席、衛兩家將領多為虛職,難怪可以脫身前來沂州行刺。見席道寧年不及五旬,眸中精光虛微,衝和蘊斂,丹息術早已進入先之境;衛叔微站至一側,氣息沉沉,綿綿不見斷續,見他也是萬中挑一的高手。
張種道延請徐汝愚上首坐下,將西城此時正發生的情況與眾人了一遍,道:“沂州城亂局已起,正方麵我們行事,諸位看如何布置?”
衛叔微道:“隻怕現時伊周武的護衛更加森嚴,如何下手?”
席道寧微微頷首,道:“繃緊的弓弦總有鬆懈的時候,那時我們就給他致命一擊。”
衛叔微反問道:“如何才能把握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席爺胸有成竹,請來讓我等聽聽。”
席道寧微微一笑道:“衛公子心思敏巧,哪輪我賣乖出醜?”
衛叔微一窒,心中空蕩,卻不願向道寧出示弱的話,閉口不言。席道寧哈哈一笑,道:“青鳳將軍在此,你我都不必勞神。”
徐汝愚暗道:果是老而彌奸,衛、席兩家欲要在東海重新崛起,俱要借助陳族的勢力,兩家關係甚是微妙,席道寧輕輕數語便讓衛叔微處在下風,又輕輕將難題推搡到自己身上。
徐汝愚笑道:“我剛來沂州不久,對伊族情況不熟,靜待各位高見。”
卻見張仲道擠眼向自己笑來,不願為各人心計虛耗時光,繼續道:“伊周武派人於西城外要道堵截邵海堂等人,邵海堂有可能從西城突圍,也可能靜伏西城不動。西城接近沂蒙山區,地形複雜,山石草木交互連結,邵海堂即使不立時遁出西城去,也會先派人前去那裏吸引沂州軍的注意。仲道,沂州駐軍有多少?”
張仲道道:“約有一萬兩千餘人。”
陳敬宗業已將沂州地形圖在廳中長案上鋪開,道:“適才探子回報,伊周武在這三處各派一營精兵防守,嚴防西城騷亂,別有一營玄甲精騎與一營玄甲精衛開赴城西,估計是到山裏布口袋陣去了。”
徐汝愚道:“敬宗,你領二十人妝成隆興會的幫眾,協助邵海堂擾亂沂蒙山的敵軍,務必使敵人認定邵海堂欲從西門進山。衛將軍,煩請你帶領三十人將伊周武在城中各處的屋宅店鋪點燃,事畢速從西門離城,在沂蒙山靜候三日,若無消息,立即返回宛陵,讓都尉另派人來。”
陳敬宗問道:“我們是否要煽動聚集在西城門處的百姓向山區潰逃。”
徐汝愚道:“不必,我們要幫邵海堂,也要他來助我們。”見眾人不解,徐汝愚解釋道:“越亂越對邵海堂有利,對我們卻未必有利。伊周武隻會在形勢依舊看似在他控製的情形下親自出動。我們便要全力營造這種形勢。”
張仲道道:“邵海堂護駕的高手必是襄樊會的精英,非要伊周武這樣高手親自坐鎮,才會有十足的把握將邵海堂緝拿或格斃,若是局勢太過混亂,伊周武反倒不敢輕易出動了。汝愚,我們應在何處伏擊他?”
徐汝愚看向眾人,問道:“伊周武從西山返回,會先到何處?”
席道寧道:“伊周武與荀達同行揖拿邵海堂,返回應會先送荀達去驛館。”
張仲道問:“那從驛館出來呢?”
徐汝愚見他這麽問,便明白他心中擔心什麽。伊周武修為之高絕已有宗師風範,荀達也是一品級的高手,己方隻有席道寧達到一品級,自己、仲道離一品級尚稍差一線。帶領餘下五十名好手,要在沂州援軍趕來之前,重創乃至擊斃伊周武困難重重。
若無荀達在場,席道寧與仲道鉗攻伊周,自己襲以“星空飄香”的奇招強發驚神訣的奇妙丹勁,方有成功的希望,所以,張仲道開口詢問伊周武與荀達分開後的路線。
徐汝愚淡淡道:“青州分裂,汾郡得益甚多,隻要我們對攻擊控製在青州諸人身上,荀達未必混水摸魚,袖手旁觀卻是要的。”
張仲道又問:“到時情形定然混亂異意,我們又怎能肯定荀達能辨清情勢呢?”
衛叔微道:“能否事先知會荀達一聲?”
張仲道斷道:“不可如此,若他對我們這次行刺沒有信心,不定會將我們當作一個人情賣給伊周武。”
徐汝愚道:“多無益,時間尚早,敬宗與衛將軍先去行事,我與仲道還有席將軍去西城探個究竟,其餘人在此養精蓄銳,等待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