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農商兼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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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二百名馬幫弟子去留問題上,徐汝愚的態度異常堅決。雖然襄樊會與青焰軍有著相互依存的事實,但是徐汝愚做出不惜將青焰軍從溧水河穀撤回雍揚的姿態,逼襄樊會就犯。二百名馬幫子弟留在南岸,與這二百名相關的近千名家屬也隨遷居到南岸。此舉無疑代表徐汝愚與襄樊會某種程度上的決裂。

    徐汝愚在溧水河口修築兩座十丈見方的高台,各置兩架強弩機、一架拋石弩,將四百步寬的溧水河口封鎖住。襄樊會被迫在河口外緣的清江岸堤上重新修建港口。

    馬幫因為許亭易、許伯英父親的關係,勢力被徐汝愚分去近三分之一。先財力不足的襄樊會感到砭骨之疼。許亭易一係人手一直在商南經營各種生計,他們溶入南岸立即給南岸帶來一絲的商業氣息。在顧銘琛事先規劃的區域內,陸續的出現一些商鋪酒肆。但是剛剛下山的民眾購賣力極低,而生活必需品與糧鹽又是實行實額配給。

    商鋪蕭條,三兩鳥雀在門前啄食,店主懶洋洋雙手托著下巴支在櫃台上。

    徐汝愚與許伯英在黃土硬道上踱著步。此時已是新朝五十三年四月中旬,溧水兩岸的緊張氣氛逐漸緩和下來。二月未,在雲橋寨的支援下,襄樊會對台山之上的遠屯進行突襲,剿滅了這夥千人的流寇勢力。此戰不僅解除襄樊會東麵的威脅,更是一戰揚威,讓台山上的民寨放棄觀望,紛紛下山來。

    在清江水縱橫之地,騎兵的優勢不易發揮,襄樊會將兩千匹優良戰馬售於宛陵,獲得四十萬金。有了這筆資金,襄樊會同時進行築城與開荒兩項工作。此時,投附南岸的民眾約有四萬二千餘名,而投附北岸襄樊會的民眾高達六萬人。加上襄樊會本身的會眾,北岸今年的人數會達到十萬眾,南岸可能隻有五萬眾。

    現在唯一值得自豪的是我們各項事宜進行得比北岸早,春耕已經開始,北岸還要遲上一兩個月,百夷族人也漸漸有人返回武陵山西區定居。許景澄要與我們結盟,伯英,你明去北岸一趟,隨便簽個字,我懶得見他。誰都知道寫在紙上的玩藝兒都靠不住,還偏偏少不得。”

    許伯英笑笑道:“怕是許景澄也不願見你。如嫣三番四次要來南岸玩,你怎麽?”

    現在南北岸還沒有對峙吧,隻要邵海棠沒意見就行。啊,伯英啊,商鋪太蕭條了,這怕不是好事啊,我看現在招募役工時薪金錢糧各半,在青焰軍中也發放少許餉金,這樣的話,商鋪或許會有點起色。”

    我汝愚怎會平白無故拉我出來閑逛,在商言利,商人四海漂居乃是浮民,曆來政權都會抑製商旅,汝愚何故有此想法?”

    你怎麽話也不盡不實,你在馬幫長大,怎會不知行商之利?行商之人最希望道途通暢四海歸一,方好方便他漁利,所以商人也最反對世家割據地方。這話好像是伯英你的吧?”

    我深慕你的父親,可惜未嚐得見一麵。雍揚城的崛起可以是你父親的功勞。雍揚府田稅丁稅雜賦等等加在一起不過五十萬金,商稅卻高達一百五十萬金,這還不計各個世家漁奪的暴利。若是真能有效抑製世家的勢力,雍揚的商稅會驟增數倍不止。由此可見商賈之利啊。”

    舊朝初期,本無‘本末’、‘輕重’之,文帝曾言:‘士大夫不雜於工商,商不厚,工不巧,農不力,不可成治。’父親曾言,農工,財之源,商,利源也。舊朝時,商人市三倍利,而被毀為‘市井之臣’。”

    六俊寇子蟾曾對舊朝啟帝十二年間的水漕運進行成本核算。漕糧每年北上四百萬擔,運軍高達十二萬眾,大概花18擔的腳費運米1擔,並且運糧周期為一年。商人不過市利三倍,從南至北,耗時不過月餘,孰優孰劣,豈非一目了然?”

    舊朝年間賦稅亦不是太重,就拿啟十二年間來,每丁賦稅不過百錢,然而民不聊生,地無餘利,這裏為何?低效的行政職能消耗大量的財富,這是過度抑商導致的結果。”

    百年前,圖圖人侵襲汾郡、秦州兩地,攻破西京,南地各郡坐觀虎爭,無一家出兵相助,粗看世家割據之局已成,最關鍵的原因,則是數百年來在物資上從來都是南方輸往北方稱為‘納貢’,這使得南方不得不分利給北方而無所償。所以在西京被圍之際,南方各郡才會無動於衷,坐觀西京內廷被圖圖人重創。”

    若是能讓各地相互依存,非商無以致也,一處堵則商旅塞絕,下俱感切膚痛楚,就不會坐視不理。父親推崇農商兼重、農商俱利的思想,曾評價商賈利於聯絡,如體之脈血,不可或缺。”

    這份論述從徐汝愚口中出並不令人驚訝,當年徐行在東海就是推行農商俱重的政策,才使得東海富甲下。

    徐汝愚看見一家布店,跨過高高的門檻,暗忖:都怕讓錢財外流,將門檻做得這麽高。一匹匹各式花布整整齊齊的碼堆在櫃台上,店老板忙迎來,準備給徐汝愚、許伯英行禮。

    徐汝愚攔住他,笑道:“你看到每一個主顧都行大禮,豈不是要累著?”

    店老板苦笑,額頭顯出深深的皺紋:“要是真有人光顧,行大禮倒也認了,可是開業三了,青鳳將軍是第六個走進鋪子的人。”

    徐汝愚向懷裏一掏,笑道:“不巧,身上沒帶錢。這式花布你給我扯兩身留下,晚些時候我讓人來取。”

    哪敢收你的錢?青鳳將軍看得起的,我這就將這匹布送到營中去。”

    商賈之道,公平買賣,哪有讓你白送的道理?不得漁奪民利的鐵律是我親自製定,我怎會公然違背?現在利市未開,你們還要再熬一段時日。以往我們都是以糧計工,從今往後將會以金付酬,商鋪的日子就會好些,等到明年,民眾手中有更多的餘財,糧、鹽買賣也將放開,這裏就不會冷清了。”

    許伯英問了老板價錢,數出錢來替徐汝愚付了,讓老板扯了送到軍營去。拉著徐汝愚走到門外,問道:“你何時身上裝過錢,剛剛還裝模作樣的掏上半?”

    徐汝愚輕笑一聲,也不辯解,徑往演武堂而去。